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先餓八個月
秦夫人過來也不問清楚嗎，就罵玉蓮“大晚上的你又跟坤兒說了什麼，叫他來鬧我。”
玉蓮險些被秦夫人氣暈過去。秦易坤忙替玉蓮解釋道“娘，是我瞧見有黑影翻牆進來了，所以才跟過來瞧瞧的。”
秦夫人道“搜查了一圈可有什麼發現？”
秦易坤道“沒有，可是我的確看見了。”
秦夫人見他並沒有搜出來什麼，道“這就對了，咱們家深宅大院，哪兒那麼容易叫人進來。當再咱們家沒男人嗎？咱們家可不像那些孤兒寡母的門戶不緊。”
知道秦夫人是在暗暗譏諷自己的玉蓮瞅了她一眼，只當沒聽見。
秦易坤道“既然沒事兒，都回去休息吧，只是往後出入小心，一旦有什麼發現，立即來回我。”
當院站着的丫頭婆子全都下去了。
秦易坤又對秦夫人道“娘我扶着您也回房休息吧。”
秦夫人沒好氣兒道“我有小翠兒呢，時辰不早了，你也會去休息吧。才躲過牢獄之災，可得好好保養。別總聽那些沒臉的說幾句，就一驚一乍的。”
秦易坤不用回頭，就知道玉蓮已經怒了。上前扶着秦夫人道“娘，雖然出了正月，可北風冷得很，您還是趕緊回房歇着吧。”
秦夫人掙開秦易坤道“外頭冷，你也趕緊回房去吧。”扶着小翠兒的手進了上房。
秦易坤轉過身，瞧見玉蓮裹着斗篷站在冷風裏。過來道“咱們回去吧。”
玉蓮一言不發，掉頭就走。硬是把秦易坤落在了後頭。一路快行。秦易坤跟着玉蓮回到家裏。上房內，福兒已將床鋪好，冒着熱氣的水也準備好了。
迎着玉蓮進門道“天色不早了，少夫人洗洗就睡吧。您都兩三日沒好好睡了。”
玉蓮脫了斗篷和大衣。先烤了一會兒火，然後由福兒伺候着取了頭上的首飾，拆了髮髻。洗了臉后。福兒又伺候着燙了燙凍得冰涼的腳。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腦瓜頂上冒出去。玉蓮才覺得身上暖和起來了。
福兒見少夫人跟大爺從進門起就沒說過一句話，知道兩個人又鬧彆扭了。趕緊忙完了，收拾乾淨出去了。
秦易坤拴了上房的門兒，又將房內多餘的燈熄了，走到悶不作聲的玉蓮面前道“要不你咬我兩口解解氣。”
玉蓮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呢，解不了我一肚子的怨氣不說。咬重了我還心疼。”
見玉蓮還能跟自己開玩笑，知道她不生氣了。道“我娘什麼樣你也知道。犯不着跟她動氣。”
玉蓮推開他起身走進裏間，活動了一下手腳，上床準備休息，可是怎躺着都覺得不舒服。正好秦易坤進來。她指着床，如女王般發號施令道“過來過我當枕頭。”
窩在秦易坤懷裏。總算是覺得舒服點的玉蓮倦意襲來，雙眼微睜，也沒聽清秦易坤說什麼，迷迷糊糊，朦朦朧朧好像自己走進一個大花園，她覺得這裏十分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那裏。
秦易坤正問着這兩天府里怎麼樣，低頭一看見玉蓮臉上半露笑容睡著了。
笑着道“夢見什麼好事兒了，做夢還能笑。”見玉蓮因為聽他的說話聲兒皺眉。立即閉嘴不再說了。雖然昨夜就回家來了，可好兒那樣，只顧着她沒功夫想別的。這會兒無事，秦易坤端詳了玉蓮半天，最後笑着用被子將她裹緊了，自己也安然如夢。
第二天。雞打過頭遍鳴兒，府里的下人便都起來了。用過早飯，多日沒有理家世的玉蓮吩咐叫那些有事兒要回的管事兒進來。
不多時來了府里十個管事兒里來八個。那兩個沒來並不是因為沒事兒，而是那邊實在忙不開。
“少夫人，府里的米沒有了。”
“少夫人，前幾日夫人們做衣裳的工錢還沒結。”
……
大事兒十幾件，小事兒三十餘件。等玉蓮一一料理清楚都已經是晌午了。喝了口水，用了些點心。外頭賬房又使人來回話說要進來回事兒。
玉蓮忙吩咐叫進來。兩個賬房進來見禮后，將厚厚的賬本兒交了上來，口裏道“少夫人。今日的銀子都結清了。”
玉蓮翻看了幾頁賬本，道“是不是賬面上沒銀子了？”
兩個賬房先生低下了頭兒。其中一個道“的確這樣，少夫人這幾日當家雖節儉，可入賬的銀子實在不多。到今日賬面上只剩五十兩了。早上負責府里採買的管事兒支了一百兩去買米。我計算了一下府里的人口。那一百兩的米只夠府里吃三個月的。就算是將餘下的五十兩也都去買了米，也不夠支撐到秋收的。”
玉蓮有翻了幾頁賬本，最後笑着合上道“這就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也不知道當日夫人是怎麼想的。竟然將府里的存糧。按去年陳糧的價錢全都賣了。這下可好了咱們都得餓着肚子等着秋收了。”
