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青峰上的暗流
次日，紫霄峰頂。
掌門真人沈余的書房內。
容貌威嚴的沈余正拿着一枚玉訣，指腹在其上輕輕摩挲。
神識感知有人登門，他收起玉訣，望向門口。
一身黑袍的千機峰峰主厲千煉帶頭走進書房，身後魁梧體型不輸於他的洗劍峰峰主陸司跟着走了進來。
“見過掌門師兄。”
兩人齊齊拱手拜見。
沈余起身從桌後走了出來，示意兩人坐下后，他先是望向厲千煉：“聽說九如師弟去千機峰了？”
厲千煉點頭回應道：“他的大徒弟許秀與本峰弟子起了摩擦，受了些傷。”
沈余端坐於主位上，神情淡然：“峰上供奉的事情，可有查清原委？”
掌門與幾位峰主乃是幾百年的師兄弟情誼，自然不會說些拐彎抹角的場面話。
是以沈余直問，厲千煉也就如實回答：“峰上煉丹一系的供奉洪齊盛，三個月前離開岐山前往京都長安採購一味藥材，回山後便閉門不出。期間他傳出風聲，說是煉出了獸力丸。峰上弟子張子金得知此消息，為了承劍大比多一份勝算，就...”
沈余點點頭：“此事我已知曉，有結論么？”
厲千煉對於掌門提前知曉此事，並未表露出絲毫詫異。
“應當是外出途中，被妖族下了黑手，或許是奪舍，亦或是融合，回山後煉製的獸力丸，怕是也動用秘法做了手腳。
“結論便是，萬妖國暗中有謀划，意在..”
他頓了頓：“意在岐山。”
“咳咳！”
正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岐山老六陸司頓時來了精神：“那幫臭蟲活膩歪了，手敢伸到岐山來！”
他向著沈余拱手行禮道：“掌門師兄，我洗劍峰願為岐山榮光身先士卒！區區萬妖國，看我殺他個七進七出！”
掌門沈余當做沒聽見這個離譜師弟的話，撫須搖頭道：“千煉，妖族也不全是萬妖國的。”
厲千煉眼神一凜，心中已有猜想，問道：“掌門師兄是說...”
旁邊的陸司一臉陰沉笑容道：“掌門師兄是說，妖族也可以給長安城那位當狗。”
他再次拱手，義正詞嚴道：“掌門師兄，我洗劍峰願為岐山榮光獻出生命！區區天瀾帝國，看我殺他個血流成河！”
“咳咳，收起你想出去野的心思。”
沈余出聲打斷陸司，笑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破壞人族團結的話你少說點。”
他轉身對厲千煉道：“我是說可能還有道天盟。”
“道天盟？那幫邪修？”
厲千煉卻是沒想到。
雖說妖族和邪修都把七大仙宗鎮守的人族視為血仇。
倒是從未聽過，萬妖國和道天盟的有過什麼牽連。
沈余抬手點了點陸司道：“你跟你四師兄講一講吧。”
涉及到本峰的要事，陸司收起了玩鬧心思：“最近洗劍峰暗中排查，在岐山境內抓到幾名劍獄逃犯。深入交談后，他們供出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三年前被抓進來的一名邪修，帶了件能瞞過劍獄封禁的東西。他的任務就是幫助劍獄囚犯越獄。”
“至於那人還在不在劍獄內，協助邪修和妖族逃獄又有何用意，這些逃犯一概不知。”
“能瞞過劍獄封禁？”厲千煉有些詫異。
劍獄封禁的陣法是千機峰第一代峰主親手佈置，僅次於岐山的護山誅仙劍陣。
居然能有瞞過劍獄封劍之物，三千年來倒是頭一次聽說。
沈余見厲千煉面露驚疑，微微笑道：“所以說，岐山在向前走，岐山的敵人們也不甘落後啊。為了所謀之事，邪修妖族甚至願意聯手，也要攪起我岐山的風浪。”
厲千煉點頭沉思，明白掌門師兄意有所指。
陸司則滿臉不屑，身為武力極致信奉者的他，最討厭這樣鬼鬼祟祟的小伎倆。
要按他想法，劍獄早就該拆了，白養着那些囚犯，就為了那些功法啊、秘辛啊，全是陸司瞧不上眼的貨色。
倒是劍獄的存在，給這些宵小之輩留了一道心理防線，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被鎮壓一輩子，好歹留了條小命。
長此以往，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岐山齜齜犬牙，搖搖尾巴了。
看出陸司想法的沈余搖了搖頭：“且都謹慎些。承劍大比日子也近了，屆時止戈峰開山，也許就會有牛鬼神蛇冒出頭來了。”
“是，掌門師兄。”
兩位峰主起身行禮。
厲千煉落後一步，見陸司已經騰空而去，他回頭望向端坐堂上的沈余，躊躇片刻正待開口。
沈余猜到這四師弟留下來的目的，先一步出聲道：“是要說九如他徒兒的事情吧。”
厲千煉嘆了口氣，又坐了下來：“化妖的張子金和金丹境供奉，拼得異常慘烈。許秀師侄一個鍊氣期，卻只是輕傷，並無大礙。”
“事後我也用神識探查過許秀的修為，鍊氣三層並非作假。”
“所以...”
“所以你覺得是九如？”沈余接話問道。
厲千煉搖了搖頭：“不是覺得，我問過小九，他說師父留下來的東西，被他傳給了許秀。”
聽見師父和那件東西，沈余面無表情。
沉吟片刻，他淡淡道：“這倒令我有些意外了，我本以為九如會傳給小徒弟明川。”
畢竟在整個岐山看來，當年雲九如宣佈明川是其關門弟子后。
小青峰將來挑大樑之人，便有且僅有雲九如的小徒弟了。
厲千煉對此也頗有些苦惱，他外表粗獷，但心思極為細膩。
知曉當年之事，令得他對這個小師弟雲九如格外關照，飛劍、丹藥都是暗中予以方便。
他也是由衷希望小青峰能崛起，雲師弟能振作。
“依九如的性子，說不準是跟你胡扯呢？”
沈余畢竟是一宗之主，無論任何事情都不會片面論之，他起身負手道：“若我沒記錯，洗劍峰暗蛟之事，許秀應當在場，還有魂散人被誅於小青峰，當時許秀應當也在峰上吧。”
“下月就是承劍大比，多關注下這個許秀師侄。”
“先看看那件東西，是否真的在他身上。”
沈余負手走向內堂，玉訣復又出現在手中，細細摩挲。
身後厲千煉望着掌門身影，心中有些詫異。
掌門這話，難道千機峰演武場那一戰，還有別的隱情？
岐山內，某處門窗緊閉的偏僻靜堂中。
黑暗中傳出一道不含情緒的年輕聲音：“我們的刺又少了一根。”
“是啊，九星和金翅說要去小青峰，結果用子母瓶勸我們放手后，直到現在也沒了音訊。”
“魂散人也死在了小青峰...”
“暗蛟則是死在洗劍峰外...”
交談停滯，片刻沉寂。
先前那道年輕聲音再次響起：
“查查小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