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節 冤家路窄-再遇蒙古人

天亮后，我們上馬繼續趕路。直接往南狂奔吧，也沒有啥具體的目標，就知道儘快趕到京師就安全了。大約騎着馬跑了一個小時后，出現了一段山嶺。而且能走的路只有一條峽谷地帶。只見兩側山中間一條不太寬的道路。而且彎彎曲曲，看樣子兇險異常啊。抬頭望上面，兩側山坡的坡度很大，雖不是十分陡峭，但是若埋下伏兵還是很危險的，畢竟只有這一條道路通行，而且前面不知道有沒有蒙古士兵。不知道這條狹長的通道有多長，只能快馬加鞭了，到時候見機行事吧。誰知剛轉過一個小彎路，前面半山坡就出現了三個蒙古包！壞了，前者剛殺了四個蒙古兵，不會在通緝我吧，必須馬上通過。

還好，暫時沒發現異常！看來附近依然是蒙古人活躍較頻繁的地方。還得快跑，沒想到，越往前走，蒙古包越多。山坡上牛羊也見多了。不過，看樣子都是普通的牧民，不像是士兵。沒有人注意到我們，萬幸萬幸，看來普通百姓，不管是漢族人還是蒙古族人都是淳樸善良的。其實自周代起游牧名族南下發動戰爭許多是因為遭遇天災。比如夏季遭遇寒災，蝗蟲漫天遍野吃盡了牧草，牛羊牲畜大量死去，無奈之下只有南下掠奪糧食物資。但是到了遼代以後，隨着遼帝國自身軍事實力的逐步增強。以及宋朝重文抑武國策的實施，導致南北軍事實力的逐步傾斜。宋代不是沒有能征慣戰的大將，比如岳飛、韓世忠、吳階等。無奈朝廷掌握在文官集團手中，軍事只是朝廷能夠何談的籌碼而已。直到，明朝的建立，才再次實現了農耕民族人對游牧民族的軍事碾壓。

扯遠了，回歸正題。看樣子，我們所處的地方還沒有大規模的軍事東西，因為像這樣的峽谷地帶特殊時期必然是重兵把守。那很可能現在不是正統皇帝在位的土木之變時期。到底現在是哪一年呢？冒點險，找個人問問吧。出了峽谷，發現地勢平坦了下來，看到一戶蒙古牧民正在煮着實物，男人在燒着柴火，女人正用勺子攪動着鍋。呵，熱氣騰騰的，這一攪動，香味撲鼻啊。是羊肉，肉香直往鼻孔里鑽啊。還有兩個孩子帶着一隻小狗在玩兒。“小妹，餓了吧，咱們去討口吃的喝的，到時候聽我的就行。”我說道。“嗯，他們不會殺人吧。”嬌嬌妹妹還是非常擔心的。“不會的，普通的老百姓和咱們差不多，不會憑空殺人的。”我安慰她道。“咱們提高警惕就行了。”我告訴她，其實蒙古人還是非常好客的。一會兒別撐破肚皮就行。

