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特殊的請求
沉沉關注的兩人，此刻正在“變最美整容機構”，也就是那個又空又破的小店鋪里，等着客人清醒。
“哇！胭脂！我們發啦！”王鑫此刻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內心的狂喜，才短短一天半時間，光是整容手術收的錢，就有二十萬了。
王鑫直愣愣盯着餘額上增加的幾個數字，用手指指着那串數字一個一個算。
1、2、…6
“六位數……”王鑫砸吧砸吧嘴，覺得口乾舌燥。
從小到大，他都沒賺過這麼多錢啊！不需要什麼成本，沒有醫療糾紛，還是個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王鑫覺得像飛上了雲端。
聽到王鑫又是沒完沒了的“發發發”感言，燕脂沒忍住翻了翻白眼。
“你怎麼變得這麼庸俗？”燕脂沒好氣地說。
“這話說的，我就這樣。”王鑫對着自己的財神爺，也就是燕脂大人呵呵直笑，一想到自己銀行賬戶蹭蹭上漲的速度，王鑫笑得眼縫都快眯成線了。恨不得使盡渾身解數告訴燕脂，繼續啊！不要停！
燕脂不搭理他，而客人也悠悠轉醒了。
接着又是一通啊？這是我嗎？怎麼這麼完美！的驚詫和對話，王鑫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位客人了，通常就是門打開，進來客人，客人躺下，醒來，收錢結束，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的暴利過程。
王鑫麻木了，除了那顆永遠為金錢跳動的熱血的心。
照例拿出手機收完錢，叮！到賬9000，這是個割雙眼皮的小手術，收得不算多，但對王鑫來說，蚊子再小也是肉。
客人千恩萬謝走出店去，王鑫極有眼力見地給姑奶奶送上珍珠奶茶和鬆軟的小蛋糕。在把財神爺伺候好的道路上，王鑫是一點都不敢怠慢。
“好吃的面呢？”燕脂剛一坐下，看到桌上沒有方便麵，身後的那條尾巴搖得都不歡實了。
“還要吃方便麵啊？姑奶奶，老吃那個不膩嗎？”燕脂現在是半天不見方便麵就饞得不行，就算啃再多豬蹄鴨脖雞爪，回過頭還是要找方便麵。
“要好吃的面。”燕脂不高興了，嘟着小嘴，眼圈泛着粉紅，眼角的那顆淚痣也隱隱黯了黯，眼睛故意不看王鑫，就直直盯着地板，像一隻窩在角落受了氣的小奶貓。
“我不是想讓你吃點好的嗎？別委屈了，有方便麵，我給你泡去。”唉，燕脂一委屈，王鑫只有認輸的份了，趕緊跑去燒開水。
沒一會一碗香噴噴的方便麵就端到了燕脂面前，為了營養更好，王鑫還特意往裏加了煎雞蛋，放了根火腿腸，還加上切好的蔥和香菜。
“吃吧，這可是最高標準的方便麵了，這在以前，對我來說，可是比黃金還金貴。”王鑫誇張地說，心裏卻想，廢話，以前黃金他買不起啊。
燕脂聽到這話，嫵媚的眼睛都亮了，對眼前的方便麵更愛，趕緊美滋滋地吃起這世上最好吃的面來。
“誒給我留點啊！”燕脂吃得很香，一分一毫都不打算留下，連帶着湯都快喝完了。看着燕脂狼吞虎咽的模樣，直把王鑫胃裏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王鑫沒忍住直咽口水。同時又忍不住疑惑，這方便麵，真有這麼好吃？
王鑫轉頭又看着端起碗來，把一整張臉塞進碗裏喝湯的燕脂，暗暗心想，看這樣子，那是真挺好吃的。
兩人正笑鬧着，門把手轉動，又一個客人走進店裏，嚇得放鬆警惕的燕脂趕緊把還在搖搖曳曳的尾巴縮回，
連嘴角的湯漬都沒來得及擦。
“請問？——”出乎意外的，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的？”王鑫詫異地往門口看去。
來人就站在門口，一張國字臉，三十歲上下，身上穿着條紋衫和黑褲，男人沒有冒昧進來，而是略顯局促地站在門口，顯然在為他一個大男人進整容機構的事有些尷尬。
“哎呀兄弟來啦，我叫王鑫，賞臉的話叫我阿鑫就行了，哥們你怎麼稱呼？來這想做什麼項目？我可跟你說，你來我們這那可是來對了！絕對頂級的選擇！”王鑫熱情得過分，走過去摟住男人的肩膀，將人就往屋裏帶，那模樣就像是兩人認識了八輩子。
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王鑫一眼就知道眼前這男的大概是不好意思，到手的鴨子都走到店裏了，怎麼能讓他飛了。
