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遊說失敗
淡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沒想到秦國竟然率先一步來到楚國遊說,如今再想讓楚王相信秦國會攻打楚國這一事實根本不可能。
此刻的他趁着夜色來到了自己的客房,好在並不起眼,開門的時候並未引起注意,他客棧中休憩,透過窗戶聽着樓下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和吵鬧聲,這很明顯是衝著他來的。
“此地不宜久留。”淡江的直覺告訴他必須要儘快離開。
為了不引起注意,在客棧中足足等待了幾個時辰,待到夜色籠罩的時候,他才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客棧,向著楚墨的方向奔去。
臨別郢都的時候,他望着楚國王城忍不住自我嘲諷:“世事無常,來時‘人人敬之’,去時‘人人喊打’。”而在楚墨這邊,如火如荼的弟子選拔也落下了帷幕,楚墨弟子悉數分到了四門。
淡江回到楚墨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的深夜,當他來到墨家大院的時候,看到議事廳燈火通明,於是不等侍衛通告,他便疾步走了進來,映入他眼帘的是楚墨的各位長老都端坐在錢楓的旁邊,似乎是在討論着什麼。他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着,直到錢楓看到了他。
“淡江,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錢楓的臉上滿是驚訝的神情。這時眾人也都順着錢楓的目光看到了歸來的淡江。
“楚王對秦國意圖奪取房陵的事怎麼說,他是否願意採取防範秦國的措施?楚王……”各位長老紛紛詢問淡江。可淡江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這下長老們便一下子明白了淡江此行的結果。
錢楓的臉色十分的陰沉,他沉默了許久,頓了頓說:“看來是我們高估楚王了。”
“既然楚王不願意相信我們楚墨,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子門的長老開口問道。
一聽到子門長老的發問,各位長老們面面相覷,緘默不語,看向了錢楓。
錢楓手中還拿着墨班曾經遞交給他的書信,不由得想起蘇葉的被害,讓他更加堅定必須要調查清楚秦墨到底有沒有為秦國提供支持。
他略做沉思道:“怎麼辦?我看秦國針對房陵的行動很像秦墨雲瀾君的作風,我們必須要採取點措施。不過還是要先看看齊墨是否知曉秦國針對房陵的行動。就照先前我們商議的那樣,派人先去齊墨了解一下情況。”
“該派誰去呢?”長老們發出了疑問。
“前些日子我們楚墨不是進行了弟子的選拔嘛,我看不如就讓他們趁此機會去歷練一番。”錢楓望向了自己的兒子錢鯤,但眼神中仍然有一絲的猶豫。
“父親,我想成為出訪齊墨的一員。”錢鯤注意到了父親眼中的猶豫,不等其他人回答,他趕緊毛遂自薦。
“如此也好,只是還需一個萬全之策,不可貿然前往齊墨。”長老們看到錢鯤已經做了表率,異口同聲地說。
“我會提前向齊墨的人打招呼,關於人選,我們可再作商議,關於要到齊墨探訪的消息可還有異議?”
面對錢楓的詢問和決策,長老們紛紛表示認可。
“時候不早了,各位長老,出訪齊墨的事就先這麼定了,明日我們再決定最終的人選。”錢楓的話音剛落,長老們紛紛起身準備離開議事廳。不消片刻議事廳安靜了下來,就在淡江也準備離開的時候,錢楓喊住了他。
“淡江,楚國一行,辛苦你了,只是楚王因何不相信秦國會進攻房陵?”
“楚王,一個貪圖享樂的宵小罷了。沒想到秦國先人一步遊說楚王,貢獻了金銀財寶和美人,楚王沉溺其中,整個楚國上下都把我當做一個笑話,沒人覺得秦國會進攻房陵。”
錢楓聽完淡江的話,轉頭看了看即將燃燒殆盡的燭台。止不住嘆息:“天意使然,我們不可違逆。”
“父親不要過於擔憂,我們不是馬上要去齊墨拜訪嗎,相信會有解決的辦法。”
錢楓看了看錢鯤又看向了淡江。
“勇氣可嘉!淡江,此去齊墨你覺得如何?”
“出使齊墨,我認為可以,這樣不僅可以打破我們墨家十二年來的互不來往的局面,而且如果能將他們聯合起來,我相信對秦國的擴張之勢有一定的遏製作用。”
“你是說我們此去齊墨不僅要看一下他們對秦國的態度,更重要的是聯合他們?”
淡江輕輕撥了撥燃燒的燭台,火苗竄的更高了一些。
“畢竟多一個盟友比多一個敵人好得多。”
“那你看此去齊墨派出幾人合適呢?”
