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反咬一口
多日沒有理會含香的秦家老祖宗當然不會知道，這些日子含香又是背詩，又是念詞，又是挨打。雖然吃了不少的苦頭，卻漸漸的明白了許多道理。加上玉蓮的點撥和調教，現在的含香雖然還有些舊日的惡習。心中對玉蓮還有些怨恨，但也不似從前那樣糊塗了。
那日玉蓮前腳攆走了綉梅，緊跟着就將她叫了過來，將自己什麼要攆走綉梅跟她講了一遍。起初聽得並不是很明白的含香也不並覺得白玉蓮是為了自己好。可是沒了綉梅，沒有了依靠。她事事都得靠自己。識字也快了，背詩也不像從前那樣難了，日子一長她也就明白玉蓮的心思了。
今日呂婆婆突然來叫自己，她因已經記恨上了秦家老祖宗對自己不聞不問，本不想來的。只是聽呂婆婆說綉梅在外婆面前將白玉蓮告了，這才跟了來。
“好孩子你過來。”秦家老祖宗招手兒叫含香道自己跟前來。
已經扶起了玉蓮的含香順從地來到秦家老祖宗跟前。
秦家老祖宗道“好孩子你跟外婆說實話，你是不是怕她再打你。所以才不敢說實話。不用怕，有外婆給你做主，沒人敢欺負你。”
含香推開秦家老祖宗的手道“誰敢欺負我啊！一定又是綉梅這小蹄子搬嘴弄舌。”含香說著走到綉梅的面前。掐着她的胳膊道“是不是幾天不打你，你皮痒痒了？”
綉梅疼得哭跪在地上求饒。
“閉嘴。”含香怒道“你這小蹄子安的什麼心當我不知道。你到想看我一直這麼糊塗下去。將來帶着你一起嫁人。你好爬到我頭上去。別做夢了，我這就回老祖宗把你這小賤人攆出去。”
綉梅被嚇得一把抱着含香的腿，哭着道“小姐我沒安這個心，您可不能聽外人胡說！”
含香厭惡地將她踢倒在地“不是這樣。那就是你記恨易坤媳婦把你攆了回來。”
“不是的。”綉梅哭着搖頭道“少夫人一直待我很好，我怎麼會記恨她。只是我實在看不下去她虐待小姐您，所以才跟老祖宗說了。”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虐待姑姑了。”玉蓮上前一步指責道“難道我叫丫頭教她讀書數字，針黹女紅也錯了。老祖宗把姑姑送到我哪兒，不就是為了叫我好好地叫姑姑嗎？”
“那你為什麼不給小姐飯吃。”綉梅質問道“還給婆子雞毛撣子看着她讀書。”
“不打不成材。”玉蓮道“但凡讀過幾天書的，哪個沒被先生打過。再說姑姑從前什麼樣大家都知道。我不多派個人盯着，她能老老實實的學嗎？本來啟蒙就晚，不抓緊些，等把她教好了。她也變老姑娘了，到時候誰還肯要她。”
“這麼說你還有理了。”秦家老祖宗怒道。
玉蓮忙噤聲，低下頭去。
坐在一旁的映月笑着道“老祖宗您別動氣。嫂子的管教姑姑的辦法雖然嚴了些，到底也是為了她好。就像嫂子說的，姑姑啟蒙晚。現在不抓緊學些，只怕要耽誤終身了。”
現在怎麼看玉蓮都覺得不順眼的秦家老祖宗道“你不知道，這都是我的錯兒，圖自己清凈，也沒看清楚，就把人託付給了她。怪只怪我跟前沒有個得力的人。還當她是個好的。沒想到她竟然這樣的狠毒。瞧把我這外孫女治的。”說著吩咐呂婆婆使人去將含香的東西全都取回來。
呂婆婆見含香如今好多了，擔心老祖宗將她接過來。她又會像從前一樣了。磨磨蹭蹭不肯去辦。秦家老祖宗見狀怒道“還不快去，難道耳朵聾了。沒聽見我的吩咐。”
老祖宗發了火兒，呂婆婆無奈只好照辦。
含香因自己能逃離“魔掌”而高興，所以這回她沒有再幫玉蓮說話。
李氏同秦夫人一同過來了，一進門兒秦夫人嚷嚷着“老祖宗您要替我做主啊！”說著一頭撲倒在秦家老祖宗面前。
秦家老祖宗道“有外客在呢，瞧你成什麼樣子。還不趕緊給我起來。”
正要哭訴的秦夫人見李映月也在，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
“又出什麼事兒了？”秦家老祖宗問道。
秦夫人轉過身指着玉蓮道“都是她挑唆的，初夏以死相逼就是不肯進宮。”
見又一個來告自己的，玉蓮冷冷一笑，靜待秦夫人繼續說下去。
“老祖宗您說說，這得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進宮去做娘娘。白玉蓮也不知道跟她說了些什麼，攪的初夏那小蹄子死也不肯去。才還打了她二嬸。”秦夫人邊說邊將李氏推到秦家老祖宗面前。“你瞧瞧這像是咱們家大小姐能幹出的事兒嗎？我說全都是白玉蓮給帶壞了。”
李氏抽泣着道“老祖宗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秦家老祖宗是何等人物，就看這兩個來告狀的人，就知道一定是初夏被她們兩個人逼急了動了手兒。只是她們兩個這麼一鬧，到是把罪過全都推到了白玉蓮的頭上。這正中秦家老祖宗的下懷，她正愁沒有地由頭開發白玉蓮呢！
“你給我跪下。”秦家老祖宗大怒道。
玉蓮福下身子道“雖然開春了，可地上涼得很，我才生產，這樣跪在冰冷的地上會做病的。”
“我的意思你都敢忤逆了？”秦家老祖宗氣憤不已，當著外人的面兒，玉蓮竟敢跟自己頂嘴。這是秦家老祖宗絕對不能容忍的事兒。
