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封梁夜
廣南西路的動亂，聲勢浩大，自然將諸多勢力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這裏。諸如距離廣南西路不遠的吐蕃諸部，大理國，越南李朝。以及臣服於大宋的于闐、黑汗、高昌三國。而北邊敵對的西夏國也在密切關注着這場動亂，甚至正忙着平定草原造反氏族的遼國也投來了目光。
對他們來說，這場聲勢浩大的動亂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對他們的切身利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關係，換句話說，若宋軍一路平推，那麼心裏有鬼的傢伙，就會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可若是宋軍平亂時間越久，甚至戰敗，那麼這就意味着給了那些有別的心思的傢伙一個機會。甚至，那些與大宋交好的國家也會起別的心思。而那些臣服大宋的小國也會感到不安。
封梁夜看完手中的書信，輕嘆一口氣，看向帳前的奎宿，“我明白了，本將自當儘力。”
“嗯，不過，姜軍可不止要儘力，更當盡心。”
“是，末將領命。”
待奎宿走後，封梁夜癱坐在椅子上，伸手捏着鼻樑閉目養神。他是左樞密一手提拔上來的，之前固然鎮壓過一些小的叛亂，但那只是小打小鬧，動輒百千人，他只消千人便可橫推。這次的叛亂，他可是第一見，並且這也是他第一次統領萬人以上的隊伍。不過如何調度這八萬大軍，倒是沒讓封梁夜多操心，只是讓他與這支大軍稍微磨合一下。故而耽誤了不少時間。
左樞密在他臨行前，曾經差人遞給他一張布條，上面寫着，“駐停南平，勿問西路。”故而就有了，前面駐停南平州，並不發兵馳援廣南西路的情形。不過在後面的安化中州一戰，以及安化下州大捷，就不是左樞密的指示了。
他原本以為今天來傳遞信件的奎宿要代表左樞密興師問罪，誰知道，奎宿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信件遞給他時，說了句，“將軍，朝廷沒有援軍。”他當時就愣了一下，自家知道自家事，他所率領的八萬大軍固然是強軍，但他們都是人，跟那些上陣就發瘋一般往前沖的商軍作戰，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會容易崩潰的！若不是有一次安化下州大捷，得知這些人只是深受聖火影響的信徒，他都以為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沒有援軍，面對數倍於他們的商軍，封梁夜只感到一陣苦澀，這些天，商軍每天都組織數次攻城，想要將宜州奪回，日夜如此，且不說普通將士了，他自己都有些頂不住了。要想在一個月裏平定叛亂，沒有新力量的後援，且不說平叛了，能不能維持現在的局面都懸。
可是，左樞密在信中說了，這次平叛是為了給那些別有用心的傢伙一個警告，所以這次平叛就不只是平叛那麼簡單了，還要揚大宋國威！
“來人！讓諸位將軍都請來！”半晌，封梁夜突然吩咐道。
“是！”門外將士應了一聲，不消片刻，門外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封梁夜則端坐在椅子上，靜候眾人到來。
“拜見將軍！”眾將進入大帳，立馬端正了軍姿，恭恭敬敬的朝封梁夜行禮。
“免禮！樞密剛剛來信，你們看看吧！”封梁夜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得將書信傳下去，讓他們自己看。
“左樞密這是何意？先讓我等不發兵解救廣南西路同僚，現在又讓我等一月覆滅商軍，這簡直是……哎！”副將丘懷靜情緒一激動，險些說出了不該說的話，急忙閉嘴。
“儒生不掌兵，不知武夫苦啊！”就連隨行的樞密副都承旨褚海也不由感慨，
若是沒有親自見過這場戰爭，恐怕他也會為了家國榮譽而迫使封將軍儘快掃平亂軍吧。
就連負責監軍的畢宿及觜宿也罕見的沉默了，是的，且不說出兵了，就說那些瘋子不知死活的進攻，連防守都開始乏力了。他們在軍營中也明顯能感覺到不少人對商軍感到了畏懼，甚至畏戰。
封靈玉見大家都陷入的沉默，上前一步道：“父親，我願領一千輕騎為先鋒！保證……”
封梁夜擺了擺手，說：“不行，你那次能奇襲成功完全是因為商軍大戰之後沒有防備，如今再去，且不說他們可能已經有了防備，就說我軍如今的精氣神，如何凝聚士氣？不行，絕對不行！”
封靈玉有些不服，還想堅持，可自己的袖子被褚海拉住，只得嘆了口氣，退了回去。
“所以，將軍讓我等前來可是有了對策？”承州團練使蔣知先開口道。
“哎~！其實，這次喚你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的意思，蔣團練，這段時間你已經助本將很多了，從承州一道過來的廂軍，也所剩無幾，該讓他們回家了。”封梁夜看着這個唯一一個帶着自家廂軍來支援朝廷軍隊的爽直漢子，心中竟然生出幾分欽佩。
“將軍，你這是何意，我承州漢子可就沒有怕死的，承州又不是沒人，刺史，防禦使，觀察使都在，沒啥好擔心的。再說了，他們是主動要跟我來的，來之前都簽了生死狀，死了家裏人也能受刺史照顧。咱們一輩子窩在承州，哪有機會為國而戰，末將以為戰死沙場才是當兵的榮耀！”
“好，既然如此，那麼，就都說說吧，是願意陪我一起去走一遭。還是現在脫下這身官服，無論去哪裏。在場的人若還有活着的，絕不會說出你還活着的消息。”
“我留下！蔣團練說的是，戰死沙場才是我輩武人的榮耀。若此戰勝了，怎麼的，也該升個正將了，我當了小半輩子偏將，還沒當過正將呢！”副將丘懷靜大喊道。
“烽火然不息，征戰無已時。哎，末將也願為大宋效死。”褚海嘆了口氣，隨即說道。
“末將也願留下！”
“末將願為大宋效死！”
封梁夜看向一個個熟悉的臉龐，他的內心既有感動又心酸。想要說些勉勵的話，可怎麼都說不出口。
恰在這時，一名將士的聲音從賬外傳來：“將軍，我們剛剛抓到了兩個從安化下州過來的兩個可疑之人，他們說有重要的事要對將軍說。”
“兩人可有通報姓名？”封梁夜問道。
“是的，一人稱自己姓代，一人姓金。”
“嗯，帶他們來吧！”
金易祿倒也不是第一次進入軍營，不過大宋的軍營確實要比商軍軍營好上太多了。他四下觀望，發現宋軍軍營雖然比商軍要好很多，但是宋軍將士的精氣神似乎不足，多數已經昏昏欲睡，甚至已經有部分開始睡了，只有少部分還在堅持防守。
“代大人，這是……”金易祿看着宋軍的精神狀態，有點擔心道。
“那群瘋子草菅人命，為了所謂的聖火幾近癲狂，對江延郎的崇拜更是達到了近乎與聖火。這樣的瘋子，哎。能守到現在，也是為難他們了。”代時顯嘆了口氣說道。
“二位，將軍讓你們進去！”
“走吧！”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