第二十章 綉梅
玉蓮從不怕得罪人,徐夫人卻是例外。她是秦家老祖宗的小女兒,一顰一笑都能牽動秦家老祖宗。而玉蓮想要在秦家站穩腳跟,就不能缺少秦家老祖宗的支持。所以自從進門,玉蓮對徐夫人都是陪笑臉,小心伺候。秦夫人那句“你卻是秦家人”一出口,玉蓮立即明白了為什麼徐含香那般的刁蠻人性,不通情理。有其母必有其女。反之,看女兒怎麼樣,就該知道她娘是個什麼德行。
玉蓮想,就算秦家老祖宗疼愛女兒和外孫女,面子上她也會站在自己這邊。只是怕日後她會對自己心懷芥蒂。
徐夫人見玉蓮臉上沒有一點怕意,氣急敗壞道“你們幾個把這個小娼婦壓着去見老祖宗。”
“誰敢動我!”玉蓮瞪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道。聲音不大也不小,語氣不危也不怒,滿屋子的丫鬟婆子竟無人敢上前。
“姑奶奶雖然說您是秦家的姑娘們,嫁出去的。可老話說的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玉蓮道。“今日之事,縱然我弟弟有不對的地方,可那也是因他憐香惜玉,不忍看着丫頭廢了一雙手。說句晚輩不該說的話,姑姑的所言所行,比我弟弟出格百倍。難道姑奶奶真想讓姑姑聲名傳的更遠些。”
徐夫人根本不理會這些,玉蓮所說的,她一個字都沒聽見。見丫鬟婆子不敢動玉蓮,她一步上前拉着玉蓮的手腕道“咱們去回老祖宗去,秦家沒人了,竟叫你個外姓人說我的不是。”
“去就去。”
見此景,玉蓮也不怕了。這件事兒左右這件事兒鬧出來,丟臉的是徐家母女,老祖宗哪兒日後總有辦法修補,只是今天不制服了徐家母女,日後這府里的人少不得要那這件事兒來壓制自己。
說著話玉蓮一把拉住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的衣領道“你也同我一起去,也讓老祖宗悄瞧瞧她寶貝心肝的手段。”
綉梅極膽小,今天因秦易天不理會含香,拿自己出氣,又有人替自己出頭惹惱了含香,此時徐夫人也惱了,她心裏正想着自己這回真的沒活路了。又被玉蓮一把拉住。她忙拉住玉蓮的手腕道“少夫人,求您給綉梅留條活路吧。”
玉蓮見她這樣,氣道“為了你,我們姐弟二人跟徐夫人結了冤,這會子你還這樣說。看來我弟弟是白救你了。”
綉梅哭着道“少夫人,我生來命賤,您就當我死了,饒了我吧,到了老祖宗跟前。我哪裏還有活路。”
玉蓮聽她這麼說,氣得甩開徐夫人的手,回身給綉梅一巴掌道“就因你自己輕看了自己,所以她們才不把你當個人,往死里折磨你。現在我救你,你反而覺得我是在害你。”
綉梅滿手是血地捂着臉低聲啼哭。
“裝成一副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呢?”徐夫人氣得過來也給了她一下。
綉梅登時止住了眼淚。“夫人您消消氣,往後我再不敢了。”
徐夫人又是一巴掌過去。“什麼東西,也敢在稱“我”。”
綉梅立即改口道“賤婢。”
玉蓮心頭上是有氣,可她的眼鏡還是雪亮的。徐夫人和含香雖然狠毒極,可對跟前其他的丫鬟卻也不像對綉梅這般。好像有滅門之仇一般。玉蓮心想,難道其中有隱情。
就在玉蓮心中疑惑之時。秦家老祖宗竟然來了。
“外婆,就是這個女人包庇她弟弟,您快替我打她。”
已經換了衣裳的含香指着玉蓮道。
