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翻車的第二天

預備翻車的第二天

對於系統分離前留下的重磅炸彈,尤利西斯的第一反應,是心虛。

不是每個人都死過七八回,也不是每個人都明確知道自己的死有前因後果。

尤利西斯在原地站了大半天,直到身體開始發麻,才幽幽嘆了口氣,揉揉幻痛的額角。

……不想了。

到時候再說,現在的重點是混蛋系統可能挖給他的另外的坑。

尤利西斯翻出衣服穿好,抓着胸口的沙漏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把掛墜塞回了衣領里。

公寓不大,三十平米左右的樣子,也沒什麼正經分區,他很快就找到了系統給他設定好的身份資料。

尤利西斯·萊茵。

現年二十五,因傷退役,父母雙亡,手頭拮据,剛來到華盛頓不到一周,被叮囑還需要心理醫生的幫助。

系統這回竟然沒坑他,身份證明一應俱全,連畢業證書都給他準備了。倒是尤利西斯看着他某次任務錯過的麻省理工學位證書,嘴角翹了翹,然後倏地拉平。

算了,別深思。

系統惡趣味十足,告訴他的不一定是實話,何況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說不定過了好久好久,他的老朋友們早就把他忘了呢哈哈哈——

呵呵。

他拉開窗帘,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爭先恐後撞入這間小小的公寓,樓下的小孩子在叫賣鮮花,路過的汽車嗡鳴,有人在大聲地笑,這些細碎的聲音交織着將他拉入煙火氣息的人間。

他望向窗外的天空,唇角驀地扯出柔軟清淺的弧度。

想開點,尤利西斯,至少……你已經自由了。

自由啊。

尤利西斯又花了些時間把整間房子清理得乾乾淨淨,整理好“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

他的身體已經獲得系統的補償性強化,就算系統剝離也沒受什麼影響,甚至可以說比多數普通人要強不少,兌換來的特殊能力也沒消失。

不過現在他的關注點在另外一件事上。

尤利西斯低頭,按按肚子。

——餓了。

公寓裏什麼能吃的食物都沒有,最多半盒過了期的麥片。

就在尤利西斯認真思索要不要現在出門吃點東西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研究的手機在窗檯嗡嗡嗡震動了起來。

他接通,聽筒那頭傳來一道熱情的聲音:

“中午好,萊茵先生。”

“中午好,”尤利西斯看了一眼老舊手機的屏幕,確認這個號碼沒有存在通訊錄里,“你是……”

“看來你真的忘了,”那道男聲笑了起來,“我可等了你一個上午。”

尤利西斯:“……啊?”

“說笑的。自我介紹一下,”對方朗聲道,“山姆·威爾遜,叫我山姆就好,暫時負責你的退伍後續事宜。歡迎來到華盛頓,兄弟。”

尤利西斯恍然大悟,趕緊說了聲抱歉。

原來是身份背景的後續,畢竟是退伍士兵設定,有些事情還是要走程序的,都不能算是系統坑他。

他非常客氣地道了謝:“不好意思是我忘了,謝謝你的提醒。什麼時候方便,我再過去一趟?”

山姆真的非常熱情:“沒關係,我懂,我懂的,你隨時都可以過來。需要幫忙也直說,都是從那環境裏退下來的,我們都懂。”

尤利西斯道謝聲更真誠了。

電話掛斷,尤利西斯把舊手機握在掌心。

他按下按鍵,點亮屏幕。

12:08AM

7月29日

他還在二十一世紀。

可距離他在中心城的死亡,已經過去了七年。

***

中午的太陽灼熱,尤利西斯依舊穿着長袖長褲,襯衫的扣子一絲不苟地繫到了最上面那顆。他隨便買了點東西填飽肚子,直接循着山姆發來的短訊地址,在下午三點的時候到達了“退伍軍人服務中心”。

他也沒和前台打招呼,一個人走了進去,用自己的眼睛捕捉着周圍的信息。

服務中心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有些好像習慣了現在的生活,挺放鬆的,面上都帶了笑;有些卻好像停留在回歸之前,整個人像是綳得過緊的弦,隨時處在斷裂的邊緣。

