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騎士瑪爾斯.巴塞赫姆

看着眼前七零八落的強盜屍體魯克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對身旁的阿南刻說：“你下手的時候能不能輕點？搞成這樣我還怎麼從他們身上翻找戰利品？”

阿南刻則是沉默不語，看到她的反應魯克斯只得嘆了口氣心想：“早知道還不如召喚幾個骷髏出來。”

死靈侍從和那些只會依靠本能行事的低級召喚生物不同，他們依然保留着人類的智力完全可以聽懂主人的命令理解主人的意圖，因此可以像人類那樣執行各種複雜的命令。本想着將這樣的幫手帶在身邊自己可以更省心省力，但現在看來實在是太過樂觀了。

阿南刻幾乎不會主動說話，就算被命令也只有最低限度的回應。打起架來更是不會控制自己的力量，對手不論是魔獸還是人類都會被她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人都死成這個樣子了即便是魯克斯也沒辦法在一堆爛肉里翻找銀幣之類的東西。但這些又非常重要，阿南刻是個不死者不需要吃喝，魯克斯可還是個活人魔法師也不能自己變出麵包來啊。

實在是沒有辦法的魯克斯從屍體堆中撿起一把品相還說的過去的長劍交給阿南刻說：“你以後還是用這個吧，砍一劍能砍死就行了。”後者接過長劍依然毫無表示。

即便如此魯克斯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因為阿南刻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幫手。

首先不死者的力量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們死前的怨恨，死前怨恨越深死後力量也就越大。那些強大的亡靈往往是遭到背叛死不瞑目的冤魂，而阿南刻的遭遇讓她成為了一個幾乎完美的不死者，老實說現在她的力量要遠勝於魯克斯。

其次死靈侍從是契約魔法，也就是說必須在雙方自願的前提下才能生效。說服一個神志正常的人成為被詛咒的不死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據說連偉大的克勞狄烏斯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夥伴，這一點上魯克斯可以說是非常幸運了。

最後死靈侍從不但保持着人類的智力更保留了人類的模樣，尋常人根本無法從外表上看出來阿南刻是個不死者。這就給了魯克斯非常大的靈活性，比如現在他就讓阿南刻保持着實體的狀態，他們化裝成行商中的兄妹，這樣四處行走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現在魯克斯也終於有精力可以研究接下來的事情，想要翻過黃金山脈到大陸的另一半去只有2條通道。一條是南方的希克峽谷，那裏是連接東西大陸之間的主要通道，道路寬闊來往商隊絡繹不絕也很安全，但卻不適合魯克斯行走，因為那一帶在教會的直接統治之下他可不想再被抓一次。

另一條是北方的納西峽谷，這條道路十分狹窄崎嶇根本無法供大型商隊通行，而且魔獸盜匪也很猖獗，一般只有走私販或者像魯克斯這樣不想引人注目的人才會從那邊通過。即便通過了納西峽谷也不算完，到了山脈的東邊還要一路向南穿過近千里的無人荒野才會到達威尼西亞。

這一路上要吃要喝當然必備的宿營工具也少不了，至少要有匹馬最好是輛馬車，而這一切的問題最終歸結在一起就是一個字：錢。

自小就四處漂泊的魯克斯早就明白錢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只要自己還是個活人就必須要用到錢當然他也會賺錢。只是如今自己面對的可不是一筆小的開銷，如何在短時間內賺到足以支撐到威尼西亞的旅費成為了他面對的首要問題，要是拖到秋天還不能出發自己就被困在這個地方了，冬天的山谷根本無法通行，那時候被教會找到的危險會大大增加。

望着眼前的黑水城魯克斯知道他無論如何要在這裏搞到錢。

魯克斯到達黑水城的時候已經天色漸晚，他勉強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到城裏。接連投宿了兩家旅店都已經客滿，直到第三家才找到一個空房間，老闆還表示房錢加倍。面對如此要求魯克斯也只能同意，晚上一個人睡在大街上等不到天亮就會被強盜和流浪漢洗劫一空可能連性命都要搭上。

