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丟人現眼
好容易將紅丫頭哄得不哭了。玉蓮從裏間出來，見秦易坤悶悶地坐在太師椅上生悶氣。也不搭理他，徑直來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茶。
秦易坤抬眼見玉蓮一臉的不高興，知道她還再跟自己賭氣，少不得將自己心中的不快收起來，過來賠不是道“你知道我不是衝著你。”
玉蓮放下茶杯，坐下來別過臉去，不理他。
秦易坤又轉到玉蓮前滿道“別生氣了，咱們女兒怎麼樣了？”
玉蓮一臉不高興地抬眼問道“你還知道女兒？才大喊大叫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會不會嚇着女兒。”
“我知道錯了，往後再也不在女兒面前大喊了。”秦易坤賭咒發誓道。
玉蓮起身打掉他的手道“少來這套，你也就能在家裏跟我們娘倆兒發發火兒。”
秦易坤道“才你也在場，能怪我發火兒嗎？”
“老爺縱然有他的不是，可你是兒子，那樣跟老爺說話也太過分了些。”玉蓮道。“再說才剛老爺還沒開，你就先發起火兒來了。我瞧着他要說的恐怕並不只有趙四姨娘的事兒。”
秦易坤“哼”了一聲道“除了說她，他現在還會想着什麼。這幾天聽得我耳朵都起糨子了。”
“我說你怎麼一碰上老爺，沉穩勁兒一點也沒了呢！”玉蓮推開擋着自己的秦易坤來北屋頂上擺着大百寶閣前，從上頭取下一個一尺見方的錦盒，打開來裏頭分兩排擺着八個小盒子。玉蓮隨手打開一個。裏頭放着的是一把金子打的梳子。玉蓮拿出來瞧了瞧，又放回去，合上蓋子，將小盒子放回去。然後又挑了一個。這次她拿得是個空盒子。玉蓮將秦大老爺給紅丫頭的玉佩放了進去。
被問住的秦易坤坐了下來。
秦易坤跟秦大老爺雖是父子，可是一點父子情分也沒有。如今他大病初癒不多問問自己的孫女，也不提初夏的事兒。一門心思想找趙四姨娘。這讓不顧一切衝進火場救他出來的秦易坤覺得更寒心了。
“你呀！”玉蓮過來用力地在秦易坤的腦門上戳了一下。“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雖然嘴裏不說，我卻知道你想老爺多想想你跟初夏。別總惦記那些不着四六的小老婆。”
一下子被點破的秦易坤此時才恍然大悟。自嘲道“如今我都當爹了，還亂想這些。”
玉蓮笑着道“就是你自己當了爹，才會越來越氣老爺。你對咱閨女什麼樣，再想想老爺當年是怎麼對你和初夏的。兩下一比較，不氣死你才怪。”
“知我者玉蓮也。”秦易坤笑着一把將玉蓮摟進自己懷裏。
被嚇了一跳的玉蓮捶着他道“你想嚇死我啊！”
許久沒有這樣跟玉蓮單獨說說話兒的秦易坤笑着道“你就這麼點膽量？”
見秦易坤沒安好心，玉蓮道“你給我老實點。我才把閨女哄睡着，再嚇着她，做了病，看我能請饒了你。”
秦易坤正欲開口，好兒從外頭說著話走了進來。玉蓮轉身推開秦易坤。迎上來道“大小姐那頭全都交代清楚了？”
好兒見房裏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先是抱怨這些小蹄子越發地愛偷懶了。緊接着回道“都交代清楚了。只是我瞧着她們姐妹兩個聽得稀里糊塗的。尤其是那個秋雪。逆來順受慣了，我才說了幾句就把她給嚇哭了。秋霜雖然比她強些，卻有總有話說。”
玉蓮笑着道“總要吃點兒虧，她們才知道從前她們知道的那些，在秦家是不行的。”
好兒道“我也是這麼跟她們說的。”
玉蓮道“大小姐怎麼樣了？是不是還不高興呢！”
“那倒沒有，因為大爺說一句想出法子來了。大小姐說她就等着看好戲了。”好兒答道。
玉蓮點了點頭兒，道“只要她別想不開，做糊塗事兒就好。”
好兒道“少夫人放心。我已經交代秋霜姐妹兩個了，有什麼事兒立即來回話。”
此時天色已晚，秦易坤打了哈欠，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收拾一下睡吧，明兒早起我還有要緊的事兒要去辦呢。”
好兒應了一聲。出去喚福兒幾個進來。一時收拾妥當，丫頭們也全都退了出去。秦易坤栓了上房的門兒拿着燭台走進裏間。前瞧紅丫頭睡得正香甜。轉身來到床邊，接着燭光見玉蓮已經睡下了。也先將沒要緊的放下。
隔天玉蓮還沒醒秦易坤便起來了。早醒了的紅丫頭正自己玩兒呢。秦易坤過去逗了她一會兒，樂得她手舞足蹈。因怕自己忽然走了，惹得紅丫頭哭，秦易坤將她抱到外間兒，開了上房的門兒叫好兒先來陪着。才梳了頭的好兒見大爺今天起的特別早。接過紅丫頭道“這會子天才放亮，大爺起這麼早幹什麼去？”
秦易坤拉着紅丫頭的小手兒道“今天我要辦件大事兒。你們就在家等着看好戲吧。”緊接着他又吩咐好兒不許驚擾少夫人後，出門兒去了。