尤利西斯忍不住伸手捏捏鼻根,覺得自己的情況和他們都不一樣。

雖然他的資料上是說他才剛剛退出來的,但事實上,他的“退伍”應該是快十年前的事兒了,他現在更像是“退休”,何況他之前也不算是真的“入伍”。

他還記得自己那次關於“軍隊”的任務。

說實話,就算是現在,尤利西斯都不清楚系統給他的任務到底有什麼意義。

系統只會給他名字,讓尤利西斯自己去接觸任務對象,與任務對象越近越好。或者說,只有他們關係足夠親近,系統才能得到它想要的。

他的任務或許可以概括為“收集”。

具體標準尤利西斯不太懂,他只知道在與任務目標建立聯繫的任務期間,系統給他的沙漏會轉化出碎砂樣的光屑。

最後,當“光屑細沙”填滿另一端,他就可以準備結束,然後用死亡開啟下一個名字。

尤利西斯每一個任務都印象深刻,當然也包括軍隊這一次的。

他那時候應該是十五歲左右,剛從二十一世紀的哥譚死掉,轉頭蘇醒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成為剛剛接到父親死訊的孤兒少年。

那時候的自己又是被迫從上次任務中退出的,恍惚着就被系統趕鴨子上架,一邊惦記着上次任務咬牙切齒,一邊又不得不絞盡腦汁想要留在軍隊。

理由很簡單,他任務對象是史蒂文·羅傑斯,當時正在軍隊裏當美國隊長。

那時候的尤利西斯還在被上一段任務遺留的情緒困擾——可能是青少年時期就是難以自控——因為在跟布魯斯吵架還沒結果的時候被迫脫離,尤利西斯又生氣又不服氣,整個人像是團炸毛的刺蝟,似乎想要假裝自己有攻擊性,又或者,只是用這些尖刺來保護自己軟得一塌糊塗的內芯。

那時候的他捧着“父親”留下的遺物,現實與過去恍然重疊,站在軍營門口誓死不動,聲音尖銳得近乎破音:

“憑什麼說就這樣結束吧?他……他是個混蛋!他什麼都不說!他就是什麼都不對我說他——我是說他死在這裏!”

負責人頭疼地安撫:“嘿,BOY,你冷靜一下。你只是個孩子,我們不能讓你留在這……”

下一秒,有個靈巧的棕發少年溜達到了他模糊的視線里。

他好像找到了底氣,袖子揉過眼睛,下巴一抬:

“那他呢?憑什麼他可以在這裏!”

負責人特別頭疼:“你別鬧了好不好?你和他不一樣。”

沒等尤利西斯再問為什麼不一樣,棕發少年就已經自己鑽了過來。

他穿着軍裝,但是沒好好繫上扣子,軍帽都歪着戴的,盡顯少年氣。

他一副好奇的模樣,活力四射:“長官,是在說我嗎?”

“跟你沒關係!”負責人正頭疼呢,語氣還有點沖,他話音剛落,突然停頓了一下,“等等。”

軍裝少年都要跑了,結果被負責人拎住了領子。他大聲嘟囔:“你不是說和我沒關係!”

“或許有關係。尤利西斯——這樣吧,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負責人咧着嘴笑起來,他攬過棕發少年,在他肩膀上使勁拍一拍,盯着尤利西斯的眼神意味深長,“你說你想要留在這,那你先和他打一架。如果你能贏,我就做主讓你留下。”

被他按住的少年狠狠地翻了個白眼,終於把視線放在尤利西斯身上。

少年有一雙又大又亮的暖棕色眼瞳,他甩開負責人,沖尤利西斯笑起來:

“別鬧了,你不行。”

這話尤利西斯就不愛聽了。

他好歹在哥譚學過一些。不就是個同齡人嗎?成年軍官他有自知之明,可你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未成年,就算好像已經是軍隊裏頭的了……怎麼就知道我不行?

尤利西斯不服氣地挽起了袖子。

然後就被空軍特種部隊訓練出來的少年揍了個爽。

尤利西斯:“……”

他癱在地上,眼神放空,盯着天際,懷疑人生。

而輕鬆把他揍趴下的少年向他伸出手,笑容活潑:

“詹姆斯·巴恩斯,叫我巴基就行。”

“……尤利西斯,尤利西斯·萊茵。”

“萊茵?聽起來跟‘說謊’似的,還是叫你尤利吧。”

尤利西斯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好像終於在這場挨揍中想通了什麼,收起了方才的尖銳。

他握住巴基伸來的手,懶洋洋地被對方拖起來,站穩,而後有點心虛地小聲反駁:

“……又不是我能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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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距離翻車還有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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