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清風半夜鳴蟬

第28章 清風半夜鳴蟬

夕照紅於燒,晴空碧勝藍。夕陽西下,夏日的月亮已經早早冒頭。夜正在悄悄降臨,西風長林才慢悠悠的背着竹簍回來。臉色略顯疲憊,但是卻一臉的高興、滿足。好像對於他來說只要與山中草藥打交道,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屋裏還能勉強看見,西風長林一進來,江畔就說道:“你可算回來了,我都怕一會野獸把你叼走。”

西風長林把竹簍放下,掌起燈,說是燈吧,其實就是一根蠟燭,放在一個竹筒上面燃燒。

“這片林子沒有什麼兇狠的野獸,兔子山豬之類的倒是很多。”西風長林把放着蠟燭的竹筒放到小桌子上,臉色柔和的拿起竹簍說道:“裏面的叢林才是有兇狠的動物。”

然後從竹簍裏面將裏面的藥草給拿了出來,走到竹架前,輕輕的放了上去。

江畔問道:“西風爺爺,你在這裏住多久了,不無聊嗎?”

西風長林笑着說道:“我一年大半時間都在這裏,有什麼無聊的啊,對於我來說,和草藥打交道,才是最有趣的。”

西風長林從竹簍裏面拿出了一把綠油油的植物,江畔好奇的問道:“西風爺爺這個是什麼?”

“這個叫做馬齒菜,既能生吃,也可以清炒、做湯、烙餅、煮粥、包餃子包子,我最喜歡的就是涼拌。”西風長林滿臉笑容,用手比劃了一下說道:“加點自製的料汁,再配上辣椒,吃起來特別美味,再配上一碗小米粥,爽朗可口。”

江畔不知道這個馬齒菜好不好吃,反正聽起來已經流口水了。

“你躺一會,我先做飯。”

只見西風長林拿着菜走了出去,屋子後面有一個清水小潭,是真的小,裏面的水都是山泉,從上面的山上流下來的。西風長林把菜洗乾淨,再把小米稍微的洗一洗。

然後回到門口處,架起火煮起了小米粥。

西風長林一邊煮着一邊說道:“這個小米粥,口感不怎麼好,但是很香,還特別養胃,對身體好。”

江畔看着門外認真煮着小米粥的西風長林,說道:“那我一會多喝幾碗。”

西風長林回過頭來說道:“那就多喝幾碗,不過晚上吃太多容易消化不良,對身體不好。”

江畔翻了個白眼,這不行那不行,那還吃個啥,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江城

陳管家家

“說吧,你是自己乾的這事還是代表着羅望山莊乾的?”雲公眯着眼睛看着陳管家,沉聲的問道。

“無可奉告。”陳管家也盯着雲公看。

宋有頃把劍收起來,一拳打在陳管家的臉上,陳管家被打得後退幾步,嘴角流血,陳管家側着頭,吐出了嘴裏的血,血裏面還有一顆大牙。

看着陳管家這樣子,宋有頃笑問道:“看你這樣是不服氣啊,那我再來幾拳。”

“行了,他要是不願意說就算了,給他弄到羅望山莊去就好了。”雲公說道。

陳管家臉上猶豫不決

雲公笑道:“想說就說吧,有我在,還沒人能動你,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是自己乾的,回到羅望山莊能有好果子吃?”

地面上的滿臉胡茬的漢子喊道:“陳台,你要是說出去,咱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閉嘴吧你,想想一會你怎麼交代我問的。”宋有頃上來給了漢子一腳。

陳管家猶豫了一會低頭說道:“回羅望山莊,我會死得更慘。”,然後轉頭看着雲公說道:“我說,

你想知道什麼。”

“你真名叫什麼,來自哪裏?”雲公說道。

“陳台,來自淮望郡。”陳台用手抹了抹嘴角,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漢子,用手指了一下說道:“他叫牛康盛,武陵郡的人。”