玉蓮一覺睡到天色大亮才起來。此時外間裏已經有三四個丫頭在圍着紅丫頭打轉了。因不見女兒睡在小床上，玉蓮道“好兒，紅丫頭呢！”
好兒聽見了，將紅丫頭從錢氏懷裏接過來，來到裏間兒笑着道“少夫人別擔心，咱們都在呢，咱們家大小姐丟不了。”
見女兒笑的眼睛都快沒了，玉蓮歡喜地接過來問“瞧把你樂的，碰見什麼好事兒了？”
紅丫頭好像聽懂了似的伸手去抓玉蓮的頭髮。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的玉蓮忙把自己的手伸過去。紅丫頭抓住一根手指研究起來。
“大爺呢？”玉蓮問好兒道。
好兒答道“我也不知道，早起說是讓咱們等着看好戲就出去了。”
玉蓮笑着道“他這又是在搞什麼名堂？”
用過早飯，趁着外頭暖和。玉蓮抱着紅丫頭到院子裏曬日頭。隨便將這院子裏裡外外指了一遍給她。不長出屋子的紅丫頭見什麼都覺得新奇。一雙小眼睛都不夠她用的。院子裏忙着收拾的老媽子們趁着今日少夫人高興，也都湊過來瞧。紅丫頭也不認生，任憑是誰，說上兩句她便笑得跟什麼似的。老媽子們都是上了年紀了。經歷過事兒的人，都道沒見過這麼愛笑的孩子。又說了好些吉祥話兒。一群人正在院子裏說笑着，呂婆婆從外頭跑進來。開口便問“大爺在不在家。”
玉蓮見她難道神情慌張，笑着道“出什麼大事兒了，能叫婆婆急成這樣？”
安也忘請了的呂婆婆嘆氣道“這話說出來我都嫌臊得慌，咱們家裏的幾位爺因沒銀子付花酒錢，叫妓院的老鴇子扒光了衣裳掛在樓上示眾。老祖宗已經被氣暈過去了。老太太叫我來請大爺趕緊拿銀子去贖人。”
先是一怔，緊接着便是大笑的玉蓮道“咱們家好幾位爺呢，難道都被扒光了不成？”
呂婆婆見她這會子還有閑情笑。急得直跺腳道“我的大奶奶，趕緊叫大爺去贖人吧，這回咱們秦家的臉面可是丟盡了。”
玉蓮笑着道“我到是想，可他早起就出門兒去了，也沒跟我說要去做什麼。這會子你叫我去哪裏找他呀。依我看還是叫管家拿銀子去吧，這麼現眼的事兒，即便易坤在家，也不可能叫他去的。”
“管家已經去了，不中用。”呂婆婆急着道“那個老鴇子說了，除非咱們家能說的算的人，否則就是縣太爺去說清也不管用。大奶奶您快點想想辦法吧。這還在老老爺孝期呢，要是傳到官府去。咱們家的爺兒別說是繼續做官了。不被發配都算是命大。”
“好了好了。”玉蓮將紅丫頭交給錢氏，又開玩笑似的囑咐她給紅丫頭洗洗耳朵。瞧着紅丫頭進了上房。才轉過身吩咐柳琴到門上打聽一下今天大爺要去哪裏。又對呂婆婆道“婆婆別急。咱們先去瞧瞧老祖宗。”
拉着呂婆婆來到秦家老祖宗房裏。
一進門兒見當地黑壓壓地跪着二十來個人。最裏頭的跪在秦家老祖宗腳下的是二房的王老太太。
她正說“老祖宗您的身子要緊，千萬別因為這點事兒氣壞了你。”
“這點事兒？”已經可以用氣急敗壞來形容的秦家老趙拍着桌子道“這麼大的事兒，竟被你說成這點事兒？都是你慣的，瞧你那幾個兒子，那個是有出息的？房裏收了這麼多人還不足厭。到外頭偷吃嘴都擦不不幹凈。咱們秦家的臉面全都被他們這些不肖子孫給丟盡了。”
“老祖宗，長房裏二哥哥帶的頭兒。他最年長，怎麼不說他。到先罵起我們來了。”
王大夫人不服頂了一句嘴。
“還敢頂嘴。”秦家老祖宗怒道“你當我不罵他？等他們回來的，我不打死兩個以正家風的。”
一旁跪着的李氏忙爬過來委屈道“老祖宗我家老爺是聽了二房裏二兄弟的挑唆才去的。他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跟着去也只是想喝杯酒而已。”
緊挨着李氏的陳氏道“老祖宗人回來了。您老人家怎麼解氣就怎麼罰他們。打死也無妨，現在說什麼都只是白說。”
在陳氏身後跪着的喬氏道“二嫂說的是什麼話，你倒是巴不得二哥這會子就死了。”
孔姨娘也道“姐姐這時候落井下石是不是天狠毒了些。”
陳氏並不理會她們，只是跪着。
秦家老祖宗本來就心煩，被她們這麼一說，心下更生氣了。正要打兩個人，抬頭見玉蓮站在門口。立即問“易坤現在何處？”
看了半天好戲的玉蓮一路小跑兒似得來到秦家老祖宗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回老祖宗的話，易坤早起就出去了，也沒跟我說去哪裏。我已經吩咐去找了。”
“快把他找回來。”秦家老祖宗急着連拍了記下桌子。
秦易天那日離家后就沒再回來。如今秦家除了窩病在床的秦大老爺，就只剩下秦易坤這個男丁了。
玉蓮應了一聲，轉身一路小跑出去了秦家老祖宗的院子。見沒人瞧見了，又慢悠悠地走回家去。
一進門柳琴便迎上來道“少夫人早起大爺了。早起他去城外接一個要緊的遠客去了。才進城就聽說了那件丟人的事兒，這會子已經去贖人了。”
玉蓮聽了門兒也沒進，又折返去給秦家老祖宗報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