我下了馬，讓嬌嬌騎在上面，我給她牽着。“阿哥，阿姐，打擾了”。我上去打了招呼。“我們是關內來口外做買賣的，半道兒遇到馬匪搶劫，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們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們這還有點錢，能買您些吃的嗎？要是吃的不夠，您賣給我妹妹一些就行，她腳受傷了。”我非常客氣的和這家的男女主人商量。聽到有人說話，男女主人都轉過身來，打量着我們。“阿哥阿姐，我們是關內來口外做買賣的，遇到馬匪搶劫，好不容易逃出來，我們兄妹二人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您能給些吃的嗎？我們不白吃您的，我們還有些錢，到時候吃完多給您錢，實在不富餘給我妹妹些就行，她腳傷了。”此時，男主人才剛剛聽清楚，“你們是遠方的客人，快請進。”男主人顯得很熱情。只見他濃眉闊目，方海口，獅子鼻。紅黑的臉堂，一臉絡腮鬍須，透着忠厚。“快請進，快招呼客人。”我扶着小妹走進氈房中。女主人趕緊安排我們坐在長凳上，只見面前放着一個長條木桌。很快為我們每人沏了一碗奶茶。男主人很有禮貌的退了出去。“阿哥阿姐，太感謝你們了。請問，有水和盆洗漱一下嗎？”我問女主人道。“哦，對對，請等一下。時間不大，女主人端進一隻銅盆，一條粗布毛巾。“草原不比你們中原地區，不要嫌棄。”女主人說道。我趕忙站起身，她將盆放在長條凳上，“快洗洗吧，漂亮的小媳婦。”女主人笑着說道。“阿姐，她是我小妹。”我連忙解釋。“準是還沒拜堂，中原人就是講究禮儀，好吧，給小阿妹洗洗。”說完女主人也退了出去。我對嬌嬌妹妹說：“這家人看來很善良，我出去打聽打聽情況。”“嗯，哥，以後別人這麼說我們兩個，就不要辯解了，更是對我的保護，明白嗎？”小妹臉很紅，低低的聲音說。”“真是，還是你比我聰明，我錯了，那我先出了一下。”我說道。對啊，這裏還是蒙古族的傳統領地，興走婚啊。當年鐵木真的母親就是被搶來的，之後嫁給鐵木真的父親才生下鐵木真的。這在蒙古地區很平常。名花有主都有可能被搶，何況未出閣的大姑娘呢。名義上夫妻更是對她的一種保護。看來離開蒙古族領地之前就得不拘小節了。至少在陌生人面前是。

“阿哥，您是這附件的人嗎？養了多少牛羊啊？”我問男主人。對，男主人眯着眼睛說道：“我們夏天就在這附近放牧，養了200頭羊，100頭牛，還有60匹馬。”他答到。“那您過得挺富裕呦，都是您一家自己放嗎？我問道。夏天是，到了冬天不行，冬天裏風雪太大。而且越是暴風雪天氣，越要提防狼，它狡猾的很，總是趁着風雪的掩護就把牛羊牲口等給禍害了。所以，冬天就幾家一起放，要不照顧不過來。”他給我說道。“那阿哥，咱們這離北京還有多遠啊，現在是啥地方啊。我們是北地漢人，依靠販賣貨物為生，只因前幾日被馬匪搶去所有財務，我們兄妹二人幾乎隻身逃脫，妹妹還受了傷，僕人俱沒。慌不擇路逃至這裏，先只有投靠京師族人，望阿哥指點迷津”。我說完，這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奪框流出。是處於恐懼？可能性非常大。是出於乞憐？也有。

男主人眼睛可能有問題，用手揉着，說道“京師並不遠，但是我告訴你，這路可不好走啊。去年冬天草原上遭了雪災，小朝廷趁機糾集那些牲口凍死的牧民組建軍隊，南下長城搶掠明朝去了。太師也先自為主力。要往京師走，必須繞開他們，至於咋繞，我可就不清楚了。”男主人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我聽完，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萍水相逢，您咋和我說這麼多重要信息，您不怕我是明朝細作？”我問他。“不會的，小兄弟，我們草原人雖然沒有你們漢人有文化，但是我們從小就隨父母四處放牧，無論是山西晉商、駱駝商人、回回客商還是朝鮮馬販子統統接觸的到。你們兩個人單純的很。我猜你只想帶着心上人回到漢地。還有你看，你這頭髮，短的沒到耳朵，頭髮捲曲，說明是漢人的北地邊民。再者了，也先這個人野心勃勃，自封太師，把小王子當做傀儡。他們年年去長城關內打秋風，誰都知道，搶了就回來。早就沒啥秘密可言了。說是小朝廷都抬舉他們呢，簡直和馬匪沒啥子區別。沒準你們碰到的就是他們的部隊呢。”男主人繼續說道。反正去京師最近的道路，就是當年明朝的永樂皇帝走的“擊虜”舊道。很好認，你往南走二十里，看到一個山口不從山口走，走山的右面，那裏有路。順着走就可以到懷來縣了，離居庸關就不遠了，你們走的時候我們給你們多準備些吃的和水。把馬喂得飽飽的。南主人說道。”