“你..”地面上的牛康盛氣的說不出話。

“要死一起死嘛。”陳台笑着說道,用最輕鬆的語氣說著讓人害怕的話。

“你們綁架小孩的目的是什麼?武陵郡怡紅院的背後之人是誰?”雲公緊緊的盯着陳台問道。不知道為什麼,陳台看着面前這個老叫花的眼神,總讓自己感到心悸,好像身體忍不住想要顫抖,自己就像一絲不掛般被看穿。

“綁架小孩的目的你要問他。”陳台不敢再直視老叫花的眼睛,轉過頭,指着地面上的牛康盛,臉色平靜的說道:“我只是想綁架柳清風的女兒,好管他要錢。”,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至於武陵郡怡紅院背後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個京城的大官。”

雲公側頭對着宋有頃說道:“看看吧,我早說了,朝廷上的那些當官的,十個有九個貪,還有一個在猶豫貪不貪。”

“這些當官的,不來幫着百姓就算了,還來禍害百姓,真是該死啊。”宋有頃臉上略帶怒意的說道。

“你的目的就這麼點?”雲公眼神將信將疑的看着陳台,陳台無奈,只好交代道:

“我原來是羅望山莊總管位的有力競爭者,就因為我武功不高,他們就不讓我坐上這個位置。”陳台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忽然一揮手,臉色漲紅激動的喊道:“憑什麼,我陳台跟在他吳東陽的身邊伺候了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又不是那種一事無成的人,我也有智謀,我也有心機,我一個經驗這麼豐富的人放着不用,偏偏用了剛來不久的年輕人,憑什麼,就因為他武功比我高?我不服,我就自己離開了羅望山莊,處處跟他們作對,我發現自己經濟沒實力,就盯上了江城剛來安家不久的柳清風。”

雲公笑着說道:“能者居上的道理不懂?”

“呵?能者?那年輕人是他侄子。”陳台冷笑道。

雲公愣了愣,說道:“感情是關係戶啊,那你確實爭不過人家。”

聽到老叫花子這麼一說,陳台又氣又好笑,同時又覺得自己可悲。雲公說道:“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樣子,你一個活了半輩子的人不明白這個道理?”

陳台低頭沉默着。

羅望山莊的主人並不叫羅望,而是這個山莊在一個叫羅望山的山頭上,羅望山風景秀麗,草木茂盛。地勢較高,山上多是平坦的地面,羅望山莊在江湖上名氣很大,至今有三百多年的歷史。羅望山莊以鑄劍聞名於江湖,江湖上的名劍基本都出自於羅望山莊。

羅望山莊的莊主叫吳東陽,也是三百年來最年輕最厲害的一個莊主。四十歲的年紀就從其父親的手中接過這座山莊,不僅功夫了得,還鑄得一手好劍。七年前的江湖第一劍客顧北手持之劍,就出自吳東陽的手中。

此後吳東陽這個名字就響徹江湖,他給顧北打造的佩劍叫做“初陽”,他坦言,“初陽”是羅望山莊自創始以來,為數不多的的好劍之一。可惜的是七年前的江湖令風波過後,此劍隨着第一劍客顧北消失不見,從此江湖上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

在之後,吳東陽接過莊主之位后,名聲更加大噪,他經手的劍在江湖上成了一劍難求的地步。羅望山莊從不參與江湖紛爭,一貫的宗旨就是練自己武,鑄自己的劍。吳東陽此人古道心腸,年輕時闖蕩江湖一身俠氣。中年後精神內斂,不問世事,埋頭鑽研起自己喜歡的東西,那就是鑄劍。

雲公蹲了下來,笑容燦爛的拍了拍牛康盛的臉,說道:“到你了,來吧,說說你們怎麼勾搭在一起的?”