一番洗漱之後魯克斯來到一樓的大廳找了一張靠牆的桌子坐下，不多時招待便端來了兩碗滿是塊莖和碎肉的濃湯和一小籃麵包，這都是算在房錢里的魯克斯自然不會客氣，另外它還追加了一杯麥酒和一杯蘋果汁。

阿南刻作為不死者當然是不需要吃東西的，但為了掩人耳目也還是要裝裝樣子。不死者只是沒有進食慾望和必要並不是不能吃。

正在招待送酒來的時候魯克斯注意到大廳里坐滿了戰士打扮的人，他忽然想起之前那兩家客滿的旅店也都是這樣的人，這些人旗號不一又沒有統一的着裝顯然不是軍隊，是傭兵？

想到這裏魯克斯便問道：“這裏要打仗了嗎？這麼多傭兵。”

招待放下酒杯笑着說：“當然不是，他們是來討伐吸血鬼的。”

“吸血鬼？”招待的話一下子激起了魯克斯的興趣。

“前段時間的事情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她當然不是不清楚，只是這樣的消息可不是免費提供的。魯克斯清楚對方想要什麼，但此時的他也實在是沒有餘錢只得回了一句：“那就這樣吧。”

招待見魯克斯不肯掏錢也不再浪費時間轉身離開了。

一邊喝着略微有些辣味的肉湯一邊吃着熱乎乎的黑麵包，這感覺讓魯克斯感到非常舒服。他沒有馬匹可以攜帶鍋具，旅行時想吃口熱食是不可能的事情。白天基本上都是吃些硬的像石頭一樣的乾麵包和鹹肉干充饑，晚上運氣好的話投宿到旅店才有機會吃點熱乎的東西，運氣不好就只能繼續吃白天剩下的食物。

所以像這樣的時光不僅對於魯克斯而是對所有的旅行者來說都是難得的治癒時間。吃着吃着魯克斯忽然注意到大廳里有不少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的桌子上，更具體的說是集中到阿南刻的身上。

魯克斯才反應過來，身邊的阿南刻實在是太過招搖了。

之前因為營養不良還有飽受毒打與虐待讓阿南刻幾乎讓人看不出人類的模樣，但成為不死者以後她也得以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真正的阿南刻以任何標準來說都是個十分標緻的美女，非要說的話也就是略有些瘦。但這更顯出她修長的四肢和苗條的身材，尤其那潔白的肌膚更是襯托出整個人優雅空靈的氣質，如此一個美女坐在自己的身邊會吸引眾人的目光是必然的事情，魯克斯只後悔沒有讓她帶個面具什麼的。

正在這時一個身形魁梧滿身刀疤的大漢渾身上下冒着刺鼻的酒氣來到了魯克斯的桌前，他先是重重的將手中的長劍拍在桌子上，然後醉醺醺的說：“讓這個小妞陪我喝杯酒唄……。”

魯克斯看着對方噁心的樣子心想：“真是不管走到哪都有這種雜魚一樣的垃圾說著雜魚特有的台詞。”但臉上卻露出營業性的笑容回答：“真是非常抱歉，我的妹妹她還不會喝酒，如果可以的話我來替她……。”

不等魯克斯的話說完醉漢揮拳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罵道：“呸，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然後一屁股坐在阿南刻的身旁摟住她的肩膀說：“你不會沒關係，我可以教你，我不但可以教你喝酒還可以教你更多更快活的事情，”說完便仰天大笑起來。

大廳里不少人也跟着發出下流的笑聲，至於剩下的人有些在看熱鬧有些覺得事不關己也就不再關心。

這一下魯克斯可犯了難，想要弄死這種雜魚非常容易。此時只要他一聲令下阿南刻就能把他撕成碎片，但是這樣自己也就暴露了。不但會招來城市的衛兵更會引來騎士團，此時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和那些人碰上。

就在他發愁要如何解決這個困境的時候一名少年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把你的臟手拿開，我決不允許你這樣侮辱一位女士！”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名穿着半舊鎧甲的紅髮少年正大步向醉漢走來，他挺起胸膛高昂着頭一隻手按在劍柄上再次對醉漢說：“我最後說一次，把你的臟手拿開！”

