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疑雲環繞
殷長老咄咄逼人,叫停了準備離去的雲九如等人。
他指了指皮毯上躺着的三人,語氣不善道:
“築基期後期的張子金氣海碎裂,神識枯竭,已然斷了仙途!”
“金丹初境的張供奉,神魂蘊養的本命飛劍被巨力碾碎,六十年苦功毀於一旦!”
“而這三人之中,修為最低的鍊氣境許師侄,卻只是受了些經脈逆沖的輕傷。”
“請問雲峰主,能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殷長老語氣初時僅是不善,直到最後已然含怒質問。
一旁的陳叒聞言,弱弱解釋道:“殷長老,弟子剛才已經將事情原委悉數稟報了,張子金藉助丹藥外力,以勢欺壓許秀,而後不知為何竟莫名化妖,已然失去神智...”
殷長老冷聲道:“張子金服用的是獸力丸,獸力丸是以妖丹為原材煉製而成,服用後身上帶些妖族氣息有什麼問題嗎?貿然定奪為化妖,你的依據又在哪裏?”
“當時...弟子見張子金眉心開出豎瞳,就連毛髮、指甲也都出現獸化徵兆,已然是妖獸樣貌了。此事張子鐵也可以作證的!”
陳叒出言解釋,但殷長老揮手打斷了他。
轉過身來,殷長老望向角落處呆坐着的張子鐵:“你呢,可曾見到陳叒所說的化妖徵兆?”
“我...我看見我哥變...”張子鐵哆哆嗦嗦,似乎還沉浸在他哥那狂怒暴躁的場景。
殷長老眼神一冷:“你要想清楚了再說,若讓我知道你有絲毫隱瞞或者謊報,定然門規處置!”
“是...長老,我看見我哥,就是在陳叒的偷襲之下,被迫服用了獸力丸,因而變得有些暴躁,但...但他體態、容貌還是正常的,絲毫沒見到有什麼化妖的跡象!然後我就...從演武場出來,去尋張供奉求援...”
張子鐵說完后,身子一軟癱在椅子上。
“你!”陳叒氣急,這傢伙怎麼睜眼說瞎話!
“住口!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殷長老對自己峰上的弟子自然不會客氣,即便對方是峰主的弟子,他也毫不留情,厲聲道:“事情起因在你和許秀,捅了簍子你還想將責任推出去不成?”
聽着殷長老話里話外,已然將許秀定性為了此事的罪魁禍首,雲九如撫了撫須,又坐回椅子上。
他打量着殷長老,語氣隨意道:“獸力丸這玩意兒居然還有人煉製,當岐山律令是擺設嗎?”
“獸力丸之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不勞雲峰主費心。”
殷長老隨意拱了拱手,繼續追問:“還請雲峰主指點,許秀他憑什麼在重傷張子金的同時,又毀掉張供奉的飛劍?”
雲九如跟看白痴一樣看着殷長老:“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鍊氣期重傷築基期,還毀了金丹境的飛劍?”
他彷彿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我徒弟這麼勇猛嗎?那我小青峰還真是撿到寶了!”
不再和殷長老繼續糾纏,雲九如對主位上沉默不語的厲千煉拱手道:“行了四師兄,讓人笑掉大牙的話就少講吧,有什麼事情攤開說!”
厲千煉抬起眼皮,粗獷面容上露出一絲猶豫,他神識催動,隱秘傳音給了雲九如。
“小九,你是不是...將那東西給了許秀?”
雲九如一怔,放下拱起的雙手,靜靜靠在椅子上。
“是又怎樣?”
他回以神識傳音,聽不出語氣。
厲千煉沉默不語。
大概猜到兩位峰主正在以神識傳音進行交流,其餘幾人均是默然不言。
大殿裏的氣氛逐漸沉寂,只有地上三人的輕微呼吸聲此起彼伏。
片刻后,厲千煉嘆了口氣,朗聲道:“此事告一段落,不要再提了。”
他望向雲九如眼色複雜,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雲九如笑了笑,對厲千煉點頭致意。
“可是峰主,張子金和張供奉他們...”