玉蓮見老祖宗來了,立即行禮道“正要去回老祖宗呢,老祖宗怎麼就來了。”
徐夫人見老祖宗來了,身子一軟,歪在丫鬟身上,略帶哭腔地指着玉蓮道“白玉蓮我待你不錯,你為什麼要害我。”說著竟真的哭了起來。
玉蓮見狀,又轉而看向秦家老祖宗。只見她老人家面色陰沉,一臉的怒色。不知道她是怒自己,還是徐夫人。立即垂手低下頭去。
半晌,秦家老祖宗沒有開口。
含香急的跺腳道“外婆,你快叫人打她呀!你不打她,往後我再不理你了。”說著扭過身,嘴撅得老高。
徐夫人見母親今天的神情不對,立即道“你們幾個愣着幹什麼。還不扶老祖宗過去坐。”
房裏的丫鬟不敢動,跟着秦家老祖宗來的丫鬟見老祖宗並沒有坐下的意思,也都沒有上前。
“丫頭,你起來。”秦家老祖宗抬手對着跪在地上綉梅道。
綉梅戰戰地看了一眼徐夫人,徐夫人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動了。
“別怕她,老祖宗今天替你做主。”秦家老祖宗道。說著上前一步。
綉梅見狀,從地上爬起來。
秦家老祖宗見她一雙手已經被扎的血肉模糊,頭髮散開着,巴掌大的小臉兒上,胭脂水粉和着眼淚早成了花蝴蝶兒。衣裳上,裙子上全是斑斑血跡。
“說今天含香為什麼打你?”秦家老祖宗問道。
綉梅動了動嘴,沒敢開口。
秦家老祖宗見狀吩咐徐夫人、玉蓮等人出去。
徐夫人不肯,被秦叫老祖宗瞪了一眼后,不甘願地拉着女兒並一幫子丫鬟婆子出去了。
原來那含香自小喜歡秦易天,可因他們二人不同輩,秦家老祖宗擔心成全了她,被外人說秦家沒有人倫,所以每每提起,總過不了她老人家那一關。含香知道后,便自作主張改口叫秦易天哥哥。以為這樣便可以如願。怎料秦易天厭惡她刁蠻人心,自私毒心。每次見她喚自己“天哥”。都極盡挖苦之能事。
這些原都與綉梅無關。含香想找人出氣,也不該下這樣的狠手。偏怪她生了一副與春燕三分相似的容貌。
含香從來都以為秦易天不理她,是因為春燕從中挑撥。所以恨極了與春燕容貌相近的綉梅。加上徐夫人從來都是貶低綉梅的。更助了她的勢。
徐夫人只顧着女兒受欺負的事兒,還未曾問過她因為打綉梅,正好被老祖宗趕到院子裏。
徐夫人拉着女兒問。
提起這件事兒,還氣着的含香道“我在花園裏遇見了天哥,可他偏不理我。我想一定是春燕那丫鬟又在背後說我的壞話了。我氣不過,就扎了那個小蹄子幾下。還沒解氣呢。那個登徒子就來了。真應該也扎他幾下,這樣方才能解我心頭之氣。”
徐夫人聽罷道“這是在你外祖母家,就算你氣也不該這樣。”
“母親說我?”含香聽了眼圈立即濕了。“你竟然為了那個小賤貨說我?”
“不是不是。”徐夫人忙道“是娘不對,娘不該數落你。”
玉蓮將這對母女的對話全聽進了耳朵,心道“照你這樣下去,我倒想看看你閨女日後會如何。”
想到這裏,玉蓮抬手叫呂婆婆過來。因玉蓮當家后,常往老祖宗房裏去,與呂婆婆也熟了。所以只抬抬手,她便過來了。
玉蓮低聲道“婆婆跟着老祖宗的時候長,我看房裏那個小丫頭有些來歷,婆婆是否能跟玉蓮說說。”
呂婆婆平日總是板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對什麼都是冷冷的。今日她卻嘆了口氣后,才對玉蓮道“她也是個可憐人。”
能然呂婆婆失態,玉蓮想這個綉梅真的有些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