自己的好事被打攪醉漢當然十分生氣，他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抽出長劍罵道：“你這小子活膩味了？馬上給老子滾開，否則我一劍剁了你！”

少年不肯退讓兩人就這麼僵持起來。

這一下可把眾人的興緻挑起來了，還有什麼事情比得上深夜裏的一場決鬥更讓人熱血沸騰更能刺激麥酒的銷量呢？不少人甚至已經開始下注賭少年和醉漢誰能活着離開了。

魯克斯對於劍術打鬥的事情是完全不懂，在他看來身形魁梧的醉漢應該更有優勢，但是這個少年既然敢於挑戰也應該不只是說說而已。

終於醉漢按捺不住舉起長劍便向少年砍去，只見少年並不拔劍而是身體微微一側，左手用劍鞘巧妙的將醉漢的劍鋒撥向一邊，然後右手猛地推動劍柄狠狠的向醉漢的下巴砸去。

血肉與骨頭做成的下巴與鋼鐵鑄成的劍柄對撞結果可想而知，只一擊少年便將醉漢的下巴打碎。醉漢捂着血流如注的下巴連連退後幾步，想要叫但是因為下巴已經碎了根本發不出聲音。他的幾個同伴趕忙上前將他扶住，自持也不是少年的對手便架着他離開了。

酒吧里的眾人大都是久歷沙場的戰士和傭兵，看到少年如此伸手紛紛用酒杯敲擊着桌子叫起好來。魯克斯雖然對劍術一竅不通，但他也被少年敏捷的伸手摺服心想：“原來劍還可以這麼用啊。”

看着醉漢一行人離開旅店少年才轉過身來對着魯克斯微微行禮說：“讓你們受驚了，維爾貝格的瑪爾斯.巴塞赫姆願意為您效勞。”

魯克斯趕忙回答：“我是行商人魯克斯，這是我的妹妹阿南刻。實在是太感謝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瑪爾斯趕忙回答：“成奸除惡保護弱小是吾輩理應信守之準則，不需要感謝。”

此時魯克斯注意到少年的目光一直偷偷的瞄向阿南刻，心想這也是人之常情他繼續說：“如今像您這樣還在信守騎士準則的人可不多了。”

聽到魯克斯這麼說瑪爾斯的表情馬上變得陰鬱起來，確實如今已經沒有什麼人再把騎士準則當回事了，他無奈的回答：“我只是忠於我的誓言而已。”

魯克斯看着眼前年輕的騎士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便說道：“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不可以請您共進晚餐聊表謝意？”

聽見魯克斯這麼說瑪爾斯連忙揮手拒絕：“我行事只為盡騎士之道並不圖報答……。”正說著肚子裏傳來的一陣聲音卻出賣了他，瑪爾斯的臉立刻紅的像成熟的蘋果一樣。

彷彿已經預料的事情的發展女招待早端來了一大碗盛的滿滿的濃湯和一大塊新鮮的麵包還有一大杯麥酒。顯然女招待很喜歡這個長相英俊的少年騎士，不過帳還是要記在魯克斯的頭上。

事已至此瑪爾斯也沒辦法再拒絕了，道謝之後便坐了下來和魯克斯共進晚餐。

魯克斯一邊吃着一邊觀察眼前的少年，瑪爾斯的盔甲已經相當破舊了但依然受到了良好的保養，幾乎看不到任何污漬，就餐時的禮儀也十分得體這說明他受過良好的教育。應該是落魄的貴族或者騎士之後，連年的戰亂像他這樣的人並不少見，但潦倒后依然願意堅守原則的人就很少見了。

看到對方吃得差不多了魯克斯才問道：“看你舉止不俗應該也是個貴族出身，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聽到魯克斯這麼問瑪爾斯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我本身出身維爾貝格的騎士家庭，4年前父親和領主在戰爭中戰死我們也失去了領地，我和哥哥為了躲避敵人從家鄉逃了出來，但在混亂中失散了，我只得一邊流浪一邊打聽他的消息。”

“所以你到這裏來也是為了討伐吸血鬼賺錢？”

“是的。”

“對那個吸血鬼你了解多少？”

“行商人也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嗎？”

“就當是酒後閑聊吧，反正也沒有事情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