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過往清算
那是近乎窒息的沉默。
四宮佑月注視着那雙帶了些癲狂的眼睛,壓迫感幾乎要將他逼到角落。
搖搖欲墜的感覺讓他無比恍然,彷彿再往後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他的愛……是虛假的嗎?
那種事情怎麼可能。
四宮佑月從未對任何人予以虛假的愛。回想起曾經家族對他所做的一切,他根本不可能將同樣虛妄的痛苦施加在其他人的身上。
他曾學着去改變自己,去遺忘掉過去的一些事情。或許這也是一種另類的自我拯救,也確實讓他感受到了很多與眾不同的東西。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他做錯了嗎?是他的方法不對么?
男人的手指緊緊扣着他的肩膀,四宮佑月能夠察覺到對方因為憤怒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縈繞在空氣中的藥物氣息混合著煙草味,讓他的意識愈加迷離。
琴酒已經很注意他的力度了,畢竟四宮佑月還受着傷,他確實無法真的捨得對四宮佑月下重手。
可這一別多少年,他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中的怒意?
四宮佑月張了張嘴,向來敏銳的思維此刻卻變得僵硬極了。
我沒有拋棄你。
我只是想讓你活下來。
我曾經遺忘了你,忘記了我們相處的一切……可當我重新想要去找你的時候,我卻畏縮害怕了。
他很想這樣說,可是直到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多少年的孤獨,怎麼可能是這樣一兩句話就能掩蓋過去的?
他依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雙手頹然地放下,像是失去了全部辯解的力量。
「對不起。」他輕聲道,
「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想過要和你解釋,但無論如何……我都知道,那時候我的一意孤行一定傷害到了你。」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如果重來一遍,或許他還是會選擇那樣做吧?
「抱歉,黑澤陣,我做了自私的決定。」四宮佑月淺淺地笑着,卻帶了些妥協的意味,
「如果你要懲罰我,我也會全盤接受。我沒什麼可辯解的。」
「我只是很累了。
累到沒辦法去解釋任何事情,累到不想再去追溯任何過去的事情,只希望一切能夠重新開始,正如同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緊攥着自己肩膀的手似乎有了些鬆動,雖然那股壓迫感依舊沒有退去,可四宮佑月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怒意的消減。
「真是夠了……」琴酒低啞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所以你還是想要離開,你還是要丟下我,是嗎?」
「你也可以帶我離開這裏。」四宮佑月道。
「哦?又是你那廉價的同情在作祟?你覺得你對不起我,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贖罪,才會讓你的心中好受點?」
男人的手指終於鬆開了他的肩膀,轉而向上蔓延。四宮佑月的心臟逐漸繃緊,他甚至不敢去看對方的臉。
直到指尖輕輕觸碰了他的臉頰。
「怎麼可能。」
他聽見黑澤陣低聲道。
只是這樣,怎麼可能會滿足?
他並非不能看出來四宮佑月離開的原因。或許他本身就以為自己不會活着回來了,這件事情從根本上來說確實很離奇,可只要四宮佑月還活着,他就不會去追究背後的任何原因。
他還活着。
心臟還在跳動,呼吸依舊溫暖。
是活着的,而並非那天他所擁抱的,失去了生息的屍體。
那件事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那一年裏他都在做着類似的噩夢,夢魘籠罩着他,痛苦覆蓋著他,像是無數把無法掙脫的鎖鏈,讓他無路可逃。
他整整個月都沒有和任何人說話,貝爾摩德甚至以為他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直到噩夢終於清醒,卻發現醒來后依然是噩夢。
四宮佑月死了。
作為叛徒,被他親手殺死的。
&S因此對他很是欣賞,並且藉此由頭提拔了他一番。一切都如同四宮佑月所想的那樣發展,琴酒漸漸地被組織所重視,而他本身的實力也確實足夠優越,很快就達到了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地位。
那是站在他所愛之人屍體上獲得的地位。
一切都顯得如此的荒謬。
琴酒靜靜地閉上了雙眼,他伸出手,在四宮佑月詫異的目光下擁抱了他。他將自己的臉埋入他的懷裏,感受着那顆重新跳動的心臟,手臂微微收緊。
「起碼你回來了。」
琴酒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直到現在甚至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四宮佑月,你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嗎?」
「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琴酒眯起了眼睛,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不覺得需要補償點我什麼嗎?」
「你要我跟你回黑衣組織?」四宮佑月愣了一下。
「不。」
琴酒冷淡道,「你覺得我會讓你去一個逼得你自殺的地方嗎?四宮佑月,你好像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你認為我會做讓你受傷的事情?」
「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好人,我所恨的,永遠都是我所恨的。但我想要得到的東西,我也絕對不可能放手。」
「你——」
不等四宮佑月反應過來琴酒便將他摁入了沙發之中,四宮佑月愣了一秒鐘,才意識到對方想做什麼。
原本岌岌可危的火藥桶在這一刻驟然爆炸,就算是任何人也無法阻攔眼前男人近乎瘋狂的舉動。那些壓抑的情感,那些幾乎要死去的心,那些本將會完全被遺忘的過往,全部都在這一刻清醒了過來。
「等一下??一定要在這裏……」
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四宮佑月忽然有些慌了。
雖然那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和黑澤陣做過,但是現在?就在這裏??
