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社牛屬性全開
做民俗方面的風土調查，可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有些時候，路遙無法聽懂當地人說的方言土語，必須靠手舞足蹈的比劃才能夠進行的交流。
有些時候，路遙無法看懂用民族語寫成的文獻，這情況在調查少數民族的民俗時尤其明顯。
有些時候，路遙因故無法得到本地人群的信任，在進行風土調查時處處受限難以展開工作。
而在這座六鱗島上，這三種情況全齊了。
路遙對日語一知半解，用來交流已不算流暢，用來閱讀同樣艱難，至於島民們的信任更是八字沒一撇的玩意。
島嶼四周都是翻湧的大海，與世隔絕的環境下，島民們的排外心理往往比生活在大陸上的居民更加強烈。
這不是某種地域歧視的論斷，而是自然環境對人類集體心理的影響。
和外界隔絕越久，當地的社會體系越穩固，對陌生的外來人就越警惕，如同格外健康者身體的免疫系統。
但路遙的經驗很豐富，他清楚這種時候就要尋找突破口——所謂突破口，就是願意和他交流的當地人。
民俗研究是建立在人類社會上的學科，最後始終要落回個體的人身上。
而路遙為自己選擇的突破口，就是那個和茱莉婭有聯繫，對外銷售天魚昇木雕的經銷商。
既然這個人能夠替天魚昇家販賣木雕，那就說明他肯定頗得天魚昇家的信任。
而既然他還可以和茱莉婭搭上線，那就說明這人有與外界聯絡的習慣，不是那種保守自閉的島民。
通過和他的交流，路遙相信自己能夠有所收穫，尤其是他作為民俗學者，應該能注意到茱莉婭忽視的細節。
“NiceChoice！”聽到路遙說明自己的想法，茱莉婭打了個響指，眼中流露出欣賞的光：“路遙，你真是個聰明小子！”
“小子……”
茱莉婭沒有理會路遙的嘟囔，而是直接拽起路遙的手，豐滿又結實的身體擠壓在他的手臂上，讓他莫名有點暈眩。
“GO！讓我介紹我的經銷商給你認識！”茱莉婭樂呵呵地嚷嚷道，大大咧咧，似乎全不在乎他人注視的目光。
“冷靜點，冷靜點……”路遙被半拖着前進，感到有點尷尬：“大家都是成年人……”
“我的經銷商姓峰野，他不止是天魚昇木雕的經銷商，同時也經營着島上唯一的旅館，峰野旅社。”就在這時，緊挨着路遙的茱莉婭突然用冷靜的聲音低語：“他喜歡別人叫他峰野老闆，雖然為人處世有點嘮叨和傲慢，但還算是個好人。”
“和他交流的時候，記得放低自己的身段，多吹噓和誇獎他，把他哄高興了，他也會更樂意和你說話。”
路遙愣了愣，他扭頭望向抱着自己手臂，看起來彷彿是個沒腦子美國甜心的茱莉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而茱莉婭則回以甜美到顯得有些做作的笑容。
“COME！我們走吧！”
這座島上的小鎮並不算多麼寬廣，穿過兩條街就到了茱莉婭所說的峰野旅社。
這是棟頗有年頭的三層小樓，門上掛着個山峰剪影形狀的木雕門牌，看起來應該也是手工雕刻而成。
推開門走進旅社，裏面是間不算多寬敞的大堂，裝潢風格介於日式和西洋的混合，看起來總有種又土又洋的古怪感覺。
“峰野老闆！”茱莉婭鬆開懷裏抱着的路遙胳膊，主動朝裏面打招呼，
臉上笑容滿面，社交達人的本質展露無疑：“再次打擾啦！”
峰野老闆是個五十歲出頭的禿頂大叔，長着張標準的日本大叔的臉，穿着得體，顯然對自己的衣着妝容時時打理。
“哦，這不是茱莉婭醬嗎。”雖然看着還行，但他一開口，那股壓不住的大叔味便撲面而來：“抱歉啦，我還在等天魚昇家的電話，他們還沒回應呢。”
他笑眯眯地望向茱莉婭，隨後瞄到她身後的路遙：“這位是……”
“您就是峰野老闆吧，真是幸會，茱莉婭和我說起過您。”
路遙心中一凜，臉上立刻擺出熱情的笑容，他主動上前熱烈地與峰野握手。
“聽她說您既經營這家旅社，又在從事古董販賣的生意，真是一位精力充沛又才華橫溢的人啊！真希望我將來也能成為您這樣的人，不，要是能有您一半精力，我就已經十分滿足了！”
在見面的瞬間，路遙就毫不保留，開始全力以赴地吹捧峰野，這馬屁粗魯直接，但效果絕對一流。
“現在看了，您果然和茱莉婭對我描述的一樣，不，甚至比我想像得更加威風啊，請一定要教導我如何着裝和養護，說來慚愧，我經常被人說是個不會打扮的粗魯人，和您完全不同！”
“哎呀……哎呀，這也太誇張了，我也沒有那麼優秀啦。”峰野嘴裏說著謙遜之詞，但整張臉卻笑得皺起來，他大大地咧開自己的嘴，路遙甚至都能望見他的小舌頭了。
“茱莉婭醬，這個年輕人是誰啊，真是討人喜歡！”峰野大笑着，直接越過兩人間的櫃枱，用力拍打路遙的肩膀，親熱得就像是有血緣關係的長輩和晚輩。
“來來來，快坐下快坐下，別站着了。”峰野連連擺手，示意路遙和茱莉婭在櫃枱那邊坐下：“坐下說話，站着累呢。”
茱莉婭身體微微後仰，她看着在瞬間就把峰野拿下的路遙，下意識地用力點頭：“GodDamn……Youreallyhaveasweettongue……路遙，你該來干我們這行的……”
路遙朝茱莉婭挑挑眉毛，算是做出回應。
“承蒙您欣賞，我叫路遙，初到島上，是個民俗學者。”隨後，路遙繼續用力緊握峰野的手，滿臉的相見恨晚：“說起來，我這回可是打擾了，因為我有求於您啊！”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緊握彼此的手隔着櫃枱坐定，那景象看着就跟路遙和峰野兩人志趣相投，當場就準備結拜似的。
“我對咱們六鱗島的歷史很好奇，能否勞煩您為我說明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