“既然是出使齊墨遊說,又不能引起秦國的注意,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要精明能幹,至多五人。”
錢楓聽完淡江的回答,沉思許久,一時間整個議事廳也安靜了下來。
“這麼說,出使小隊要秘密前行為好。”淡江點頭表示贊同。
“好,那我們就先這麼決定。”
當陽光透過高聳的大樹打進竹林的時候,錢鯤依舊像往常一樣在竹林中練習武藝,對他來說這是每天的生活習慣,也是每日必做的功課。
每到快傍晚的時候,母親秦琴都會來這裏看自己,一方面是給他送來每日的晚餐,另一方面母親好像不是很放心自己,儘管自己現在已經成大成人,但在秦琴看來錢鯤依舊是孩子。
他們之間也是無話不談的,就在錢鯤聚精會神的時候,秦琴來到了錢鯤的身邊,她看著兒子勤學苦練十分的欣慰,待到錢鯤稍稍放鬆的時候,她輕喊了一聲,這時錢鯤注意到了秦琴。
“娘,你怎麼又來了?”
“怎麼?進了子門,為娘都不能來看你了?”
“不是,娘,孩兒已經長大了。而且很快我就會去更遠的地方。”
“更遠的地方?”秦琴的臉上滿臉的疑惑。
錢鯤趕緊向她說道:“娘,父親要派我去出使齊墨,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歷練的機會。”
秦琴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擔憂的神色,而後面露不悅。她有些生氣地連連發問:“你爹,又在想什麼么蛾子?你現在已經進了子門,好好學習技藝,將來不是可以接替他的班?這還不夠嗎?”說話間眼淚竟然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娘,你怎麼了?”錢鯤滿臉疑惑地望向母親問。
“娘沒事,娘只是不放心你。你說你又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萬一有什麼危險,出了意外,我該怎麼辦啊?不行,我得讓你父親另外派人出使齊墨,你就不要去了。”
錢鯤先是錯愕,而後趕緊安撫母親,並耐心地向母親解釋:“娘,你關心孩兒,孩兒能明白您的苦心,兒行千里母擔憂。只是,孩兒已經長大了,孩兒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娘,你不要難過。孩兒會好好的,你看我的武藝,孩兒能保護好自己,將來也能更好地保護您。”
秦琴聽到兒子的話,眼淚止不住地簌簌而下,一方面是自己的兒子真的長大了,懂得體諒自己,另一方面她看到兒子十分堅定地要出使齊墨,往日的回憶一時間湧上心頭,不免有些傷感。
錢鯤輕輕為坐在一旁的母親秦琴拭去眼角的淚水,她輕啜泣,帶着鼻音說道:“不行這件事我還是要找你父親再商量一番。”
此時的錢楓正在和淡江秘密商談此次出使齊墨的人選,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妻子秦琴早就在議事廳一旁的涼亭等着自己。
他微笑着朝秦琴走去,但秦琴的臉色卻有些陰沉,當錢楓來到秦琴跟前的時候,秦琴質問他:“你為什麼要同意錢鯤出使齊墨?難道你還想重蹈覆轍嗎?”她的話音中帶着些許的難過又帶着氣憤。
錢楓讓秦琴坐下,隨後一臉的懷疑。“出使齊墨,你聽誰說的?根本沒有的事。”
“你還狡辯,是兒子錢鯤親口告訴我的。”
錢楓頓時一臉的無語。“錢鯤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而後安撫道:“我當然不想重蹈覆轍,我不僅心疼兒子錢鯤,更心疼你。但是兒子錢鯤總要長大,他想見一見外面的世界,我們應該給予支持。他總不能一輩子就蝸居在楚墨吧?再說,將來他還要繼承楚墨的巨子之位,如果在楚墨碌碌無為,那怎麼會讓大家信服呢?”
“那你也不能就讓他一個人出使齊墨,萬一有什麼危險,你……”秦琴一時間急火攻心竟要昏厥。
錢楓趕緊補充道:“一個人?這怎麼可能。”
“兒子錢鯤說他要出使齊墨,我以為就只有他一人。既然不是一個人,那此次出使齊墨你安排了幾個人前往?”
“此事萬不可張揚。”他當即讓秦琴壓低聲音,而後伸出一隻手。
“五人?”秦琴細聲詢問。
“可能還更少。”
“那不行,無論如何我都得讓追月跟隨兒子一同出使齊墨。”
“追月?你是說那個古靈精怪的追月嗎?前些日子的弟子選拔我看她十分的靈巧,應該是被分到了丑門。”
“對,就是她。追月跟着我比較放心。”
錢楓略做沉思,而後說道:“這樣也好,一路上有個照應。這樣一來你就放心了吧?”
秦琴先前緊張的神情逐漸得到舒緩,她依偎在錢楓的身邊,深情地望着他,眼角閃起了淚光。“十二年前我們的孩子……”
錢楓將她攬在懷中,用手輕輕點了點她的嘴唇。“我們該去看看他了。等這陣子忙完了我們就一起去。”秦琴輕輕點了點頭。錢楓看着遠處的松柏尖陷入沉思。
出使齊墨一事,錢楓的內心也沒底,可現在他必須要清楚齊墨對秦國的態度。
儘管這麼多年來齊墨、楚墨和秦墨之間再無任何溝通,但現在突然出現的變故讓他隱隱不安,似乎要有大的變故發生。十二年前的魏殤之役的陰影依然籠罩在他的心頭,他隱隱覺得秦國意圖奪取房陵和十二年前的魏殤之役有着微妙的關係,也許出使齊墨才能讓他那隱隱的不安得到些許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