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入南京道
次日,休整了一夜的廖玄燁正睡得迷糊,便被同僚喚起,說什麼準備開拔了。可看天色霧氣繚繞,恐怕不過平旦,往常這是輜重部隊出發的時辰,而非他們。可今日,同僚卻說是左樞密的命令,日出之際,必須到達容城安營紮寨,並且做好隨時作戰的準備。
聞言,廖玄燁瞬間就不困了,終於要打仗了嘛!
同僚是個上過戰場的老兵,十幾年前曾經參與過遼道宗南下的戰役,他很清楚遼軍不是泛泛之輩,而能夠戰勝遼軍的女真人更不是易與之輩。他見識過遼軍的恐怖,所以對廖玄燁這般渴望上戰場,還是給予了勸誡。
“玄燁,遼人猛似虎,那打敗遼人的女真那可比猛虎要可怕的多,哎,你一個京師里的武官能放下富貴,想要上馬殺敵,咱自然是高興,可你不能什麼都不懂啊!更何況,你還是封先鋒手下的騎曹,要衝鋒陷陣。咱聽說,在封先鋒手下做事,死傷都是常有的事!就更要小心謹慎。咱看你與咱同鄉一場才如此勸你,你可別凈當耳旁風。”
“放心吧,叔。咱省得。”廖玄燁笑了笑,他自然不是莽夫,他與封靈玉都是外練武人,均是入流武人,在實力上相差無幾,差的不過是實戰經驗罷了。
傳聞“封郎一戰不相熟”,若是他能打破這個傳言,那不是更能體現他的能力出眾嘛?
寅時初刻,眾將從遂城回到軍營,並準備開拔。
廣信軍與安肅軍宣撫使本想與左樞密一同前去,因為他們本就是左於煥在樞密院的手下,七年前調任過來的守備。可左於煥卻並不打算動用廣信軍和安肅軍,他們得好好看着十五萬大軍的後勤補給。後勤的穩定比前線作戰更加重要。
輜重部隊其實在醜末時便已經出發,先行北上。輜重部隊多達二十萬,當然也並不全都是後勤部隊,其中也有五萬人是有作戰能力的,而且他們要去的容城在遼宋交界,位於安肅軍的北邊,目前遼人的轄地,所以不用太過擔心輜重部隊的安全問題。
十五萬大軍整裝待發,五萬龍衛軍在前,五萬武威軍坐鎮本營,五萬神衛軍在後。
“開拔!”在左於煥的一聲令下,三軍開拔,開赴南京道。
而此時的南京道局勢不容樂觀,女真人攻佔了檀州,徹底阻斷了中京道與南京道的聯繫。而且還試圖拿下昌平,想要切斷西京道對南京道的補給,不過昌平有順州的支援,一時半會還丟不了。
可東邊那就幾乎淪陷了,原先香河還能靠漷陰遙相呼應,互相支持,可不知為何,漷陰守備突然投降女真,導致香河被圍數日,最終守備孤立無援,無奈投降。於是整個東邊,就剩下一個州府在繼續抗爭了,也就是武清。
武清守備將軍耶律朔,並不善攻,而擅守。僅靠一萬遼軍,便將五萬女真逼的哪都去不得。因為女真拿不下武清,便要去攻安次,亦或是固安。可每次女真要走,耶律朔都會擺出要開城追擊的架勢,逼得女真只能在武清安營紮寨。
後來在漷陰以及香河被拿下,女真又增兵五萬,試圖一舉將之拿下。可事與願違,十萬大軍晝夜不停攻城,雖然效果顯著,可就是沒有拿下,自己還折損了萬把人。最後沒辦法了,只能用最愚蠢的辦法,便是留下三萬人,圍而不攻,困死武清守軍。
也正是有武清這座橋頭堡,在左於煥大軍抵達容城時,女真對南邊的州府幾乎是寸功未進。
到達容城之後,左於煥並沒有休息,
在聽完容城守備彙報的戰況,便立刻開始佈置。
容城守備老早就聽說了左樞密的事迹,只不過他並不是耶律達爾那樣的死腦子,對左樞密他可以說是視為偶像的。所以當得知左樞密要來,早就出城十里相迎了。而如今見左樞密正在認真分析戰況,他更是與有榮焉。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成為像左樞密一樣,受人敬仰的人。
因為前一日早已商討好了對策,所以調兵遣將就相對比較容易。
首先,他們遠道而來,必然是要向盟友證明價值,而最為直接的方式,那就是解救武清還在抗爭的耶律朔。而且解救了他,朝廷的人從政治層面就算站穩了腳跟。不過要救耶律朔,自然是不可能都去。除了為武清解圍,左於煥還有其他打算。
作為遠道而來的援軍,自然需要面見南京道守備大將耶律蕭了。所以,除了四萬龍衛騎兵西進之外,留守一萬神衛軍於容城,十萬大軍北上析津府。
不過左於煥並沒有着急北上析津府,因為在那之前,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嘎吱”左於煥推開關押白衣男子的房門,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他的着裝並不像中原的衣服,不說百分百確定,但這人與突然出現在京畿地區的外來人肯定有着某種關係。
“左樞密,看你氣色不錯啊,看來並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如此我便放心了。”白衣男子裝模作樣的鬆了口氣,好像真的很關心左於煥一樣。
時間並不充裕,左於煥也不準備跟他拐彎抹角的,直言道:“你是什麼人?”
“西道教的人,說了樞密也未必知道。”白衣男子不假思索道。
左於煥皺了皺眉,西道教?他確實不知道,難道這就是突然出現在京畿地區的傢伙的組織?
西道教,他只知道道教,只是現如今道教勢衰,從前道教盛極一時,功法無數,傳說甚至有人觸及傳說中的“仙人”之境。他們極上闕的開山祖師王詡曾經就是道教中的一員,極上闕中還有許多關於道教的記載。可是西道教……他當真是聞所未聞。
難道說是道教衰微去了番邦傳教?可當今中原道教雖然勢衰,可那些道觀的香火卻很旺啊。只不過是道教的武脈斷了,文脈傳承還是很旺的。
“你看,我說了,樞密也不知道。”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說。
“可是……佛門?”左於煥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白衣男子一怔,但很快便笑了起來,“西道教是西道教,佛門是佛門,豈可混為一談。”
“可是佛門為文脈,西道教為武脈?”左於煥自然是察覺到了白衣男子那一瞬間的不自然,順着這一點繼續問道。
這下白衣男子的臉色僵住了,怪不得觀音那傢伙說左於煥難對付,果真如此,只要給他一點點的線索,便能將你的底細扒出來。而且還有手段。這能不難對付嘛?
“左樞密果然聰慧過人,正是如此。”白衣男子見左於煥猜到,也就沒什麼隱瞞的了,坦然說道。
“先前刺傷我的刺客也是西道教的人?”
白衣男子一愣,沒想到左於煥並沒有問他的身份,反而問那個刺客的身份,雖然勸自己不可輕視,可在內心還是將左於煥視為睚眥必報的人。
“不錯,不過是個地位低下的傢伙而已,死了便是死了,也正好給樞密助助興。”
“看來你們西道教也不是鐵板一塊啊。”左於煥銳利的眼神盯着白衣男子,倒是讓他一個一流甲等的武人感到不適了。
“你是被人利用了吧,就如此人一般……”左於煥留下這句話,便轉身要離開。只留下白衣男子一人皺眉沉思。
“大人,出征之時,我等必然要跟隨大人,此人留在這裏安全嗎?”
“放心,疑竇已經埋下,便現在放他走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