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京兆府，順理，順心
青石堆砌的寬闊大街，來來往往的車馬，緊密的店鋪里琳琅滿目的商品，都在說明着獻京的繁華。
李歸耕的肚子傳來飢餓之意。
望了望前面的包子鋪，淡黃色的蒸屜揭開，一層水霧冒出來，隨着水霧淡去，露出裏面的一個又大又圓又白的包子。
看了看旁邊標的價格，這獻京的物價還真是不一般，是他們小地方的近十倍了。
李歸耕又摸了摸兜里，除了最開始的那枚銅板，空空如也。
還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去去！不買就不要在這裏擋着！”賣包子的老闆驅趕着站在店鋪門前猶豫的李歸耕。
李歸耕倒也不惱怒，而是在包子鋪的附近走了幾圈兒，隨後便是彎腰撿起一粒碎銀子，重新回到包子鋪前。
“老闆，來五個包子！”李歸耕遞出碎銀子。
“好勒！”在一聲吆喝里，李歸耕拿着一袋包子，緩緩走向了衙門。
獻京的衙門，名為京兆府，寬闊的大門，八個台階，兩側是威嚴的石獅子，硃紅色的大門，佈滿了一顆顆的黃釘。
等李歸耕靠近的時候，衙門的捕快豎起刀，攔住李歸耕，一臉凶色，直到陸邵從裏面走出來，李歸耕才得以進入。
“你竟然還有錢買包子？”陸邵手裏提着兩袋包子，神色詫異，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把多的一袋，遞給李歸耕。
“一袋不夠吃，兩袋剛剛好！”李歸耕免去了陸邵的尷尬，接過了另外的一袋包子。
接着，陸邵便是引着李歸耕進入一個內堂，在桌案上，一名老者正在提筆寫墨，潔白的娟紙上，一筆一劃，都有龍飛鳳舞一般，蒼勁有力。
“李歸耕，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京兆府的京兆尹段昀段大人，吳仆生大人的案子，便是由這位段大人主審！”陸邵向李歸耕引薦。
“見過段大人！”李歸耕打量着眼前的老者，一身整齊的官府，官府綉着飛禽走獸，有些虛白的頭髮卻是散發著光澤，整個人看似年老，但是，卻精神爍爍。
“嗯，陸邵，你帶着李歸耕去翻閱卷宗吧，京兆府會在這件事上儘可能給你們方便！”段大人微微抬頭，見過李歸耕的模樣，便是繼續低頭。
“走吧，段大人已見過你，之後，你自己便能夠在京兆府自由出入……”陸邵領着李歸耕前往卷宗室。
“段大人雖然與咱們兵書樓監司溫大人有些過節，但段大人向來秉公執法，這也是這次朝廷選他作為主審的原因，你只管查案，其餘不用操心！段大人自會將你所查公之於眾！”陸邵又說道。
“這裏是卷宗室，所有和山陽郡太守一案有關的卷宗，全部都已經挑選出來了！”陸邵指着桌案上，那唯有零星的三個卷宗說道。
這也可以看出，這次的案件，真正有用的信息，究竟有多少！
信息少，但偏偏又有着幾項鐵證，難怪吳仆生想翻案都翻不了。
“對了，我想知道，你們究竟是怎麼做到讓朝廷願意讓我這樣一個耕戶之子來查案的？”李歸耕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他自身身份地位實在太低，根本沒有資格插足這樣大的事情。
“那位大人說過，若是你問起，可以如實告訴你！”
“此事想要成，無外乎順理，或者順心。”
“順理，兵書樓處於弱勢，不管是從刑場帶人，還是沒有真憑實據就懷疑三品修道者，所以，無法從中斡旋，便只剩下順心……”
“你可知為何蒹芸公主一事後，
你只被關押在大獻禁獄，卻一直沒有死？”陸邵反問道。
“是蒹芸公主力保……”
“不僅僅如此！”陸邵搖頭，“還因為星宿天盤，至今測算天下，還從未出過一次錯誤！”
“你是說我以後註定會和蒹芸公主在一起？”李歸耕懵了。
“不是這個意思，星宿天盤測算的不是未來，也從來沒有誰能夠準確測算未來，它測算的是天命，未來不可改，但是，天命是可改的！”陸邵接著說道。
“聖上之所以沒有下旨殺你，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以這樣直接的方式改變天命，往往帶來的副作用也比較大，而今日朝堂上，兵書樓為聖上提供了一個比較委婉的方法！”
“你猜猜是什麼方法？”陸邵突然賣起了關子。
李歸耕沉思，突然之間，閃過某個想法，露出苦笑：“該不會是……”
“聖上最疼愛蒹芸公主，而朝中重臣也頗為重視蒹芸公主，反過來，便是，他們一定會厭惡你，於是監司溫大人便上書，讓你來查此案，為期一月時間，若是查不出，便論同吳仆生同罪，一起處死！”
“難道聖上會看不出兵書樓的真實意圖？”李歸耕倒是不在意那個同罪處死，如果他抓不住這個機會，遲早也是一個死。
畢竟，他得罪的是那麼多的重臣，甚至包括當今聖上。
“當然看的出，但這也是監司溫大人和聖上下的一小盤棋！若是你查不出來，聖上的心中不快就煙消雲散，若是你查出什麼，那說明朝中至少有着一位三品修道者投靠了墮落的神佛，而這也能夠為聖上消除潛在的隱患！”
“這是一局聖上必贏不輸的局，所以，聖上答應了溫大人的條件！”
“這便是順了聖上的心！”陸邵解釋道。
“我明白了，只是為何那位大人要特意關照我這些？”李歸耕疑惑道。
“一方面若是你以後知道此案重審機會是以你命作為賭注，必然心生不快，另一方面，則是那位大人說了，此案，你將碰到諸多困難，只要謹記“順理”，“順心”四字，諸多困難，都將迎刃而解！”
順理，順心？
要麼順從世間道理，要麼順從人之內心。
李歸耕似有所悟。
“這是那位大人讓我給你的！”陸邵又拿出兩冊書，遞交到李歸耕面前。
李歸耕看了看封面。
《念道經》和《學子聞》。
“這是？”李歸耕奇怪。
“世間修行，除去神佛，山精野外，留給人類修行的道路，還有着九條，這是其中的兩條入品之法！”
“分別對應着道家和儒家，那位大人讓你選擇，是進行道修，還是儒修！”
那位大人顯然看過李歸耕的天資，明確李歸耕的修行天賦在道家和儒家上，這才讓陸邵帶來給李歸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