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與C
良久的沉默后,尚無傷準備從兜里掏支煙,但想了想現在的場合后又停下了這個動作。
“北辰人?”
尚無傷用北辰語隨口問道,語氣不溫不冷。
維克托愣了愣,臉上的表情帶着驚愕。
看到這一幕,尚無傷的眼裏卻透露出一絲失望,這讓維克托反應到剛才那番話可能就是一次考驗。
“行吧,還湊合。”
尚無傷又說。
“請問……”維克托開口說話了,同樣是用的標準的北辰語,“您是怎麼看出我是北辰人的?黃皮膚和黑頭髮也有可能是別國亞裔吧。”
聽到這提問,尚無缺的眼裏眼裏多了一絲讚賞,倒不是他平時情感表情有多豐富,而是對於一個接下來可能要長久接觸的人,讓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是必要的,而且他比較喜歡不懂就問的學生。
“你剛剛一直低着頭看地板,所以我推測出你的緊張除了對我以外還有對陌生環境的,而且你的眼睛裏有着疲憊。”
因為這是第一次講解,所以他講得比較詳細。
“其次,這裏的天氣比較寒冷,而保暖的衣服通常很貴……你的鞋和你的褲子看起來已經穿過一段時間,但你的衣服卻很新,而且還是亮色的,在這場合不合適,明顯是剛買不久而且只有這一件……當然,單單這一條,是不能準確推出最後答案的。
“最後,你的名字……介紹一個人時應該報出全名,我那同事卻只說了個‘維克托’。”
尚無缺頓了頓,繼續道:“所以……你應該剛剛下飛機,由於沒想到這裏的天氣寒冷所以匆匆買了件大衣給自己套上,然後就被帶到我面前了。”
說完后,尚無缺也不管“維克托”的反應如何,自顧自地朝門外走起。
後者自然是緊隨其後。
“嘶~”
尚無缺吸氣時氣流劃過上下門牙間的縫隙,出現了這麼個好像天氣很冷的聲音。
“維克托”保守估計,剛剛那一口霾至少能讓他少活幾天,但緊接着他又退翻了這一定論。
只見尚無缺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支看不出牌子的已經剪好了的雪茄,也不考慮加熱的問題,直接點火抽了起來。
“呼——”
煙雲剛從尚無缺的嘴裏吐出就融入了周圍白蒙蒙的霧裏,可即使隔着這層霧,“維克托”依舊能看見尚無缺臉上的表情變得舒坦了很多。
“或許我該來個自我介紹。”他想着,但又出於某些心理有些扭捏不定。
很快尚無缺就幫他解了圍。
“不做個自我介紹嗎。”尚無缺含糊不清地道,嘴裏的雪茄還隨着他的話語一上一下的搖動。
“杜友棱……”青年下意識說,但很快他就又後悔了。
“我好像有點不禮貌。”他想。
“行了小子。”尚無缺說話的同時用手把煙灰抖了抖,“做錯了事你該想着怎麼彌補和吸取教訓,而不是第一時間去後悔。”
“嗯……”杜友棱的嘴裏發出低吟。
尚無缺知道他是打算提問,所以直接給出了答案。
“想搞明白我是怎麼知道你心裏想法的?你該再學着收收你的表情。”
杜友棱聽到這話后立馬收起了表情,或許一開始他對於尚無缺還有些不認同,但在短短几句話里他已經明白了面前這人絕對有資格帶自己,不過他的心裏還是升起了幾分不服氣。
“我知道你不服。”尚無缺又開始了他那接近讀心術般的詭異觀察力,
並且直接找出重點。
“但以後你就明白了……把你的偵探證給我看看。”
尚無缺伸出手,年輕人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證件遞到他的手中,前者隨即低下頭看起證件來
“嗯……阿爾法級……意料之中,不過你這c級應該有點水分。”
他篤定道。
“你的‘才能’是什麼。”
不給杜友棱反應時間,尚無缺又接着問。
“共情。”
杜友棱面無表情地道,在這短短几分鐘裏,他對於面前這人的印象已經降到了冰點,若是尚無缺再努力努力的話,沒準兒就能突破成燃點了。
而尚無缺在聽到這才能的時候,全身動作卻是肉眼可見的頓了頓,由於左手食指不斷抖動而導致在半空中飄落的煙灰都出現了一段空檔。
之後他又把煙塞回嘴裏。
“不錯的能力。”尚無缺罕見的稱讚了一句,“不過你要盡量少用。”
尚無缺並沒有給出解釋,對他來說,這只是件小事,況且就算他說得再多,杜友棱也不可能聽他的……至少現在肯定甭想。
因為才能是天賦的最好體現,如果以後都不再去使用它的話,那麼杜友棱就會從代表天才的阿爾法級掉到D級。
而杜友棱,也確實沒把這話當回事,不過他也在想對方為什麼這麼說。
“好了。”尚無缺說著抬起手打算看看錶,才發現手上根本沒戴東西,“今天就到這裏為止。”
說完他轉身就走,乾脆的就像兩個熟悉的陌生人在路上偶遇后打了個招呼,之後又是誰都不認識誰地走了。
“這根本就是不想教吧。”杜友棱心想,可出乎他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尚無缺走了幾步后又腳步不停地補充了一句。
“仔細想想,你就會發現我今天教你的足夠多了,而且……自負的小子,天馬上就要黑了,你要是不想見識見識舊都究竟是個什麼鬼地方的話就儘快回家。”
尚無缺說完後轉進拐角。
“惹人厭的傢伙。”杜友棱咬着食指,在心底給尚無缺打上了諸如自戀狂、自負等種種負面標籤。
之後他轉身朝與尚無缺所行方向相反的朝向邁步,雖然他才剛來這兒不久,但住處卻是有的。
…………
警笛聲遠去,杜友棱像是累壞了似的坐在了椅子上。
桌面上擺着杜友棱下午時放的一杯水,它本來很滾燙,現在卻早已冷卻,就像他的心。
水面因為杯子被他拿起而泛起漣漪,倒映出的影子十分狼狽。
這座城市的治安確實和尚無缺評價的一樣,幾分鐘前他被一個男人拿着刀架住脖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承認這件事了。
“鬼地方。”
他透過窗戶看向下方的車流,就像一個怪物龐大身軀里的一根血管,而他甚至不敢肯定裏面有多少是紅細胞,哪些是病菌。
他把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