宋有頃聽着怎麼感覺怪怪的,牛康盛說道:“唉,我和陳台以前就認識的,在他還在羅望山莊的時候就認識了,前段時間我來江城,恰巧遇見他,就和他喝了一頓酒,他就給我說了他在羅望山莊的事,他說想綁柳清風的女兒,但是又沒機會,我來江城剛好就是來綁小孩的,我也就跟他說了,我們兩個一拍即合,我幫他綁柳清風的女兒,他幫我找小孩。”

雲公說道:“好一個狼狽為奸。”

宋有頃說道:“你們是真的該死。”

牛康盛和陳台都不敢吭聲,他們都領略過面前這個大漢叫花子的厲害,生怕他會不會因為自己說話而動怒,然後揍他們一頓。

“說說你們的怡紅院背後的勢力。”雲公說道。

“怡紅院的掌柜叫歲蓉,武陵郡人士,她有一個舅舅是當朝樞密院的樞密使,所以她便利用其舅舅的權力在外面興風作浪。”牛康盛說道。

“她舅舅就不管管?”雲公說道。

“這個帶來的經濟利益巨大,每次她都給她舅舅孝敬一大筆錢,她舅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官匪一家啊。”牛康盛調侃道。

雲公問道:“那個帽兒山的土匪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我們長期合作的勢力,我們給錢,他們綁人,我是來盯着的,怕他們魯莽鬧出太大的動靜。”牛康盛說道。

“還有其他的江湖勢力參與進來嗎?”雲公問道。

“應該沒有了。”牛康盛不確定的說著,然後思索了一會,抬手摸了摸下巴說道:“我之前倒是見過好幾次都有幾個頭戴斗笠的人來找歲蓉,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怡紅院才開始干這個買賣。”

“哦?你有知道這個是什麼勢力嗎?”雲公問道。

“我並不知道,但是他們有些奇怪的舉動。”

“比如?”

“比如,歲蓉只讓我們在北方這一片綁小孩,而且一開始只要男孩,每個男孩綁回來后都要脫光衣服檢查一遍,後面才增加綁女孩的。”

雲公思索了一會,問道:“你們這次有沒有綁了一個乞丐?”

牛康盛看了看陳台,陳台說道:“確實綁了一個小乞丐。”

雲公和宋有頃的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

牛康盛發現氣氛不對,立馬急道:“可不是我們特地要綁他的,他只是無意間撞到我們院中,看到了我們的人,我這才綁了的。”

“我們這小乞丐跌落瀑布下面,你們那個帽兒山的三當家也是跳了下去,我們下去找根本就沒看到人,要是那個三當家抓到小乞丐,最大可能會帶去那裏。”雲公說道。

“武陵郡,怡紅院,我們約好的,而且這次他們損失慘重,肯定會去怡紅院要一個說法的。”牛康盛很確定的說道。

雲公與宋有頃對視了一眼,宋有頃點了點頭,隨後雲公一言不發的背着手走了出去。

宋有頃看着走出去的雲公,回過頭來,看着兩人笑了笑,陳台和牛康盛只覺得面前的叫花子笑容很是瘮人。

這晚,縣令府門口多了兩道身影。

第二天縣令府門前,衛兵剛開門,就發現外面圍着很多的老百姓,剛剛迷迷糊糊的瞬間驚醒,略帶驚恐的看着老百姓,下面的老百姓都在嘰嘰喳喳的說這話,衛兵聽不到,只見那些百姓對着縣令府側邊指指點點的,衛兵這才鬆了口氣,原來不是造反。

然後走了出來,目光看向百姓指點的地方,只見兩個中年漢子被五花大綁的跪在縣令府門外。衛兵嚇了一跳,因為兩人鼻青臉腫的,衛兵趕忙跑進去通知林隊長和石縣令。

“人在哪?”不一會石搴惟匆匆的走了出來,後面跟着一眾衛兵。

石搴惟想要上前,林隊長擋住說道:“縣令,小心點,讓小人來。”,說完走上前去。

林隊長是縣令府的老人了,江城亂起來的時候,他也是奉命抵抗,戰後活了下來,林隊長從一開始就不認可石搴惟,石搴惟也沒有因為這個而故意刁難林隊長,反而很重用他,因為他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經過上次百姓送匾額的事,林隊長對石搴惟擁護了很多,石搴惟很開心,並沒有因為林隊長的阻攔而惱怒,說明林隊長對自己印象改觀了,自己又添了一位得力助手。