我聽他說完這話，心裏暖暖的。“阿哥，你等我一下。”我到馬鞍下取出了一大把官銀來。“阿哥，我就有這點銀子了，您幫我買一些草藥，一匹馬，一隻狗，一掛馬車和帳篷被褥，鍋碗瓢盆等等應用之物行嗎？我們就只有這點錢了，草藥是給我小妹治傷。買不到好馬笨馬也行，能拉車就行。小狗給我們看行李和作伴。另外，我看您眼睛不好，是不是傷到了。”我說完，湊上前去看他的眼睛。紅腫的厲害，眼淚伴着分泌物不時流出來。他這是由於草原上長期吃肉，不吃穀物與蔬菜水果，缺乏維生素，又不注意眼部衛生所導致的。“阿哥，您眼睛我會治。”“小兄弟，真的嗎？那這樣，只有你治好我的眼睛，我們結為安達。我的就是你的，所有東西可以送給你們。”男主人爽快的說道。說完，對女主人說“阿姐，您給我準備一盆清水，一包鹽，一個小碗，二十朵蒲公英，兩支竹筷，一根乾淨的棉線，一小團棉花”。我說道。“好的，馬上來。”女主人立即答到。

我讓阿哥坐在木凳上，翻開上眼瞼仔細查看，都化膿了。我把棉線放在小碗中，倒上鹽，調和好后。讓棉線完全吸收。用筷子夾着棉線給他上眼瞼仔細清洗了三遍。又看看下眼瞼到沒啥事。重新沖了鹽水讓讓喝下。把蒲公英放在小碗中，用熱水泡好。讓他趁熱喝下，連蒲公英都嚼碎吃下。讓他閉着眼睛休息了一會。“好了，可以睜開了。”我問他，“現在感覺怎麼樣？”“好多了，不癢了，神了，老弟，原來你是神醫啊。多謝多謝，我最尊貴的客人，不，是好安達！”他激動的說著。“一個月之內，最好別吃肉了，別喝奶多喝熱水，多吃些糧食，尤其是枸杞苜蓿花要多吃，草原上的可食果子都可以多吃。如果能和北地獵戶買得熊膽服下，再結合我剛才的方法清洗眼睛，一個月後自然就好了。”熊膽，沒問題，野人女真那裏有，其他的我也都記得了，他嘴像開了花，已經合不上了。

“客人們餓壞了吧，快些吃飯了”。這時候女主人同我們打招呼。我同男主人走進帳篷，呵，食物擺了滿滿一長條桌子。奶豆腐、奶皮子、手把羊肉、炸饊子。極具草原特色的美食。男主人此時又擺上酒碗“兄弟，按照草原風俗，我們熱烈歡迎你們，遠方的客人，是長生天讓我們相識，你們又心地善良，治好了我的眼睛，今天，我巴特爾與曹岳結為安達，從此生死與共。長生天在上，我們滿飲此酒。祝福你們，早日安全到達京師。”男主人說完。先干為敬。我看他如此好客，也不好推卻，只好一揚脖，也幹了一小碗酒。草原的酒非常烈，酒氣很沖。喝完后頓感胃內灼熱，頭也有些發暈。嬌嬌看我這樣，連忙用手拉我的胳膊。“別喝多了，咱們還得趕路呢。”她囑咐我道。“嗯，我也喝不了了。”我說道。“哦，對了阿哥，您也不宜飲酒，不然眼睛又該反覆不好了。一會兒我再開些藥方，您準備以後服用。如果條件允許，買些關內南方的綠茶喝，清心明目解毒。尤其是草原人民常年吃肉，綠茶這東西不僅解油膩而且營養豐富。”我對男主人客氣的說道。“我兄弟就是有學問，啥都懂。”草原人性格豪爽，實在。一旦結為安達，就真當親兄弟。