他還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
「哦?你還想選地方?」琴酒冷笑道,
「不是你說的嗎?想要補償我?還是說……你真的打算要對過去的我一刀兩斷?」
補償不是指這種補償啊!!你這是打算吃抹乾凈吧??
可黑澤陣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絕對的實幹派,那雙有力的肩膀摁在自己的兩側,銀色的長發就這樣垂落了下來,四宮佑月只感覺自己的視野變得黑暗,直到那陣帶着狠意的吻覆蓋了上來。
沒有辦法拒絕。
一開始的抗拒漸漸變弱,男人的膝蓋抵在他的兩腿間,不讓他動彈分毫。
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害怕,眼淚居然就這樣流落了下來,四宮佑月被吻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輕聲嗚咽着,手指茫然無措地抓着對方的衣服,終究還是沒將對方直接從沙發上摔下去。
他不想做出任何傷害黑澤陣的事情。
他無法去拒絕對方的感情,卻又恐懼着他的過去追逐上他,各式各樣複雜的感情雜糅在一起,終於還是讓他緊攥的手漸漸鬆開,頹然地搭在沙發的一側。
他終於還是放棄了掙扎。
一吻結束,琴酒才緩緩起身。他有注意到四宮佑月停下推開他的動作,注視着那雙迷離的,似乎有些遲鈍的雙眼,男人輕輕地笑了。
「一開始就接受我不就簡單很多了么?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覺?」
「我……」
四宮佑月彷彿被扔入了火爐緩慢燃燒着,他只感覺身上發軟,怎麼都使不上勁。
「我相信你不會欺騙我,一直都是如此。」
男人的手指輕輕撩開他的發尾,再逐漸向下,攬住了他的腰,強迫着他漸漸起身,
「所以,你也不會拒絕我的,對么?」
四宮佑月忽然開始迷茫了。
他像是落入了陌生海域的魚,被塞壬的歌聲所迷惑,失去了方向感。
他被引誘着來到了深淵的邊際,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徑直墜落。
黑衣組織手指輕輕撫摸着他的脊背,正想要繼續向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打破了眼下的曖昧氛圍。
「四宮佑月!!!你在家裏嗎!!!你已經回來了嗎!!你還好么!!!」
黑澤陣:「……」
四宮佑月:「……」
草!!什麼時候來不好,為什麼非得這種時候來啊!!!
四宮佑月驟然清醒了過來,他一把推開了琴酒,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自己被對方扒的亂七八糟的衣服。而琴酒只是靜靜地坐在一側,綠色的眸子陰冷地眯起。
「是你叫他們來的?」
「我沒有!」四宮佑月有些尷尬地拉緊了衣服,
「我都不知道他們會來!!」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琴酒的語氣顯然不是很友好。
「什麼怎麼處理?」
「你弄起來的,難道不得你負責。」
琴酒衝著他挑了挑眉,而四宮佑月的視線也逐漸向下,臉頓時漲紅了。
這種時候還開什麼玩笑?!他都快暴露了好嗎!!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家裏還住着一個人黑衣組織的成員那諜報組織的人絕對第一個從歐洲殺回日本吧!!