林隊長上前,看了兩人沒有反抗之力,就仔細的看了起來,兩人跪着,口中塞了不知道是誰的襪子,臭氣熏天。一人的胸口處有一張紙,眼尖的林隊長發現,然後一把扯了出來,走過來,遞給石搴惟。

石搴惟接了過來,打開看了起來,只見紙上寫着:“兩人為此次江城人口綁架案主犯。”,石搴惟大笑道:“好啊,林隊長速速帶人將他們關押起來,兩人是本次人口失蹤案的主犯,關好了,本官不日將升堂共審。”

林隊長也有點驚訝,立馬命人帶回牢裏,石搴惟感嘆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不過心裏也疑惑起來,是誰抓到這兩個人的呢?丐幫?隨後又否定掉,如果是丐幫的人,那應該光明正大的帶過來,而不是這樣悄悄的丟在這裏。

石搴惟叫來衛兵,讓他去問問昨晚值班的人馬,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衛兵領命退下。

石搴惟朝着圍觀的百姓拱拱手大聲喊道:“各位父老鄉親,本縣令現已把人口失蹤案的主犯緝拿歸案,不日便在公堂上共審,望各位父老鄉親到時共觀。”

“好。”下面的百姓喊了起來。

“縣令好樣的。”

有的百姓豎起了大拇指,大家都在叫好,鼓掌着。

三當家被一名婦人救了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水裏面漂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體像散架了一般。一問才知道,自己從江城漂到了武陵郡的鄰郡-淮望郡。三當家心裏想道:“死叫花子,還有那個臭小孩,等老子好了,第一個拿你們開刀。”

婦人端了一碗葯進來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先把這碗葯喝了。”

三當家接過碗,一口救喝了下去,心裏很是認同婦人的這句話。

柳清風聽說是自己的管家綁架的柳菀,心裏震驚又害怕,自己身邊有這麼危險的人存在,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當初見他經商管理頗有才華,就留了他下來,這幾年在他的各種打理下,家裏面的生意確實蒸蒸日上,本想着過段時日,把族中的一位女孩介紹給他做妻,沒想到來了這麼一出。

柳清風滿臉怒意的罵道:“養不熟的白眼狼。”

“爹爹,你在罵誰呢?誰是白眼狼?”柳菀走了進來。

看着乖巧的女兒,柳清風瞬間開心道:“你怎麼出來了,這天氣這麼熱,是不是肚子餓了,那咱們吃飯去,爹今天特地讓胖大廚給你做了叫花雞。”,柳清風慈愛的摸了摸柳菀秀麗的頭髮。

柳菀高興的說道:“好呀,我們現在就去吃。”,然後拉着柳清風,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柳清風任由女兒柳菀拉着,說道:“慢點,叫花雞又跑不了。”

望着自己美麗出眾、條件優越的女兒,柳清風打心底高興,可是一想到女兒以後要嫁人的時候,他又忍不住難受起來,心裏尋思着要不找個贅婿吧。柳清風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和自己的妻子恩愛無比,妻子剩下女兒后就撒手人寰了,柳清風的心也跟着妻子一同去了,此後也沒有想過續弦,專心的打理好生意和把女兒柳菀好好養大。

江畔靠在床上,嘴裏吸溜着碗裏面的小米粥。

“啊,是真好喝啊,再來一碗,西風爺爺。”江畔稱讚一聲,把碗伸了出去。

西風長林接過江畔手中的碗,高興的給他盛了一碗,又數落道:“你已經喝了四碗了,喝完這碗不能再喝了。”

“很久很久沒能吃飽了,一不小心沒忍住。”江畔笑着接過了西風長林的手裏面的碗。

西風長林一聽到這個,瞬間眼眶就有點紅,幸好燈火搖曳,屋裏面不是很亮,江畔這才看看不出來。西風長林完全想不到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要怎麼才能在這個世道上存活下來,又要經歷什麼樣的磨難才能長這麼大。

清風、明月、蟬鳴,在夜裏面一同出現。山中,屋裏面的燈火,在這夏夜中格外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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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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