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6（深井）工程“
1.
2010年冬天地點：某處新兵訓練營
“陳兵！”
“到！”
“出列！”新兵連連長抬頭看了眼陳兵，“收拾背包，上，26號車！”繼續說道。
“是！”陳兵行軍禮后，邊背起背包快速跑向右前方二十米處的運輸車隊邊回頭看了一眼魯雲，然後在車尾部戰友的幫助下，登上車廂消失在魯雲的視線中。
“王國生！”
“到！”
“出列！收拾背包，上，13號車”
“是!”
“趙曉”……
“魯雲！”
“到！”……
“上7號車”
“是！”
……
至此，陳兵和魯雲這對同鄉兵，結束了新兵的集訓各自分配去了不同的部隊。
陳兵，被分配到第“206”工程旅，駐紮在雪域高原；魯雲，則不知所蹤。
兩人再見，是在二十多年後陳兵開的那間“藏吧”里。
因為陳兵比魯雲大兩歲，所以，魯雲稱他為——“老陳”。
2.
地點：“206（深井）工程”項目外部基地
陳兵從未到過高原地區，在此之前登過最高的地方是家鄉一座叫做“鬼見愁”的山峰，大約575米。
而家鄉的平均海拔高度是：43.5米，空氣含氧量約為20.9%。
所以，即便是在他到達軍營數天後，這座位於海拔4000米、空氣含氧量僅有15%左右的基地讓他的高原反應依然強烈無比，以至於明顯不能達到正常學習、操作工程特種作業車輛和設備進行相關軍事工作的狀態。
於是他被臨時分配到炊事班邊幫忙邊適應，但崗位編製還是在工程班，所以每天要有一定的時間去接受訓練。
幸運的是，因為家裏開餐館的緣故，他從父輩繼承的廚藝讓他漸漸贏得了老兵們的認可。而他自己，也愛上了酥油茶！
“小陳，你打的酥油茶越來越地道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本地人做的呢！”炊事班長扎西對陳兵說道，“明天是大年三十，你要趕在他們回來前做上它一大鍋，讓大家好好暖暖身子解解乏！”
“放心吧扎西班長！”陳兵邊把一袋大米摞上貨架邊回答。
“就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最好是趕上剛熬好的時候，雖然有保溫設備，可還是沒有剛打好的時候香啊！”
“嗯!那麼，‘大傢伙’你學得怎麼樣了？”班長問。
“差不多了！其實在家的時候我就已經有大貨車的駕照了，去農村收菜的時候都是我開車去的呢。”
“不想干炊事兵？”扎西自己點着一支煙后把煙盒扔向陳兵。
“都行！領導讓我干工程兵我就干工程兵，讓我干炊事兵我就干炊事兵，服從命令聽指揮！”
陳兵揚手準確接住飛過來的煙盒，“謝謝您！呵呵”
“扎西班長，有空兒您教教我本地話吧？我想學！”
“幹什麼?想找個這裏的姑娘當老婆！”
“沒有，就是想學了啊。我喜歡酥油茶，以後複員回家，沒準開個藏餐館呢！”
“你們那的人會吃這個？”
“那我就開個酒吧，可以賣酥油茶！”
“呵呵，臭小子！行了，去吧，趕緊找大劉去！”
“是！那我去了！”陳兵解下身上的圍裙，掛到指定的掛鈎上，準備跑出操作間更換作訓服。
“別跑！小步走！不要命了你！”扎西班長後面叫到。
大劉也是陳兵的班長，準確的說是他的真正領導，一個服役七年的老工程兵。
此刻，他正倚靠在一台特種工程設備的右後輪處——一個直徑有1.5米的特製橡膠輪胎旁等着陳兵。
這是一台據說是國際上最先進的隧道專用工程設備，還是特地為“206（深井）工程”項目設計的，屬於標準的機密裝備。
它最奇特的地方在於：駕駛室正上方居然還配備了一門特殊的武器！——“工程車加裝武器！”
大劉雖然接了陳兵這個新兵的時間還不長，但多年的帶兵經驗讓他很快就斷定這是個“好兵苗子”。所以，經請示上級並獲得批准，由他專門負責培訓陳兵來進行“大傢伙”的操作！
事實上這個“大傢伙”在實際運轉時，一共需要四名人員同時操控，“就像一輛坦克，對，坦克！”大劉想着。
午後的陽光灑在四周的雪山上，再反射到人的眼睛，如果不戴防護目鏡的話，用不了多久人就會難受地流出眼淚，再嚴重得甚至失明。
大劉在這裏七年了，中間只回家探親過一次，也就是那次之後，他當上了爸爸。
孩子已經三歲，還沒有見過，只有懷裏那張褶皺的女兒滿月照片被他看過、撫摸過百次、千次。
大劉摘下護目鏡，望着東面那座皚皚的雪山：“叫什麼來着？卓木拉日？希夏邦馬？唉，總是記不住它的名字，奇怪！”
扎西曾經跟他說：“如果你總記不住它的名字，說明它是不想失去你，可能會把你永遠留在它的身邊！”
“永遠留在……”大劉一股說不出的心緒：他愛家鄉，愛家鄉的親人；但，也愛這裏；還有，“206”工程旅！也是他的家，他更愛！
年後——部隊已經批准他的探親假，“馬上可以見到女兒了！”大劉這樣想着。
他抬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形成的哈氣把那座不知名字的雪山罩住了、看不見了……
大劉揉揉眼睛，戴上護目鏡。
“報告！”陳兵突然從他身後冒出來，“班長，我來了！”大聲地說道：
3.