其中一個賬房道“府里不夠，少夫人何不叫外邊再撥些銀子進來。”
提起喬氏，玉蓮又一陣冷笑“她還不知道怎麼死呢。哪裏還有銀子拿出來。”
不過是嘴上說說的玉蓮略思了思，笑着對賬房道“這賬本我收下了。你們且先回去，我自然有辦法。”
等到賬房退下，玉蓮起身回到上房。進門兒福兒便急着問“少夫人秦家沒現錢了，有什麼辦法解圍？”
玉蓮笑着道“你才沒聽賬房說嗎？一百兩夠咱們吃三個月的，一會兒你拿五十兩銀子去給府里採買的管事，叫他買夠四個月吃的糧食。”
福兒不解，但又不敢多問。拿了銀子吩咐下去。緊接着玉蓮便吩咐廚房從今日起除老祖宗和兩位老太太外，府內各房。從主子到奴才一律半食。
實在忍不住福兒道“少夫人這是做什麼？”
才還是一臉笑容的玉蓮突然轉了臉兒。“我非得叫他們也吃些苦頭，他們才知道不算計着度日，將來早晚有一天餓死的。”
福兒道“可要是老祖宗知道了，只怕誰說咱們。”
玉蓮笑着道“又不是我把這個家敗光的。老祖宗要怪。只叫她去找夫人跟二房裏的王大夫人和喬夫人。我不過是在想盡辦法補救而已。”
總覺得這樣不行的福兒不知道該怎麼勸少夫人，心想好姐姐要是沒受傷就好了。她說的話少夫人一定會聽些。
玉蓮見她愣着道“還趕緊去辦。”
福兒回過神兒，趕緊去辦。
晚間。府內上下知道因府里沒銀子，從今日起到秋收前都得半食，抱怨一個連着一個。
王大夫人更是聯合喬氏同房裏的姨娘，去秦家老祖宗面前告了玉蓮一狀。
直奔玉蓮房裏來的秦夫人正巧碰見柳琴在院子裏吩咐端菜進來的小丫頭將一碗燉肉和一碗魚給初夏送去。登時火氣衝天的秦夫人伸手將那兩碗菜搶了，衝進上房間。只見玉蓮一個人坐在一桌兒美味珍饈前，正吃着晚飯。
“好啊！我說怎麼府里的飯菜少了一半兒，原來全都在你桌兒上了。”秦夫人冷笑着道。
玉蓮見她來的這麼快。放下筷子起身吩咐“上茶。”
秦夫人怒道“別跟我兜圈子。你平什麼減了我們的份例。”
玉蓮笑着道“憑什麼？就憑咱們家賬面上沒銀子了。就憑有人把新糧做陳糧給賣了。不半食，就咱們家裏那點餘糧，只夠咱們吃三個月的。那時候還沒秋收呢。難道夫人想餘下的三個月都餓着肚子？”
秦夫人道“我不管賬面怎麼樣，你當家，叫我餓着肚子。我便不依。賬面上沒銀子，你不是有陪嫁嗎？你怎麼樣我不管，總之不能虧待了我。你從哪裏省儉都行，只是不能從我這裏省儉。”
玉蓮笑着道“這可就難辦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就算再巧，沒銀子買糧叫我怎麼辦？”
王大夫人道“你不是一直吹說自己有多少多少嫁妝嗎？既然你是秦家的媳婦，那嫁妝也該是秦家的。拿出來應應急也是應該的。”
就等着秦夫人這句的玉蓮立即駁道“夫人沒有嫁妝，怎麼偏叫我一個人拿。難道秦家真落魄到要靠着重孫媳婦的銀子度日了？這要是傳到老祖宗耳朵里還得了。”
玉蓮還沒說完，外頭就有丫頭說老祖宗叫過去。玉蓮趕緊出門。秦夫人也端着那兩碗“罪證”跟着玉蓮來到秦家老祖宗房裏。
玉蓮一進門兒就瞧見王大夫人臉上的淚痕。秦家老祖宗道“玉蓮你過來，我問你怎麼將府里的月例都減了一半？”
玉蓮嘆了口氣，上前道“本來不想叫老祖宗知道的。既然老祖宗問起，我便實話說了，咱們府里的賬面上沒有現銀了。別說份例，月例下個月起也不發了。”
秦家老祖宗疑惑道“怎麼會這樣？”
玉蓮道“老祖宗您知道去年收成不好。供府里的花費本來就少。再經前些日子那麼一鬧。要不是我挪了開春買地的那筆銀子。咱們恐怕連年都過不好。”
“如今你當家，難道你能想的辦法就是教咱們餓肚子？”王大夫人道。
玉蓮反駁道“嬸子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嬸子沒有嫁妝，叔叔沒有俸祿？只是府里賬面上沒銀子罷了。當初老祖宗說分產不分家，府里賬面上沒有銀子了，各房卻都有各自的產業。不過幾個月，也耗費不了多少銀子，難道這點錢夫人都不想出？左右就這幾個月，等到了秋收就好了。賬面上有了銀子，我一定將減去的那半兒給補回來。”
“果然這樣，這倒也是個辦法。”秦家老祖宗想了想，點頭兒道“只有一樣，再怎麼難，也不許變賣家中的產業。要是叫我知道誰打這項的主意。我絕不輕饒他。”
玉蓮笑着道“這個老祖宗還是囑咐三嬸子吧，外頭的產業不歸我管。”
有些緊張的喬氏起身道“老祖宗，我掌管府里的產業怎麼些日子，結果是進的少出的多。要不趁這個機會，您老人家換個人管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