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真傻，真的
「叫我陸明就好了，你爸爸媽媽去哪裏了呀，是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玩兒的嗎？」陸明笑嘻嘻的向前靠了一下，見小女孩兒沒有什麼反應，慢慢的摸了摸她的頭。
小女孩兒掙扎了一下，聽到陸明的話后便沒了動靜，身體抽動兩下，嗚嗚咽咽的吐出幾句話。
「我找不到我媽媽了，媽媽說走丟了要在原地等她過來找我，我不敢走，但是媽媽一直不來找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說著說著，女孩兒的眼眶逐漸紅潤起來，淚水一點點的蒙住眼睛。
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讓人心裏一緊，甚至連剛才狼吞虎咽的肉餅也放着不管了，垂着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
「別哭別哭，你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呢，她現在一定很着急的找你。小涵這麼可愛，怎麼有人會不要你呢」，陸明連忙安慰道。
「可是，別人都說我是個賠錢貨，是***，是不是媽媽也嫌棄我了。都這麼久了，她還沒有來找我，一定是不要我了」，女孩兒一下子哭了起來，淚水不斷從眼角流到臉蛋上。
周圍的人一下子望了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陸明欺負了她，弄得陸明十分頭大。
「不會的不會的，你媽媽怎麼可能嫌棄你，可能給你買好吃的去了，我不會騙你的，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真的嗎？」，女孩兒那帶着抽噎的聲音問了一句。
「真的真的」，陸明連忙回答，女孩兒的哭聲這才慢慢小了起來。
「哎，你看，這個燈籠漂亮吧，送給你好不好」，陸明看有些成效，連忙轉移女孩兒的注意力。
「漂亮」，女孩兒說話心不在焉的，小聲嘀咕了一句，仍然聳拉着頭。
陸明十分為難，他從來沒有過帶孩子的經歷，現在突然發現帶孩子是件如此頭疼的事情，小屁孩兒情緒總是反覆無常。
陸明把燈籠塞在女孩兒的手裏，左右搖晃兩下，又用手在燈籠前比出一個個手勢，在旁邊的攤子上映出一個個剪影。
「看，這是大灰狼，這是小白兔，這是老鷹」，順帶着還念幾句仍然記着的童話故事。還好孩子玩兒心大，傷心事兒一會兒就沒了。
不一會兒就擦乾了眼淚，一同加入到剪影中，咯吱咯吱的笑着，露出一個缺失的大門牙。
夜色逐漸變濃，廣場上的燈籠也逐漸稀少起來，有些攤子已經張羅着收攤了，女孩兒玩兒着玩兒着又不想玩兒了，心裏不知道想着什麼事情。只是一遍遍的打量路過的人群，怯生生的尋找那個熟悉的人影。
終於，在旁邊的肉餅店馬上收攤時，一個漂亮的女人焦急的走進視野，左右環顧一周，似乎在尋什麼人。
女孩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連燈籠也不顧着拿，撲到女人身上，緊緊的抓着女人的衣服。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女孩兒帶着哭腔抱住女人，把頭埋進女人衣服里。
女人驚訝了一瞬，隨後才反應過來，緊縮的眉頭也緩緩打開，「怎麼會呢，小涵可是我最大的寶貝，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拍打女孩兒的背。
看來這就是女孩兒的母親吧，同樣一頭藍色的頭髮，一對柳葉眉，明亮清澈的眼睛，嘴巴一笑露出片小白牙，臉頰上還帶着兩個酒窩。
臉色蒼白，帶着些病態，眉頭似乎還透露出點點哀愁，穿着一身乾淨打滿補丁的亞麻制衣服。
若是陸明形容眼前的女子，可能就只有「病如西子勝三分」這句話吧。
「媽媽媽媽，小涵沒有亂跑，是不是很聽話」，女孩兒仰起頭眨着眼睛閃閃的看着女人。
「當然啦，小涵最聽話啦」，女人溫柔的摸了摸女孩兒的頭，聲音聽起來如同柔和的風。