尚未離開的呂婆婆趕緊拿了團墊過來，叫玉蓮跪下。玉蓮卻因不服，非但沒有跪下，反而站起身來道“我知道老祖宗這會子生氣不是因為姑姑，更不是因為初夏。不就是因為我生了丫頭嗎？老祖宗不高興只管說，我這便按照夫人說的，回家去把紅丫頭掐死，這樣夫人就如意了。老祖宗也不用覺得她礙眼了。”
玉蓮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當地站着的呂婆婆聽她這麼，哪裏肯叫她出門去。就連老祖宗也被她嚇着了，擔心她真的狠心將自己的女兒掐死。即便她只是虛張聲勢，這樣的事兒傳出去，與自己的名聲也不好。
“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要掐死你的那個小丫頭了。”秦夫人緊張地瞧了一眼李夫人同李映月道。
“夫人的確沒說掐死。”被呂婆婆拉住的玉蓮轉過身來道“夫人說的是“溺斃”。”
“胡說。”秦夫人狡辯道“我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玉蓮冷笑一聲道“夫人敢誓嗎？要是說過這樣的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心虛的秦夫人自然不敢。支支吾吾半天只說自己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玉蓮又甩開呂婆婆來到李氏面前道“嬸子可真有良心，這些年易坤為了二叔的仕途，背地裏給了你們多少銀子，只怕你們自己也數不清了吧。如今還要逼着將初夏送到宮裏去。當今聖上多大年紀了。二叔不會不知道。說句大不敬的話，三年五載的他老人家歸了西，初夏才二十歲。難道你們就眼睜睜地看着她去陪葬？不是你親生的閨女，你自然捨得。我卻當初夏是我親妹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把我親妹子往火坑裏推。你們說不知道我跟初夏說了什麼話。既然這樣說我，我索性就認了。我的確叫初夏情願現在死了。也好過去那個火坑裏等死強。”
李氏被玉蓮說的無言以對，她自顧着自己男人和兒子的仕途，其他的怎會去想。再說初夏的命才值幾個錢。
丟開無話可說的李氏，玉蓮一頭跪在呂婆婆才準備的團墊上哭着道“老祖宗說我狠毒，殊不知我到秦家來的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頭。就才剛小丫頭來回話說二嬸去初夏房裏鬧，我明明還在坐月子卻還得去勸和。結果卻聽見二嬸房裏人說什麼我生了女兒，如今不比從前了的話。接着綉梅又告我。我一項是像待初夏一樣待她的啊！真叫我傷心。與其這樣活着。不然索性叫易坤這就回來寫了休書給我，我帶着紅丫頭回娘家去。老祖宗再挑好的給秦易坤。給老祖宗生來孫。”
如果今日不是有外客在，照玉蓮這麼鬧，秦家老祖宗一定會叫人將玉蓮攆出秦家。可是現在李夫人跟映月在。秦家老祖宗對這個李夫人不甚了解。玉蓮這會子又將一切根源指向她生女兒這件事兒上。秦家老祖宗不想叫李夫人覺得自己是個重男輕女，糊塗到要弄死自己孫女的地步。
道“你胡思亂想什麼，你雖然生的是個女孩，卻也是咱們家第五代子孫。何況你還年輕，何愁將來沒有兒子。不過是長輩說了你兩句，你就這樣，昔日你伶俐勁兒哪兒去了。”
玉蓮用手帕掩面只管哭。呂婆婆過來道“地上涼，少夫人趕緊起來吧。”
玉蓮並沒有止住哭聲，卻順勢站了起來。
秦家老祖宗又對李夫人道“叫親家夫人看笑話了。也不知她們這幾個今日是怎麼了，也不挑個時候發瘋。”
李夫人陪笑道“大家子這樣才熱鬧。”
秦家老祖宗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你也別哭了，你婆婆不好我也知道。你說我氣你生了女兒，卻叫我傷心，我只是你不該苛待我的外孫女。”
玉蓮一跺腳道“我什麼時候苛待過她了。”
呂婆婆低聲勸道“少夫人，少說兩句吧。”
玉蓮用手絹掩着臉轉過身去，背對着眾人。因呂婆婆站她對面，抬頭瞧她眼圈紅紅的。臉上卻連點兒淚痕都沒有，便知道她才是在裝哭。
秦家老祖宗為了快點平息這件事兒，不在李夫人面前繼續丟臉，道“那便是綉梅這丫頭不老實。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叫她去給你賠不是。”
玉蓮轉過身來道“那初夏進宮的事兒，老祖宗您明示。要不再這樣鬧下去，與大家都無益。”
秦家老祖宗一下子被問住了，她當然是想叫初夏去的，別說是三年五載，哪怕初夏只當一天娘娘就陪葬了，她也願意。初夏是大姐，她要是能當上娘娘，這對她那幾個堂妹來說是好事兒。有個做娘娘的姐姐，哪怕是對方門第高些，秦家也高攀得上。不過才剛玉蓮把話說的太死了，她這會子要是說自己也同意這件事兒。那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重孫女性命都不顧的惡名自己就算是背上了。可要是說不答應，日後想反悔也不好辦。秦家老祖宗有些為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