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給她一壺水
「啊！」
周南山驚醒過來，背後出了一層汗。
窗外天色仍暗，他剛才做了個噩夢。
身邊的阿花早已醒來，正靜靜盯着自己。
「從明天開始，咱倆背着睡。」
康曉花慢慢地說。
「為什麼？」
「你睡覺不老實，很下流。」
康曉花面無表情，這時候周南山才發現自己手的位置，確實下流。
「做噩夢了？」
「嗯，我夢到……夢到什麼來着？」
周南山忘記了夢的內容，只覺得胸口煩悶，起身來到窗邊，此時街上很暗，也很靜。
【恭喜宿主活過一天，氣運點+10。】
「全部投氣運吧。」
【目前屬性面板：蠻力40，敏捷40，智慧50，神魄20，耐久30，氣運119，剩餘氣運點0。】
【氣運點增加，蠻力額外+10，敏捷額外+10。】
「嗯，只要活得足夠長，我秒了那老道應該不成問題。」
周南山感覺力氣大了些許，但他心中感覺到隱隱不對勁，好像在夢裏，有人問過他系統是什麼。
「噗！噗！噗！」
突然，寂靜的街道上傳來古怪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周南山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一道淡藍色的身影出現城中心，
在來江陰城的路上，他曾經見過這道身影，站在林子邊緣，跟他揮手。
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她穿着藍衣，頭戴藍頭巾，弓着身好像蝦米，努力地往前蹦，隨即仰頭，竟是噴出清水來。
清水順着磚石的縫流過消失，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而老婦還在不斷的噴水，好像是一座移動的噴泉。
「阿花，你過來看。」
周南山頭也不回地朝康曉花招招手。
「這種，應該就是我堂哥筆記里的【邪祟】，他見過一次，叫做水婆婆……江陰城的水不能喝，應該跟這個有關係。」
康曉花看到后也皺起了眉。
「邪祟水婆婆？」
「對，事出無常必有妖，類人稱之為精，類動物稱之為怪，不合道則為魔，妖到極點使人無法理解，便叫邪祟，又或者叫詭異，我堂哥是這麼理解的。」
康曉花盯着那邪祟老婦說道。
邪祟或者詭異么？
周南山想起了自己的系統，在系統的定義里，似乎也把青霞子定義為【詭異】。
難道，在系統的判定里，二者是幾乎相同的東西？
系統，又是根據什麼來判定的？？
甩甩頭，周南山覺得自己想太多，便把話題轉了回來。
「青霞子不是說解決了江陰城的問題么？為什麼江陰城還有水婆婆這種邪祟？」
「誰知道呢？少管別人的事情，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康曉花盯着老婦人想了一會，便繼續開口道：
「還有，我勸你不要跟旁人說起。」
「為什麼？」
「也許只有我們能看到，在旁人眼裏或許並不是這麼回事……當然，這是我猜想。」
於是周南山便反應過來，他和康曉花真正的身份——穿越者。
這身份在古怪的世界裏，他們的存在對於旁人而言就是通往仙路的敲門磚。.
他們二人，就是生在妖怪窩裏的唐僧。
不管江陰城出什麼事都好，他們要做的就是殺掉青霞子，然後找到回家的辦法。
這個世界百姓的死活，都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本該如此，
但周南山眼前突然浮現出被青霞子一劍斬殺的那對夫婦，他們拿着糖葫蘆，在哄一個半大的小孩。
不是說記憶覆蓋了么？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些畫面？
周南山心中那股煩悶，更盛了。
城門卒林偉果然用馬車帶來了安全乾凈的清水，裝着清水的六個巨大木桶送進客棧，四名護衛在旁看守。
林偉說這些清水來自柳家，柳家是江陰城內大戶，門下生意遍佈各行，甚至還為官家販鹽。
周南山跟林偉聊了聊才知道，其實青霞子只是解決了柳家大院的用水問題，
「那老道說的江陰城事情已辦妥，是這個意思？」
周南山心中難以置信，進城的時候，老道青霞子可是說著「我欲乘風來，除魔天地間」的口號。
結果，就解決了大戶人家的問題而已。
至於百姓，那斷然是不在青霞子考慮範圍之內的。
「小道爺，清水都在這了，那老神仙可真厲害，是江陰城的恩人。」
林偉笑了起來，他目光忍不住看向木桶，眼神里藏不住的貪婪，但他表情收得很快，湊上來壓低聲音對周南山小聲道：
「小道爺，柳家姑娘想請你到府上一敘。」
「請我？」
「對，就請你。」
周南山皺起了眉頭，柳家為什麼要請自己？
稍微再一細想，柳家還願意送水過來，恐怕是青霞子用了什麼「仙家」手段，讓柳家好生崇拜。
可自己並不會那些，不去柳家還好，去的話指不定要暴露。
如果被柳家發現自己沒用，那還會不會有清水供應，就很難說了。
「既然柳家有請，那就走吧。」
還不等周南山回答，康曉花便從身後開口應承了下來。
這讓周南山更是不解，他是知道康曉花性格的，穩如一條老苟。
之前還說不要去管江陰城的事情，為什麼現在改變了態度？
而康曉花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周南山立即懂了，意思是暫時不要問。
「哎嘿嘿，小道姑一起去是最好的了，這邊請這邊請。」
說著林偉便在前面帶路，他的姿態不像是當兵的，反而像柳家的下人。
三人剛出客棧，衣衫襤褸的婦人便撲了上來，周南山認得她，就是昨晚爭搶剩菜的婦人。
她懷裏抱着半大的孩童，臉上還算乾淨，長得也很俊俏，只是有些許土臟，只見她直接跪倒在周南山面前，哭喊哀求道：
「小神仙，我知道你昨晚在樓上看，求求你賞賜我一口清水吧，我的玉兒快要死了！」
周南山看見對方十根手指頭全部染着烏黑的血垢。
估計是實在沒水喝，只能弄壞了指頭餵養孩子。
「滾開，什麼東西也敢擋小道爺的路！」
林偉上去就是一腳飛踢，女人發出凄慘的叫聲，摔到了路邊，但依舊死死抱着懷裏的孩子。
「等等，給她一壺水。」
周南山開口了。
「可是，小道爺……」
「我說了，給她一壺水。」
周南山心中煩悶無比。
女人拿到了一葫蘆的清水，立即喂她孩子喝了一些，隨後千恩萬謝地磕頭離開。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周南山心中的煩悶，像是散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