“206（深井）工程”項目指揮部內
“現在1號隧道、2號隧道深度是多少？”
“報告總指揮長：1號垂直深度35.525千米，2號斜度15進深49.497千米。”監測組負責人回答。
“1號、2號人員安全上下限可到達距離？”
“34.525、25.525；48.497、44.497”
“2號點總長度？”
“68.438千米”
“磁場強度情況？”
“沒有變化，在範圍內！”
“磁極變化情況？”
“沒有變化，在範圍內！”
總指揮長沒有再問，凝視着着面前巨大的屏幕思考着。
“總指揮長同志，總部來電詢問,行動是否具備開始條件？”秘書在一旁輕輕說道，“並要求我們在24小時內說明可以開始的最早時間。
”總指揮長沉默，雙眼依舊盯着屏幕。
“通知指揮組所有成員到會議室！”他突然說道。
“是！總指揮長同志”秘書迅速拿起控制台右側的紅色電話機，“請……”
二十分鐘后，4號會議室內。
“……目前總體情況就是這樣！那麼，接下來請各位就總部的詢問發表自己的意見！”總指揮長將上半身靠向椅子後背，再次點燃熄滅的煙斗后吸了一口，“我們必須在24小時內向總部給予明確回復，時間很緊了！”
“我認為目前已經基本具備開始條件，如果可以在10個小時內將2號隧道進深前進至原計劃的m點，那麼，之後3小時內可以開始行動！”206工程旅旅長掃視了一下大家又面向總指揮長說道。
“那麼，你怎麼做到呢？進深到m點！”項目二組負責人接着問。
“啟用後備隊，也就是加派施工人員，同時調‘大傢伙’進入！”旅長回答。
“恐怕不行，旅長同志！這不是簡單的加派人員和設備的問題。”副總工站起來走到會議桌前方牆上的展板前。
“請看，目前2號內施工位置距離m點還有大約1千米，正常情況下至少需要24個小時；即便使用‘大傢伙’可以提前到10個小時以內，但這1千米的環境情況是怎麼樣的我們並不十分清楚。
因為，從地質成分數據分析，我們在施工點50米範圍內發現了新的物質和不明生物體。分析小組正在進行機械人採樣和研究檢測，預計最快也要24個小時后才能有結果。
那麼，也就是說，”副總工回到座位上。
“這種物質和不明生物體對我們是否存在危險？以及它的分佈範圍和程度是什麼情況，我們並不掌握。所以，我認為旅長同志的想法不能實施。”
“那麼您的意見是？”旅長反問道。
“我認為，非但不能加派人員，還要停止施工24小時。所以，保險的說，至少要在72小時后根據情況才有可能開始！”
會議室內陷入沉寂。
“項目二組，你們的意見呢？”
“我覺得旅長的想法有一定的可行性，但稍有些冒進，”負責人回答。
“而副總工同志的擔心雖不無道理，但停止施工也是不妥。我們建議可以採取延長2號里人員安全距離的辦法，等到達m點后，再等待10到14個小時的分析結果，如果沒有問題，則理論上任務至少可以在30個小時內開始！我覺得。”
“生化組，你們的”……“信息通訊部門……”
八小時后。
“總部領導，我是206項目總指揮長。向您報告：我們認為，任務可以在……”
4.