起碼他得保護琴酒的安全。
「你自己去解決!!」
四宮佑月把琴酒整個人推到了洗手間旁邊,
「去給我洗澡換衣服!!我去想辦法解決門口的人!!」
「你……」
「立刻!!馬上!!」四宮佑月咬牙切齒道,
「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難不成我還會跑掉不成!!」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琴酒倒也沒繼續阻攔,被迫抱着睡衣就被推入了浴室。
而門口的躁動聲也愈演愈烈了,看起來要是四宮佑月再不去開門,他們很可能要直接把門撬開。
「行了,別敲了……我在家,我也沒事。」
四宮佑月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終於還是打開了門,
可就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刻,一堆人頓時蜂擁而至,直接將四宮佑月推倒在了地上。
「嗚哇——」
被一群人直接摁在了地上的四宮佑月茫然了一瞬,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上趴着的幾個人,滿臉寫着震撼。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他應該沒做什麼窮凶極惡的事情吧?
「你還好意思說這種事情??」松田陣平一把抓住了四宮佑月的衣領,表情快要急瘋了,
「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家裏,甚至不願意和我們見一面??你到底在幹什麼啊!不知道我們很擔心你嗎!」
「我知道,你先放下我……」四宮佑月只覺得身體的虛弱感尚未退去,這麼被他一拎有點受不住,
「是坂……那位眼鏡先生告訴你們的?我記得我只給他打了電話啊?」
「因為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和hiro恰好在坂口先生的旁邊。」降谷零默默地走了過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剛剛看到你家門口停了輛保時捷?我們剛才還以為你是被什麼人挾持了,甚至都打算強行突破房間了!」
說是被強行挾持好像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他也是自願和琴酒走的,所以也算不上是完全挾持吧……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四宮佑月別開了目光。
然而警校的那幾個人則直直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釋。
「首先,我確實是被人帶走了。」無奈之下,四宮佑月還是牽強地開口了,
「帶走我的是警方的人,也是我的熟人。這些都是內部計劃,為了保護我的安全,所以才先派遣了其他人潛入到了組織內部帶走我的。」
雖然很對不起琴酒,但是不管怎麼樣先把你洗白一波再說,這樣起碼不用送琴酒去龍場悟道啊。
「是這樣嗎?」降谷零有些不信,
「那為什麼他沒有把你送回警視廳,反倒是把你送回了家?」
「都說了,因為我和他是熟人,還是很久不見的那種……而且行動比較隱蔽,組織的殘黨還在追殺我們,所以……」
就在四宮佑月盡心儘力地解釋時,浴室的門忽然拉開了。穿着浴袍,散着長發的男人緩緩從房間的內側走出,宛若狼一般的碧綠色眸子掃視過門口的幾位青年人,表情很是不悅。
在場的人沉默地看向了站在走廊不遠處的黑澤陣,又看了看四宮佑月。
空氣再一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靜。
「這……」
伊達航已經震撼了。,
「這是什麼情況?」
「我,你,他……」松田陣平已經陷入了認知障礙的環節了。
「這位先生就是,呃,救了你的那位熟人?」降谷零好奇道,「他是你的什麼人?」
都是銀色頭髮的話,該不會是兄弟之類的吧?
「是我的……」
「情人。」黑澤陣突兀地開口了,並且一開口就是晴天霹靂,直接將門口的警校組炸的焦黑。
「前情人!!」四宮佑月急忙加了一個字,他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感覺整個人都社死了。
這下完蛋了,他明天還怎麼去學校??他已經不想再思考未來的事情了……
「啊?」松田陣平茫然了,「可是之前那位黑髮的男人不也是說前情人嗎?這到底是……」
四宮佑月:「……」
四宮佑月徹底絕望了。
他能夠感受到身後的定/時/炸/彈開始倒計時,並且隨時可能會波及到在場的任何人。
松田陣平,我應該沒有得罪你吧?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對不起對不起!!哈哈哈哈也可能是我們看錯了!「萩原研二一把捂住了松田陣平的嘴,臉上的笑容都快要裂開了,
「看來這裏不太適合我們呢,我們還是先回去了,畢竟佑月的情……前男友!也在這裏對吧!咱們這樣闖入確實有點不合時宜……」
這時候幾個人已經注意到四宮佑月有些衣冠不整了,雖然他們都還是血氣方剛的青年人,但是不至於連這點事情都不理解。
更何況在修羅場中心的四宮佑月已經快要哭出來了,他的表情上堆滿了絕望,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這下是真的要被清算了啊。四宮佑月默默地想着。