對付這種人，王鑫有他的一套妙招，那就是哥們來兄弟去，外加吹噓拍馬屁，總之就是不能讓他有時間顧慮。
“我叫王偉，叫我阿偉就行。”王偉很客氣，被王鑫按在病床坐下后，他環顧四周，弱弱問道：“這裏是整容的吧？”
“要做什麼項目？”燕脂此時已經走到王偉面前，很平靜地問。
“那個……”王偉臉色漲紅，摸着后勃頸，“什麼都能做嗎？”
王鑫一聽這口氣，一看這表情，心想，這哥們不對勁啊。他一屁股坐到王偉身邊，對着王偉擠眉弄眼道：“阿偉兄弟，你該不會是……”
王鑫極力地拖長着尾音，同時還賤兮兮地撞了王偉肩膀一下，一副都是男的大家都懂的表情。
“你該不會是，來割包皮的吧？那你可走錯地方了。”王鑫說著眼睛還不由自主地往下移。
“不不不！”王偉慌張地直擺手，又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褲襠，稍稍轉過身去躲開王鑫的視線，阿偉臉憋得更紅，兩隻耳朵就像是被蒸汽吹熟了似的。
“來做什麼的？”燕脂沒理會王鑫的胡鬧，又一次平靜地問。
“我想整得丑點。”王偉看着燕脂，越說聲音越低。
“哈？”王鑫懵了，沒聽錯吧？
“我真是想來整丑一點的。”看到王鑫的表情，生怕兩人不信，王偉又急急解釋。“我媳婦前幾個月剛生完孩子，得了產後抑鬱症，現在好不容易好點了，但是因為身材走形嚴重，她天天看到鏡子就傷心，覺得她生完孩子老了好幾歲，而我卻基本沒怎麼變。前幾天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是她弟……”
王偉比妻子許玲慧大三歲，結婚前許玲慧也算是窈窕淑女，隨着兩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生下了愛的結晶，許玲慧小女兒的嬌俏就像是瞬間被抽幹了一般，皮膚蠟黃鬆弛，身材也發福發胖。
繁瑣的養娃帶娃和日漸圓胖的臉，讓許玲慧變得不自信了，她覺得害怕，覺得生了孩子后卻把自己弄丟了。可是不用經歷生育的丈夫王偉，依舊那麼年輕朝氣。所以她開始緊盯着王偉，開始很在意周圍人對她外貌的評價，一絲一毫的不對勁都能刺激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經。
“她只是害怕我不愛她了。”王偉說著笑了笑，眼角卻有晶瑩的淚，“我怎麼會不愛她呢，她給了我一個家，還為我生兒育女。我跟她說，不管她變成什麼樣，我都愛她，可她卻不相信。”
“握草，感情兄弟你是來秀恩愛的啊！”王鑫誇張地向後退了一步，嘴裏蹦出了最優美的中國話，他發飆了，怎麼還有人專門來整容醫院屠狗！
“你去大太陽下暴晒個幾天，天天熬通宵吃辣，再不行去海邊暴晒抽煙喝酒熬通宵，哪個不能變老變醜。至於特地來這嗎！沒必要，兄弟，真的沒必要。”
王鑫氣憤了，特別是作為母胎單身的代表，他更是悲憤難平，他覺得自己很有義務為全天下像他這樣寂寞的單身漢說句公道話。
“我這不是怕對身體有害嘛，-所以才來這諮詢。我身體不好的話，小慧她會擔心的。”王偉看着王鑫上躥下跳的猴樣，莫名地有些心虛。
“我！”王鑫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他翻了翻白眼，心想着：老子認輸，老子不問了不行嗎！
“可以做，確定要變醜是嗎？”燕脂此時開口了。
“嗯。”王偉重重地點頭。
“考慮好了？”燕脂反常地又確認了一遍。
“沒什麼好考慮的”，王偉平靜地笑了笑，“小慧決定生孩子的時候，不也知道會變醜變胖嗎，她是因為生了我們的孩子，才變成這樣的。如果這樣做可以讓她開心一點的話，我很高興。”
“牛B！兄弟，你牛B！”王鑫對着王偉狂豎大拇指，“這迷魂湯換誰誰不迷糊，我是女的我都嫁你，就活該我這種人沒有女朋友。”王鑫沒話說了，這世界太殘酷了。
一向呆直的燕脂也都因為王偉的一番話動容，她眸中露笑，眼神溫溫看着王偉，頗為豪氣地大手一揮：“這單不要錢了。”
這……王鑫又傻了。
你不要我要啊！
只是王鑫還沒來得及肉疼飛走的錢，就在燕脂的眼神中恍惚了。
燕脂就這麼直愣愣盯着王偉，也不說話也沒反應，眼眸中幾縷淡淡的紫白光流轉，似乎一個看不見的回憶空間突然把燕脂整個人罩住了，除了她腦中此刻翻飛的思緒，世間再沒有事物能喚醒她。
王鑫甚至隱隱覺得，燕脂看向王偉的眼神，似乎是透過王偉，看向另一個人……那是燕脂從未有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