殷長老見狀,連忙出聲道。
今日之事,在任何人眼中看來,都難以理解。
在得到峰主暗中授意之後,殷長老對着小青峰步步相逼。
他堅信,許秀定是用了何種隱秘手段,才能暗算了千機峰的兩名同門。
雖然不知道是何種手段,但想來峰主授意他追問,應當也是和此事有關。
但此刻突然告一段落,對他而言有些難以接受。
殷長老是千機峰的長老之一,更是煉丹一系的中流砥柱。
張子金雖不是他親自收徒,但其平日修鍊、丹法修習,都是他親自傳授。
不是師徒,勝似師徒。
如今看着視如己出、寄予厚望的的徒弟被人重傷。
而平日以他馬首是瞻的張供奉居然也丟了本命飛劍...
對他而言這是不能承受的損失!
然而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厲千煉眼神掃來,不怒自威:“我說,告一段落,休要再提。送客吧。”
“是..”殷長老咽下心中疑惑與憤懣,不甘地拱手應是。
雲九如點頭,示意明川去將地上的許秀扶起。
“吼!”
忽然,千機峰後山,傳來了一陣令人心顫的咆哮聲,宛若荒古巨獸一般。
厲千煉眼皮一抬,站起身來,望向殿外。
不一會,一名千機峰的築基弟子跌跌撞撞跑進來:“不好了,峰主,洪長老他...化妖了!”
“洪齊盛?”
殷長老伸手一揮,真元止住了那名慌張的築基弟子:“你講清楚,洪長老什麼情況?”
方才張子鐵已經將張子金暗中求購獸力丸的事情如實交代。
煉製並賣給他們此丹藥的,正是千機峰煉丹一系的供奉長老,洪齊盛。
這名築基弟子,便隨着幾位供奉一同,去找那洪齊盛問詢詳情。
築基弟子喘了兩口,顫聲道:“我們跟着幾名供奉,去了...洪長老的丹廬外。李供奉才一進屋,便被擊飛出來,當場沒了生機...”
想到李供奉的慘狀,這築基弟子不由咽了咽口水:“隨後江、王兩位供奉在丹廬前結陣對峙,並派我來大殿稟報!”
後山吼聲再一次響起,比之先前,更為暴虐狂躁。
厲千煉眉頭微挑,負手直立。
“錚!”
大殿之中,不知何處響起一聲劍鳴。
殿內空氣憑空炙熱了幾分后,又迅速回溫。
雲九如護在明川和昏迷的許秀身前,望着空氣中隱約可見的那道淡紅光澤。
他知道四師兄出手了。
片刻后,千機峰後山那持續不斷的吼聲逐漸弱了下去。
最終化作一聲凄厲哀嚎后,便再也聽不見了。
出劍后,始終負手閉目的厲千煉睜開雙眼。
“江供奉身死,王供奉重傷。”
冰冷話語自厲千煉口中傳出,平淡得如同在說今天吃了什麼。
一臉震驚的殷長老半晌才回過神來:“怎會...這樣..”
能成為岐山的一峰之主,厲千煉顯然不像粗獷外表那般膚淺。
沉吟片刻后,厲千煉已然猜到前因後果:“洪齊盛應當早就化妖,只不過隱藏身份匿於千機峰丹廬。”
頓了頓,他眼神複雜望向雲九如:“洪齊盛給張子金的那枚獸力丸,或許動了什麼手腳,張子金服用后被獸性吞噬,出現些許化妖情況。”
雲九如微微點頭:“所以張子金失心瘋,追殺我徒弟在先,毀張供奉飛劍在後,破案了!”
向厲千煉拱了拱手,雲九如輕鬆道:“四師兄,看來阿秀已洗清嫌疑,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厲千煉點頭,看着兩劍三人飛離而去的背影,微微搖頭。
小九,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