「哎，對了對了，小涵今天交到朋友了」，女孩兒跑到陸明身旁，一手抓起燈籠，一手牽起陸明，拉到了女人的身前。
「他還給我吃了肉餅，還給我送了燈籠，還陪我玩兒，他還不欺負我......」，女孩兒嘰嘰喳喳的向女人介紹自己新交的朋友，臉色漲紅，說話語速很快。
「阿姨好」，陸明打了聲招呼，帶着些尷尬，這場景讓陸明很頭大，女人這打量的目光來回掃過讓他很不舒服。
待到女孩兒嘰嘰喳喳的說完，女人在身上左右翻找一翻，終於在兜里找到了個香囊。
彎下腰摸了摸陸明的頭，帶着和煦的笑容，「小朋友多謝你照顧我家雨涵了，我這兒也沒什麼禮物，只有原本給雨涵織的香囊，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就代她送給你了。」
說完就把香囊遞給了陸明，長得頗為精緻，藍色的絨布綉有漂亮的花紋。
陸明剛想開口拒絕就看到了女人的眼神，那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謝謝阿姨，阿姨的手好巧啊，我很喜歡」，陸明只能接下，聞了聞，是一種類似於薰衣草和桂花融合的香味。
「好啦，小涵，跟你的小朋友說再見吧，我們該回家啦」，女人摸了摸雨涵的頭。
「這個，媽媽，以後我能不能來找他玩兒啊」，雨涵扯了扯女人的衣角，聲音小小的，低着頭。
「不......」，女人頓了一下，看了看身邊垂頭喪氣的女兒，方才想起，女兒已經六歲了，六歲的年紀，甚至連個朋友也沒有......仔細觀察下陸明，又左右思索一陣，才定下了主意。
「小朋友你家住哪兒啊」，女人低頭看着陸明，臉上掛着笑容說道。
「我家在星羅城中央商業街的奉天酒館，我爺爺是酒館的掌柜」，陸明此時萬分後悔，他已經想到日後後面跟個拖油瓶的帶孩子生涯了。
「小朋友，願不願意跟我家雨涵玩兒呢」，一聽到這兒，女孩兒聳拉的腦袋一下子立了起來，雙眼一眨一眨的盯着陸明。
「願意」，陸明很想拒絕，但是看見那小女孩兒可憐巴巴的樣子又覺得於心不忍，只好說出句違心的回答。
「那好，那以後我家雨涵想找你玩兒的時候，我就把她送過來，等到該回家了，我再把她接走」，女人看了看開心的雨涵，也露出了笑容。
「你可不能欺負我家雨涵哦」，女人還囑咐了一句。
「再見啦」，女孩兒擺了擺手，開心的打着招呼，隨後母女二人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陸明僵硬的笑容也一下子聳拉下來，露出一抹苦笑，撓了撓頭。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豈不是我以後的生活都變成帶娃了嗎？後面跟着一個脆弱的，隨時可能哭鬧的，需要讓人照顧的孩子......
真後悔，我早知道這樣就不該去招惹那小屁孩兒......
「我真傻，真的......自作自受」，陸明自顧自的嘟囔了幾句，腦袋裏一直湧現出各種將來出現的可能，嘟嘟囔囔，罵罵咧咧，魂不守舍的回到酒館。
一進門，陸老頭正在大廳里端坐着，桌子上還放着一壺剛煮好的茶葉，冒着熱氣。
「哎，回來啦，怎麼，不開心？」，陸老頭看見嘟嘟囔囔的陸明問了一句。
「差不多吧，今天碰見了個小屁孩兒，她給她媽媽說以後要每天找我玩兒」，陸明平平淡淡的說出這句話，話語裏充滿了不耐煩。
「噗，哈哈哈，小明啊，你還說別人是小屁孩兒，你不是小屁孩兒嗎」，陸老頭看着垂頭喪氣的陸明，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吶，不要總是去想着成熟，天塌了還有個高個子頂着，什麼時間做什麼事兒，你現在也是小孩兒，不要總是去裝大人，好好玩兒，不要想太多事情，不對嗎？」
陸老頭站起身來，端着杯茶水，拍了拍陸明的頭，又吸溜吸溜的喝了口滾燙的茶水，吧唧兩下嘴，山羊鬍一抽一抽的，哼着那不知名的小調。
「行吧，我去睡覺啦」，陸明無奈的回應一句。
而此時的陸老頭卻不知發了什麼瘋，滿臉笑嘻嘻的，開始唱起了小曲兒。音調輾轉起伏，聽起來很像戲曲，不過可能陸老頭忘記了詞，唱起來含含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