用完餐后，男女主人為我們準備行李去了，我去檢查嬌嬌的傷勢。“已經消腫了，只要馬車準備好了，你坐車裏，腳上再敷上草藥。很快就能正常走路了。”我安慰嬌嬌說。“哥，你說我們還回的去嗎？這裏這麼兵荒馬亂的，好害怕！幸好有你陪着我，不然就我一個人過來，可就死定了。”她悠悠的說道。“到了京師就沒有問題了，退一萬步說，真回不去了。咱們就在這個時期，做出有利於人民的事情來。起碼來說，利用歷史中的知識背景，最大限度的保護老百姓免遭殺戮，要用空間換取時間，沒準，冥冥之中我們就是為了救萬民於水火而來的呢？”我說道。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抿起嘴巴，搖了搖頭。

一切準備妥當，我扶着小妹上車試了試。車裏鋪上了兩層氈墊兩張羊皮褥子，軟軟乎乎的。還放了一個小長條凳和小桌子。奶干、牛肉乾、奶茶壺、水帶子，放滿了桌子。男主人給我們準備的大青馬套在車上。長得正如《相馬經》中所云：刀螂脖，竹籤耳，典型的寶馬良駒。膘肥體壯，渾身上下像青緞子似的。新剪的馬鬃，整整齊齊。再看後面，我們自己搶來的那匹白龍馬，彷彿看到了好朋友，走過了，用臉蹭着大青馬的脖子。彷彿是在歡迎新成員的加入。後面白龍馬也拉着一輛平板車，是放蒙古帳篷用的。阿哥絮絮叨叨反覆強調了咋使用這帳篷，每個構件的具體作用什麼陶腦就是天窗啦，烏尼就是陶腦的長木杆，哈納就是那網牆，啥幪氈、頂氈等等。聽得我矇頭轉向的。

我們正聽阿哥絮叨呢，突然！只聽着“嗖嗖嗖，噗噗噗”的聲音。“嗯?是誰在射箭？不好，蒙古騎兵？”發現我們兩個驚恐的樣子，阿哥憨憨的說。“莫怕，是我我孩子們在玩耍射箭。”

原來，蒙古人自小就培養騎射的本領。孩子們沒事的時候就練習射箭玩。阿哥陪着我走到蒙古包後面，看到兩個孩子正津津有味的談論誰的箭射的更准呢。“阿哥，您給我露一手，也讓我開開眼。”我說道。“好，那我胡亂射幾箭，不要笑話。”他說著背過箭筒系在身上，量好了步數，回過頭來，搭弓上箭。

只見他前把壓泰山，后把曳弓弦，弓拉如滿月，箭走似流星。說了一聲“着！”只見這隻鵰翎箭如飛火流星般正中靶心，后深深沒入草靶之中，只留箭羽在外面。“好箭法！”我忍不住誇道。阿哥興趣也來了，說著，牽來一匹馬，連馬鞍都沒系。飛身上馬，雙腳點馬肚皮。只見這隻棗紅馬飛躍而出，跑出約150米后，阿哥擰身搭箭。“嗖！”再次正中靶心，且這次是透靶而出，遠遠的落在草地上。“好箭法！真是草原第一神箭手！”我連連誇道。阿哥勒馬回來后，對我說。“老弟，你也要練得一手好箭法，這是草原上以寡敵眾最好的方法。我來教你射箭的方法。”他說完就讓我射幾箭看看，雖然我以前也會射箭。但也就勉強能射到靶子上而已，更別提正中靶心了。至於騎着馬回身射箭就更不會了。阿哥不厭其煩的從左手握弓的力道與部位，到右手曳弓弦的指法。腕部力道的掌握，平時力量的練習，眼睛瞄準的方法，騎射的配合。甚至距離的估算，突然啟動馬匹的信號等等。統統事無巨細的告訴了我。

之後，又交給我蒙古摔跤術，放到現在叫古典摔跤。由於我會一些武術套路和搏擊術，學起來倒也不費勁。尤其是告訴我關鍵的注意事項，如遇到什麼樣的對手，怎樣下手，怎樣來放手等等。最後，又將他心愛的寶弓送給了我。我很不好意思的將這把鐵臂胎弓握在手中。他又給我配了幾壺鵰翎箭。“我的安達，一路多保重，平時沒事時多練習練習，現在兵荒馬亂的，我就不留你們了。長生天保佑你們早日平安到達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