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永昌偵案（十四）
和孟獲確定了出關的事情之後，聞渡一行人即刻乘上了渡口邊上停靠的客船上，順江而下，一路直達荊州，本想着順道去看看劉琦的，可是聽說他本人前往南陽視察去了，礙於距離和時間，聞渡也沒有改變航線的想法，只是讓家丁等劉琦回來的時候向他轉告自己曾經前來探望的消息。
而不北上的主要原因在於他要南下前往桂陽郡臨武縣城內，此城內便是前一段時間發生煉丹爐爆炸事件的地方，聞渡帶着有些懵逼的王平、毛玠、崔琰三人站在已經搬遷到了更為偏僻的道觀門前，伸手敲了敲門，聽見裏面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隨後左半邊大門從裏面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了一個尚且年輕的男子，向聞渡施了一遍道教的禮儀后，開口詢問稱:“各位施主，本道觀暫時不對外開放，還請各位施主回去吧。”
“我不是來上香的，我問你，你可是新來的？”
“施主見諒，小道剛來不過數月，還只是一介道童，若是有什麼惹怒到施主的地方煩請您諒解。”
聽見解釋后，聞渡恍然點頭說:“我就說嘛，上次也沒有見着這麼年輕的道士啊，你進去去給你家道長通報一聲，就說平西將軍聞渡前來拜訪。”
此刻終於搞明白聞渡身份的道童有些驚訝，甩了甩腦袋將思緒拉回到眼前，急忙施禮稱：“請將軍稍等，小道這就去通知道長！”
長什麼大第一次跟將軍說話的道童顯得有些慌亂，以至於走下樓梯的腳步都透露出莫名的緊張。而眼見他快速跑遠的背影，聞渡向身後三人歪頭示意：“先進去看看吧。”
“這裏面怎麼儘是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這個白毛撣子是啥東西？”同樣都是第一次進道觀，和淡定自如的毛玠、崔琰不同，王平就像是一個小孩一樣，先是跑到廟堂中仔細盯着三清的雕塑亂瞅，而後拿起放在一旁的拂塵，伸手捋着一根根白毛，宛如小貓看見了逗貓棒一般愛不釋手……
“貧道拜見平西將軍，拜見各位施主！”
隨着聲音響起，聞渡轉過身去，看着廟堂門外穿着道袍，將拂塵搭在自己左臂上，恭敬的給自己或者說是後面的三清施禮的道長，慢步走過去，平常的開口示意其起身。
端詳了幾眼他的外貌之後，聞渡調侃一句：“道長自由三清護佑，這傷情已然不見蹤影了。”
被調侃的道長尷尬的笑了一下，回禮稱：“貧道好運，傷情不重，多謝將軍惦記。”
“行了，寒暄先放一邊，之前你不是說有進展了嗎？東西在哪？”
“請將軍隨我來。”道長側身，做出請勢，讓聞渡與自己一同前行，路上還閑談說：“數月前已有眉目，第一時間都通知將軍前來，可是沒想到將軍竟然已經出關去了。”
提到這一茬，聞渡難免苦笑解釋：“說來也巧，我收到你的來信后，已經準備過來了，可是沒想到同一時間就得知了鮮卑南下的消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辦法只好先去那邊了，此次趁着收穫、播種之際，趕緊過來看看情況。”
“將軍來的倒也湊巧，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在改進配方，如今的配方所做出來的要比之前的還要穩定，我想一定會讓將軍滿意的。”
隨着聞渡與道長二人的對方告一段落後，走在稍後面一些的王平在聞渡耳邊問道：“你們兩個說的是什麼東西？”
“安靜點，稍微走幾步，等會你就知道了。”
聞渡沒有正面回應之下，王平的好奇心變得更加旺盛了，急不可耐的走了一路，來到了道觀最右後邊的一間房屋面前，看着道長打開了門鎖，將所有人都請了進去……
道長從眾多箱子中抬出來了一個小巷子，放在眾人面前，打開之後呈現在裏面的是三根小圓桶，上面還有一張黃皮紙，道長將黃皮紙以及其中的一個小圓桶拿了出來交到了聞渡手上：“這上面寫的，就是我們研究出來的配方，這桶子裏面裝着的就是成品。”
道長解釋過後，聞渡打開黃皮紙看了看上面的配方，主要的硫磺、硝石、木炭都有，外加上自己也不知道正不正常的輔料，不過既然對方說已經成功了那自己又何必糾結這些吶？將配方放進胸口放好之後，聞渡擰開了圓桶的蓋子，看着裏面一片石灰色的物質，伸出鼻子嗅了兩下，頓時間一股子濃重的火藥味沖了進去，於自己記憶中的大差不差，十分興奮的點頭稱讚說：“錯不了，這配方八成是正確的！”
