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恰逢亂世,廝殺后的戰火,焚燒枯木,遺孀稚子的哭喊聲伴着熏紅的黃昏顯得格外凄涼,疆場上最不缺的就是徵人的屍體,而塞外流民饑飽難說,山河飄零。

我和黃歧則恰恰相反,我們聽聞遠方有嗩吶聲響起:

『斯以今鴻蒙年太初日,囍舉陰人合巹,特蓋棺定論,共枕長眠,二人共挽披帛既定,特許閻羅天子為證,一不渡輪迴路,二繾綣於奈何,三永墜忘川水,此時花開兩色,同心同德,硃筆提字,兩姓成雙,願君魚水相歡,願妾欲思偕老。』

我眯起眼睛朝遠方看去,我隱隱能看到一些東西,遠處有一個穿嫁衣的女人,她笑的很詭異,她正注視着我們。那個女人和我剛才在百宴斂魂陣前看到的人一模一樣。

我沒有聲張,我想,或許不聲張就能相安無事了罷。

“這是結陰婚嗎?”黃歧不緊不慢的說道。

“都是假象,噓~別聲張,”我很小聲的回答“這都假的,你不說,他們就不會知道。”

“掩耳盜鈴嘛,低級幼稚!”黃歧直言不諱。

“不是,咱們沒下來以前,你沒有看到嗎?在百宴斂魂的大陣前也有這個新娘女相。”我說道。

“這是幻影,”黃歧道“這下邊兒可能還有路,而這個新娘女相本體,在最後一層。”

“所以咱們要想離開這兒,還要往下找路,是嗎?”我問道。

“如果前面,她確實是海市蜃樓的假象,那麼,這個說法成立,反之可不敢保證。”黃歧回答。

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可,黃歧快走了幾步,到我前面“別跟丟了啊,小朋友!”黃歧戲謔。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兒,拿我當小朋友,你怎麼不跟我手牽手“知道了。”我回答。

“大霧一起,鼓聲四面八方的傳過來,必是陰兵借道,先找到他們。”姚崑崙道。

“這怎麼找?且不說看得見,他們在暗我們在明,眼下是連看都看不到。”常安回答。

“世間萬物皆有規律可循,聽鼓聲。”姚崑崙回答。

常安頓了一頓,他跟着姚崑崙走,我們到了這樣的地方,各自紛紛地,迷失了方向感。其實我們手上沒有地圖,有沒有方向意識,也不足輕重的。

我和黃歧離那女相越來越近了,我七上八下的,心裏很是忐忑,我猛地拽了他一把“等等,等等黃歧,”我說道“那個我……我這心裏罷,總覺得特別不安,我是想啊,咱們是不是,需要準備點兒什麼?”

“準備什麼?”黃歧不以為然“有時候防備節外生枝是不明智的。因為你在這裏所能遭遇到的一切意外都是別人蓄謀已久。你很了解嗎?保存體力罷!起碼兒你得相信潛力,潛力,都是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才能激發出來的本能。”

聽他這麼說,雖然冒險,但是,似乎也不是全無道理,話說回,到有這種歪理的同時,我覺得是挺不靠譜兒。

然而就在此時,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那個新娘女相卻早早的坐不住了。她一下子朝我們撲過來,手裏的那把大剪刀直直的衝著我們,黃歧l還正對跟我說話,我見勢不妙,推了他一把,好險好險。

我想,我們可能要面臨一場惡戰,畢竟女煞這種東西,生來難纏的很。

可既是陰婚締結,為何只有她,不見她那郎君呢?

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的身上有一個繡球,繡球解帶,拆線大夢百餘米,

稍不留神,就會被這一團爛線裹成蠶蛹。我被這些線折騰的抽身不能,我想,小爺我英明一世,不管怎麼說,也不能就這麼斷送在一團線的折磨下,然後口吐白沫,窒息而死罷?

我和那紅線纏鬥了半晌,仍不見它收斂半分,我已有些疲倦了,我想了想,索性拿出來打火機,給它來個一了百了,我掏出來幾張紙,助長着火勢。

這火越燒越大,順着火勢蔓延,夾雜着些大火的焚燒,我能清晰的聽到那女煞凄厲的叫喊聲。良久,終於清凈下來了。火勢慢慢變得更小了,紅線已經燒完了,

“可以啊,小朋友!不過,你就不怕大火燒起來,滅不了?”黃歧走到我面前,他笑了笑,說道。

“呵,你要是存心找我玩笑的話,那就算了,”我說道“這四周都是石頭荒地,哪能起得來火,我只是兵行險招,這地段兒,氧氣匱乏,燒不起來的。”

“跟你開玩笑的啦,”黃歧說道,我適才打量他,他滿手都是血,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把手往背後藏了藏“我要是你,也得這麼干。”

“你一直都這樣嗎?”我逕自說道“有傷不管,會感染的。”

“害!”他不以為然“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吶~”他拿出來一瓶酒精遞給我。

我不明就以,把酒精接過去,然後打開“幹什麼?”我說道。

他把手伸出來“往上隨便倒點兒,糊弄一下,行了。”他說道。

“啊?”我有點兒理解不了他,那樣也行!我照做,配合著往他手上倒了一點兒,他雙手何在一起,然後搓了搓……

嘶……看着都他媽疼,黃爺,行,真爺們兒,夠血性!

