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緋煙案(1)
諸事妥當,九月初二這日,各家待選秀女入宮。
用罷午膳,我換了件月白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外罩墨色金邊琵琶襟外襖,雙臂挽青色綉菱花披帛,烏髮挽了靈蛇髻,斜插一支翠玉如意簪。
這日微暖,我對莞洛道:“你吩咐下去,備好肩輿,一會兒你並林萬海隨本嬪去緋煙宮。”莞洛依言去了。
莞情立於一旁道:“不必帶些賞賜么?”“此時若賞些甚麼難免叫人說本嬪籠絡人心,反倒不好,等到來時她們若真能入選,再送亦不遲。”我看她一眼,道:“你留在惜雲,有甚事即可回稟本嬪。”莞情福了一福,道了聲“是”,這面莞洛來回肩輿已備下,我便乘轎去了緋煙。
轉眼間已至,林萬海扶我下轎,余恩泉曉得我要來,早早地候在了門前,見我來了,忙殷勤行禮問安,我揮一揮手,道了聲“起”,余恩泉朝我躬身道:“眾秀女才用了午膳,正在房中休息,可要奴才叫她們出來?”
正說話間,一小內侍慌慌張張跑來,向我請過安后,便朝余恩泉道:“公公,大事不好了!”余恩泉拍他腦袋一下,口中罵道:“猴兒崽子!什麼事這樣慌張,也不怕驚了貴主!”我朝那小內侍蹙眉道:“你且把話說完。”那小內侍連忙道:“西殿袁國公家侄女昏倒了!”
余恩泉諸事妥當,九月初二這日,各家待選秀女入宮。
用罷午膳,我換了件月白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外罩墨色金邊琵琶襟外襖,雙臂挽青色綉菱花披帛,烏髮挽了靈蛇髻,斜插一支翠玉如意簪。
這日微暖,我對莞洛道:“你吩咐下去,備好肩輿,一會兒你並林萬海隨本嬪去緋煙宮。”莞洛依言去了。
莞情立於一旁道:“不必帶些賞賜么?”“此時若賞些甚麼難免叫人說本嬪籠絡人心,反倒不好,等到來時她們若真能入選,再送亦不遲。”我看她一眼,道:“你留在惜雲,有甚事即可回稟本嬪。”莞情福了一福,道了聲“是”,這面莞洛來回肩輿已備下,我便乘轎去了緋煙。
轉眼間已至,林萬海扶我下轎,余恩泉曉得我要來,早早地候在了門前,見我來了,忙殷勤行禮問安,我揮一揮手,道了聲“起”,余恩泉朝我躬身道:“眾小主才用了午膳,正在房中休息,可要奴才叫她們出來?”
正說話間,一小內侍慌慌張張跑來,向我請過安后,便朝余恩泉道:“公公,大事不好了!”余恩泉拍他腦袋一下,口中罵道:“猴兒崽子!什麼事這樣慌張,也不怕驚了貴主!”我朝那小內侍蹙眉道:“你且把話說完。”那小內侍連忙道:“西殿袁國公家孫女昏倒了!”
余恩泉慌道:“什麼?!”那小內侍又道:“三位姑姑已過去了!”我急忙隨着那小內侍的腳步往西殿去,殿內只三位姑姑,眾人見我忙問安道:“貴主萬安!”我揮手免了,見袁氏正昏迷不醒,我忙道:“可傳了太醫?”
領頭的劉姑姑朝我稍欠一欠身,道:“回貴主的話,已傳太醫。”說話間,只見劉辭已提了藥箱進來,他見了我微微詫異,想來自襄兒走後他便再沒向我請過脈。待他為袁氏搭過脈,方向我道:“袁秀女乃食物中毒所致,可否讓微臣檢查一下袁秀女的飲食?”
我看向劉姑姑,劉姑姑便命袁氏婢子將袁氏方才吃剩的午膳拿來,一碗玉米粥、一盤醬牛肉及一碟粗腌黃瓜。劉辭執一根銀針,挨碗檢查,檢查至那碟粗腌黃瓜時,之間銀針發黑,劉辭皺了皺眉,朝我低聲道:“是鶴頂紅。”
我一驚,瞪大眼睛道:“那袁秀女......”劉辭躬身道:“微臣無能,想來,袁秀女難以救活了。”
正值此時,殿外傳來一聲:“皇上駕到——瑾妃娘娘到——馨修媛到——”
我急忙與屋內眾人跪迎道:“皇上萬安,瑾妃娘娘萬安!”
景淵不理會眾人,徑直向袁氏床邊行去,瑾妃揮了揮廣袖,道:“起來。”她與我對視一眼,復又蹙了蹙眉,我心道不好,秀女之事乃我一人負責,如今出了此事,想必我亦難辭其咎。
景淵向我道:“方才朕在殿外已聽見了,袁氏難以救活了。”我深吸一口氣,以平復情緒,復又慌忙跪下,“嬪妾無能,不能照顧好袁秀女,求皇上恕罪!”