當早上第一縷陽光越過雪山射向基地的時候，運送第206工程旅後備隊士兵的車輛已經行駛在它的半山腰上了。
“真是個大傢伙！”陳兵坐在“大傢伙”的駕駛室里想着。
“仙女山！對，想起來了，它叫‘仙女山’”！”劉班長坐在陳兵的左前側想着。
“今天是大年三十！”扎西想着，他還想自己的女兒。
“小卓瑪，快長大，翻過雪山找爸爸！小卓瑪，快長大……”，雪山的另一邊，奶奶抱着三歲的卓瑪念叨着。
晨光里，卓瑪家門前點着的桑葉燃起青煙慢慢飄向天空。天空中，靜靜地落下雨點……
5.
“……即將看到的地下世界是你們從未見過的！在此，同志們，我提幾點要求：
第一、無論發生何種情況，都要堅定戰鬥的信心！我們206特種工程旅是一支有着光榮傳統的部隊，我們的前輩們用他們的行動、用鮮血、甚至生命鑄就了這個鐵一樣的番號！所以，我希望大家要發揚老一輩同志們的那種不怕犧牲，忠誠祖國、忠誠部隊的精神來完成這次任務；
第二、此次任務屬於高度機密，你們在此的所有經歷必須嚴格保密……第三……”
當陳兵隨着其他乘員駕駛着“大傢伙”駛入“206（深井）工程”2號點入口處的時候，腦子裏還回蕩着政委剛才的講話。
他雙手緊攥住操縱桿，感覺汗水已經沁透了防護手套，身體罩在特製的防護服里卻彷彿覺得沒有穿衣服，一股寒冷直刺心肺。
陳兵透過頭盔鏡片看向坐在前面的班長。
劉班長此刻正緊盯着面前的大小數塊液晶顯示屏幕，觀察判斷着各項數據情況，並不時通過受話器向指揮室和其他進入小組報告和交換所需信息。
“大傢伙”在隧道里行進發出的聲音就象一隻覓食的巨獸，24對大型特製車輪驅動着它，彷佛能夠碾壓和衝破一切敢於阻擋在面前的東西。
跟隨在它身後的，是其他機械設備小組，大家連在一起，象一條蠕動的蟒蛇。
刺眼的隧道專用照明設備順序釘在一側的洞壁上發出的光亮，透過觀察窗映在陳兵左側的武器操控員的頭盔右面，泛着慘白。
“為什麼還會有武器系統？這不是挖隧道的工程作業設備嗎？難道還會有什麼……”陳兵的這個疑惑早就有了，自從他第一次看到“大傢伙”。可班長卻嚴厲地警告他不許多問，只需專心掌握“大傢伙”的行進駕駛系統的操作！
而且，陳兵注意到，隨他們進入隧道的，還有一個武裝警衛組，操着他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的武器裝備警戒在周圍協同行進。
“他們又是在警戒誰呢？”陳兵想。
事實上，令他更想不到的景象由安裝在“大傢伙”外部的攝像設備傳過來，出現在面前的視頻顯示儀上。
在進入隧道約一小時、第三道巨型特製閘門在車隊後方關閉的時候，周圍的照明程度明顯加強，居然是“太陽光”！
陳兵驚愕的“啊”了一聲，“幹什麼呢！注意駕駛！”班長的聲音出現在耳機里。
其實，“大傢伙”現在正處於自動駕駛模式，暫時並不需要他手動參與，只需時刻觀察數據和做出相應修正就行了。
陳兵定定神，在集中注意力駕駛的同時，還是不由得“偷偷”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世界”。
6.
當分析小組準備將化驗結果向指揮部報告的時候已經來不急了！
在2號隧道里施工點50米範圍內發現的物質，是一種同時具備實體性和能量性特徵的複合體。它可以非周期性產生、或影響周圍能量場,在其所處環境發生變化時釋放出巨大的能量。
更為奇怪的是，其分佈特徵卻表現出明顯的規律性。像是一種，一種刻意安排的、具有防禦性的外圍警戒武器……
而不明生物體，則是一種變異了的線蟲：“惡魔線蟲”！原本，它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個深度的！還有……
當陳兵醒來的時候，是在病房裏。
他還不知道，自此，將會有一種夢境終生陪伴着他：
白色的閃光、站起來行走的，象是袋鼠或者、或者蜥蜴一類的東西、戰友的慘叫聲、塌方的轟隆聲、自動步槍的射擊聲、岩漿里的‘大魚’、把特種工程車捲起十幾米高的‘向日葵’……
還有，那裏的一種特殊的“氣味”！
7.
五年後。
陳兵升任班長，並在這裏好像見到過魯雲一次，他覺得。
“206（深井）工程”2號隧道的入口封閉，直到十六年後戰偉來到這座地下基地，和魯雲一起成為行動組成員，受命進入的時候才被再次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