“不是,你等一下,”我抓住他的手“我操,黃歧,你他媽瘋了,你這傷口太深了,得好好處理一下。”

“誒呀,一會兒見到我大當家再說。”黃歧直言。

“我幫你弄。”我說道。

“誒,小丞,你看這把剪刀怎麼樣?”他把那把剪刀遞給我,說道。

“那個女的,結陰婚的!我說,這……這麼晦氣的東西,你留着它幹什麼?”我回答。

“拜託,小朋友,盜墓的,可不就是拿死人東西賺這份錢!那出土的文物也是死人生前之物,你開什麼古董店,那怎麼不說晦氣呢,”黃歧道道“我告訴你,這可是你黃爺我的戰利品,要不是為了把它完好無損的拿到手,我剛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婆娘拿下了,快快快,你快給看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物及所值?”

我無言以對“你覺得,它出到多少錢,你就值了?”我頓了一頓問道。

“嗯……”他若有所思,片刻“萬八千罷。”

“就這樣?”我以為他會獅子大開口“可以可以。”我說道。

姚崑崙循着鼓聲,找到了他們,那裏的每個人,無不身穿甲胄,有人騎馬衝鋒,有人拿矛持盾,他們舉着大旗,上面寫着一個“北”字,另外見孤鷺獨飛,天水一色“盛北的‘卿’字旗。”常安道。

“盛北奔晷營嘛?”姚崑崙道。

她努力的去看領兵將軍,她想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她更想知道,滄海飛塵,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才擔得起當年這麼多人對他刮目相看,亦能聞之“卿慕燕”三字而色變。

但是她仍然一點兒也看不清楚,這裏的霧實在有些大了,況且,那還不是真的。

誠然,另她意想不到的,滄海行軍的隊伍朝他們走過來了“別出聲,”常安道“屏息凝神,讓他們過去。”

已經很近了,他們離的已經很近了,姚崑崙看着這個男人,天生地養的一副亂世模樣。他的頭髮隨意的散着,姚崑崙打量了一下他周圍的人,每一個人都是披頭散髮的樣子,她想大抵,那個年代就是這樣的罷,

她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睛,真他媽撩人,像狐狸一樣。他,就要和姚崑崙擦身而過了,那一瞬間,姚崑崙的腦子裏,胡七亂八的閃過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畫面。

他走到她身旁的時候,好像看了她一眼。

姚崑崙的心猛烈的顫動了一下,似乎不想他離開,姚崑崙覺得無緣無故,也不在意。

他走過去了,此時,似是從他的身上掉下來了什麼東西,姚崑崙長吁了一口氣,有點兒空穴來風的失落。

她打量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為止。

姚崑崙走過去,把那東西拾起來,是一方手帕,紫色的,這個紫很亮,她覺得一點兒也不好看,手帕上綉了一對鴛鴦,還有一個用黃線寫的“楓”字。

手帕里包着一個東西,是用竹子做的蝴蝶釵子,但又不太像,姚崑崙看了一會兒,那似乎可以像現在賣的竹蜻蜓一樣玩兒。

小孩兒玩意兒啊。

她看向那個竹蝴蝶,她發現,就在手柄那根棍棍兒中間,有一個接口。那接口看起來是可以轉動的。她試着轉了轉,果然,蝴蝶那端,掉出來了一個墜子,像是流蘇一樣。只不過是用貝殼什麼的穿起來,五顏六色的不知道是什麼,也挺漂亮,果然可以當釵子。

她又轉了轉,轉到那個接口無法移動,這手柄這端,便露出來一截小刀,可以防身。

“有想法。”常安道。

“你幹嘛呀,一驚一乍的。”姚崑崙吐槽。

常安:……

“你想什麼吶?”常安問。

“沒什麼,走罷。”姚崑崙回答。

“誒,等等,既然鼓聲指引咱們到這兒,也許大霧的關鍵就在這兒了呢。”常安說道。

“哦。”姚崑崙道。

此時的姚崑崙心神不定,她的腦子裏總有一個揮之不散的名字:

卿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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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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