殿外太陽高掛,陽光從窗子透進來,明晃晃的,直逼人眼。
“貴嬪,朕信任你,才將此事全權交由你負責,如今......”“求皇上給嬪妾一次機會,讓嬪妾查明此事,以讓袁秀女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瑾妃亦跪下,替我求情道:“貴嬪做事一向妥當,出了這樣的事純屬意料之外,請皇上再給貴嬪一次機會!”
馨修媛立於一旁,軒了軒眉毛,向景淵道:“皇上是信任貴嬪,可是如今出了人命,且袁氏乃是從二品袁國公家孫女,袁國公為兩朝元老,出了此事,必讓袁國公寒心啊......還望皇上顧全大局,若袁國公追究此事,該當如何?”
我不由得心下一緊,朝景淵叩首道:“皇上如若此事懲處嬪妾,怕是找不出真兇,如若皇上暫不處置嬪妾,讓嬪妾查明此事,才能真正讓袁國公安心啊!”
馨修媛一揚眉,向景淵道:“皇上,我大景向來治國嚴明,更何況是內廷,有功大賞,有錯當罰,方是明君所為呢。”
聽她一番說辭,反倒讓我鬆了一口氣。
果然景淵橫她一眼,沉聲道:“難不成修媛以為朕為昏君么?竟需你來教朕治國之道?!”
瑾妃見機行事道:“我朝帝君天縱英明,治國有道,且不說修媛你乃內廷婦人,不該妄論治國之道,但說貴嬪之事,你合該一心盼望找出真兇,然而你卻慫恿皇上將貴嬪治罪,如此一來,不僅貴嬪受苦,更難找出真兇,不知你是何居心?”
聽得瑾妃如此說,我便心中有數,面露戚戚之色,道:“不知嬪妾何時得罪了修媛姐姐,姐姐竟非要責罰嬪妾不可?可是姐姐怨恨嬪妾進宮時日尚不如姐姐長,便得了這六宮之權?”
馨修媛連忙朝景淵辯道:“皇上明鑒,臣妾沒有啊!”
景淵的臉色愈發難看,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接下來我有罪與否,全靠景淵自行判斷了。
良久,景淵輕咳一聲:“給你三天時間,貴嬪,別讓朕失望。”
馨修媛尚未反應過來景淵已免了我的罪,我便已拜道:“嬪妾必不負皇上重望,必當竭力找出真兇。”
景淵只撂下這一句話,便正了正衣裳,自走了出去。
待他走後,馨修媛便向我怒道:“你可切勿得意,如若查不出來,且看皇上是否饒你!”
瑾妃揚聲道:“貴嬪有罪與否似乎皆與你無干,你又何苦自找心病?依本宮看,你是太長時間未得皇上雨露,太難過了吧?”
馨修媛氣急了,乾脆與我和瑾妃撕破臉,“咱們走着瞧!”說罷便離了緋煙宮。
我對瑾妃道:“袁氏的後事......”
瑾妃溫和笑道:“你放心交給本宮便是。”我由衷地感謝瑾妃。
如此叫人抬了袁氏的屍身出去以後,瑾妃便也走了。
白瓷瓶里供着的長枝紫玉蘭散發著帶有寧靜安適的淡淡清香,枝幹細而有力,紫玉蘭已然迫不及待,開得熱烈而張揚,枝葉長長地舒展着,每朵花的紫色由深至淺,各具風韻。
我喚了余恩泉進來,收斂了先前的那份嫻靜,轉了嚴肅神色,朝他道:“想必公公已經清楚本宮的處境了,那麼本宮便不繞圈子了。”
余恩泉頷首道:“貴主請說,奴才洗耳恭聽。”
我道:“本宮很需要你的幫助,且這些秀女的瑣事亦是你並那三位姑姑在負責,你放心——假若本宮獲罪,保證會拉幾個墊背的。”
余恩泉跪拜道:“奴才明白!奴才必會協助貴主查清此事!”
於是隔天陸寧之便傳了景淵的口喻來:命我這段時日只管調查真兇,其餘瑣事皆交由瑾妃處理。
我聽后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待陸寧之走後我便傳林萬海來問道:“袁國公得知此事後做何反應?”
林萬海猶豫了會子,方道:“國公素來疼愛這孫女,如今痛失愛孫,夜難安寢,連上了三道摺子請求皇上查明真兇,還道......”
我聽得不耐煩,揚眉道:“還說了什麼?!”林萬海續道:“請求皇上重責此事的操辦者。”
我深吸一口氣,“余恩泉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林萬海小心翼翼道:“余公公上心,想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之後的兩天裏,我並余恩泉找遍了碰過了這醋腌黃瓜的所有人,皆無進展,第三日晚間,我獨坐在惜雲殿,靜靜等候。
良久,陸寧之帶了幾個景淵身邊的小內侍來了。
陸寧之行了禮,道:“老奴來傳皇上聖旨。”
我依禮跪下。陸寧之緩緩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嫻貴嬪柳氏辦事不力,着廢其協理六宮之權,禁足於惜雲殿主殿,無召任何人不得探視,欽此!”
我三呼“萬歲”,從陸寧之手中接過聖旨。陸寧之扶我起身,不忍道:“皇上不過要以此來應付袁國公罷了,貴主.......”
我勉強微笑道:“本嬪都明白,公公不必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