聞渡篤定的語氣傳到耳中道長不禁反問一聲：“難不成將軍以前就見過這玩意？”
“哼，只有你們想不到的，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不知怎的，聞渡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一些自嘲的感覺在心中孕育而生，估計是又想到後世的生活了。
“”
不過身後跟着來的三人可看不見他的心裏活動，眼巴巴瞅着聞渡已經咧到耳根處的嘴角，崔琰輕聲詢問：“敢問亭侯，這事什麼東西？”
“這個叫做火藥，可是非常危險的東西哦。”聞渡起身將火藥放在崔琰三人的鼻子下面，讓他們各自聞了一遍。“感覺如何？”
“刺鼻，在下此生聞所未聞…”毛玠第一個揉着鼻子躲開之後，崔琰和王平也是短頭附和，表達了相同的觀念。
這也難怪，本就不是完全達到標準的實驗性產物，就連道長都不知道增加或者減少配方中的哪一個素材的比例可以減少刺鼻，這已經是他目前可以做到的最成功的成品了。
“這個火藥？有什麼用？”
“我喜歡的東西，自然是有大用。”聞渡旋轉着扣上了蓋子，對眾人邀請着來到了外面的空地上，從道長手中接過火摺子后，示意王平三人堵住耳朵后聞渡將圓桶放在了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摸了摸放在外面的引線，確定乾燥之後吹燃了火摺子，極其小心的放在引線下面，慢慢往上移動，知道火苗觸碰到引線的那一瞬間……
“刺啦……”引線眨眼間開始燃燒，聞渡火摺子都不敢有收縮的動作，直接扔在了一邊，捂着耳朵撒腿就開始往後面跑，身後被點燃的引線就如同索命無常一般，慢一步就會被勾走魂魄……
“蹦！！”就在聞渡剛剛跑到毛玠身邊還沒有來得及回頭之時，身後傳來了一聲穿過手掌直擊耳蝸的爆炸聲，坐在遠處打坐的十幾個倒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似乎已經習慣了，只是簡單討論了幾句就又閉上了眼睛，而道觀之外，雖然已經搬遷到人煙稀少的地帶，但終究還是有住戶的，餘聲傳出去時候，住在旁邊的鄰居中很快就有人探頭探腦的往道觀方向看，對這聲響議論紛紛……
“我的娘啊…這他娘的……”王平嘴中粗口不斷，瞳孔卻已經睜到了最大，在爆炸地點和聞渡臉上來回遊動。
與王平相比，毛玠和崔琰雖然始終抱持着士大夫的優雅沒有亂喊亂叫，但是親眼目睹火藥在自己眼前爆炸，這哥倆也忍不住長吁。
過了一會，確認不會再爆炸之後，聞渡走了過去，在被炸的焦黑的泥土裏面扒拉了幾下，期間還被燙的抽回了手，從泥土中找到了一部分冒着熱氣的殘骸，大為讚賞的露出了笑意。
道長走到聞渡背後，詢問一句：“不知將軍可還滿意現在的成果嗎？”
“可以，雖然轟炸城牆可能還不夠給力，但是血肉之軀定然擋不住！”聞渡扔掉了殘骸，拍掉了雙手的塵土，向道長吩咐說：“按照這個樣子繼續改進，務必要做到可以炸開板磚的程度。”
“這一點不用將軍直言，貧道也會去做的，只不過有一件事，還需要將軍幫個忙。”
道長雙手不自覺的搓在一起，臉上帶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向聞渡解釋稱：“道觀不開，我們就收不到香油錢，這研究的前提總是需要銀兩支持才能行動的…”
講到這裏，四人皆恍然大悟，合著是要錢來了。
“沒問題！只要能完成我的要求，需要多少經費我必定會給！”
見聞渡豪氣的答應之後，道長繃著快要憋不住的興奮勁兒向他連連答謝，也就在此時，卻收到了打點行李的要求。“將軍不是讓我繼續鑽研嘛，收拾行李是要？”
“當然要跟我先回江東一趟了，這東西可是極度危險的物品，除你之外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有製作經驗的人，你得先過去把匠人教會了才行啊。”
“貧道明白了，將軍想要何時出發？”
“就現在。”
道長微微彎腰道：“既如此，就請將軍暫且稍等，貧道去去就來。”
道長收拾行李期間，聞渡將剩下的兩份火藥小心的放在了馬車上，並且交代毛玠和崔琰二人不要亂動，以防不測。
其實就算聞渡不說，毛玠和崔琰也不會閑着沒事找刺激的，畢竟剛剛那一場實驗的余驚現在還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