可就在警校組們打算迅速撤退的時候,門口又響起了一陣車剎住的聲音,不久后,坂口安吾的聲音也在門口響起:
「你們幾個到底在幹什麼啊!!我不是讓你們回家嗎!!你們怎麼跑到四宮佑月家裏面來了!!」
四宮佑月:「……」
安吾,你這來了還不如不來。你的點卡的確實很好啊。
然而黑澤陣已經懶得去管現狀了,他只是坐在沙發上,帶了些濕潤氣息的長發落在肩頭,那雙綠眸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但四宮佑月大概知道,他現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在坂口安吾連拖帶拽的終於把一群人給推出去之後,他疲憊地將那扇門關上,同時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臉上寫滿了痛苦。
「四宮佑月。」
坂口安吾看向了四宮佑月,來自社畜的背上迎面而來,
「我覺得你是真的厲害,這下好了,你可是威名遠揚了……我怎麼就不知道你居然和琴酒也是這樣的關係?」
「……呃,你認識琴酒?」四宮佑月更為震撼。
「認識啊。怎麼就不認識?」坂口安吾一臉莫名,
「還是我給的他地圖,不然你以為他怎麼找到你的??」
「啊?」
四宮佑月茫然地看了眼坂口安吾,又茫然地看了眼琴酒,覺得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發展之外。
「所以這是……」
「黑澤陣是我們異能特務科的人。很多年前,他自己找上了我們異能特務科,說是想要和我們合作。」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疲憊道,
「然後就這樣了。」
「你居然叛變了?」四宮佑月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琴酒。
「我會在殺了你的組織里長久幹下去嗎?你以為那是我會做的事情?」琴酒冷笑道。
「那你為什麼不去諜報組織那邊?」四宮佑月好奇道。
「如果沒有他們,你也不會死。」
琴酒低聲道,
「我不喜歡他們。」
……
好的,對不起琴酒,看來你真的是洗白的了。
這下黑衣組織還有本地人嗎?他記得原本就沒幾個實在人來着……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坂口安吾把筆記本一合,「看來你們之間的關係很不簡單啊,那就好辦了,四宮佑月也是我們異能特務科的人,黑澤先生也是,你們現在都是一伙人了,這不是很好嗎?怎麼還這麼愁眉苦臉的?」
「坂口先生。」四宮佑月絕望地看向他,
「您就不要再說了。」
他已經在死亡邊緣搖曳了,他真的不想再死一次了。
「那個黑髮的男人是誰?」琴酒問道。
「黑髮的男人?」坂口安吾愣了一下,「哪個?」
「不是他們說的嗎?佑月的前情人?」琴酒挑眉,「還是說是我聽錯了?」
四宮佑月:……
四宮佑月選擇沉默,並且把沉默的重壓丟到坂口安吾的身上。
「黑髮?難不成你是在說費奧多爾?」坂口安吾沉思。
「不是費佳!」四宮佑月愣了一下,急忙推鍋,
「和他沒關係吧??我只是單純的領養了他而已!唯獨和他沒有什麼關係啊!」
「哦,還有一個「費佳」,連情報販子都能搞到手?你的交際圈比我想像中還要廣闊啊。」琴酒微笑。
四宮佑月只能笑,僵硬地笑。
「啊?總不能是太宰治吧?不過他是棕色頭髮來着……」坂口安吾陷入沉思。
「太宰治?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琴酒默默地看了四宮佑月一眼,
「這也是你撿的孩子?」
「嗯……我也沒想到他會變成首領。」四宮佑月捂着臉,「我和他也沒關係,真的。」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坂口安吾敲了敲手心,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你該不是說蘭波先生吧?雖然……呃,蘭波確實……」
「確實什麼?」
「他確實喜歡四宮先生,這不是什麼秘密。」坂口安吾面色複雜道,
「那位諜報組織的超越者先生,他的實力足以引發天災,好像在四宮先生參與到黑衣組織的行動之前就已經在追求四宮先生了吧?不過四宮先生沒同意。」
「……你是怎麼知道的?異能特務科還管諜報組織的事情?」四宮佑月不敢置信道。
「啊?這個好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蘭波先生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他喜歡你的事情基本上旁邊的人都知道吧?」坂口安吾推了下眼鏡,有些困惑地看向了琴酒,
「難道黑澤先生不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琴酒看着他,這下連他的表情都相當複雜了,
「我可不知道你這麼有本事。」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四宮佑月痛苦面具,同時面色冰冷地瞄了坂口安吾一眼。
他只感謝失去記憶時認識的庫洛洛在另外一個世界,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找到存活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