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鎖·警察
水清母女的離奇失蹤,始終牽挂着徐娜的心。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水清母女其實早已不在人世了。這天她在辦公室午休的時候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水清笑着向她招手,一襲白衣身邊還有朵兒。她笑的很開心,從來沒見她像這樣笑過,像是沒有了任何的煩惱。只見她嘴巴微張,隱隱約約的能聽見她嘴裏一直在重複一個地方。徐娜想走近聽得更清楚一點的時候,水清卻轉身拉着朵兒一起逐漸的消失了,任憑她怎樣呼喚水清都不會回頭。她奔跑着,想伸手抓住她們,卻怎麼也追不上。徐娜猛地從辦公桌上驚醒,不小心碰翻了手邊的茶杯,水很快浸濕了旁邊的文件資料。與她同排的同事則一臉驚訝的看着她。徐娜手忙腳亂的拿着一堆資料一遍遍的用紙巾吸去上面的水漬。其中有一本是她做的開會紀要,她是個念舊的人不像現在所有的東西都無紙化了,她還保持着她的習慣,堅持用筆去記錄。她翻開筆記本,看着已經浸濕了好幾頁的紙,頓時心疼不已。忙仔細的用紙巾去擦拭,突然她發現只有不同的幾頁的上面有幾處字跡被水暈開了顏色,其餘的都完好無損,這幾處暈開的字跡隱約能看出分別是:“庄、泉、水、園。”腦中靈光一閃,“水泉莊園!”難道這是水清在夢中的意思?她百思不得其解,鬼神之事她從來都是不信的。可是這也太巧了。看着這些她直發愣,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媽媽。她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焦躁不安的讓她趕緊上網看新聞,說是水清母女出了事。
徐娜趕緊打開電腦,一頁頁的翻看着新聞網頁。她手中的鼠標突然停頓在一則新聞上,她猶豫片刻顫抖的點開那個連結。映入眼帘的是幾組圖片,由於過於血腥和殘忍圖片上打了馬賽克。而在圖片旁分別對應着兩個人的照片,正是水清和朵兒。徐娜驚訝的簡直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捂着嘴乾嘔了起來。這樣有衝擊力的圖片猶如晴天霹靂。她沒法想像,昔日的好朋友,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她這輩子都不會想到。眼淚奪眶而出,傷心的哭了起來。身旁不明所以的同事們看她這樣紛紛上前安慰。可她哭的更加的傷心了,以她現在的狀態必定是沒法好好工作的。她隨即請了假,但她並沒回家休息。她發誓她要找出那個幕後的兇手,其實她心中隱約能感覺到誰是真兇。水清的社會關係很簡單,在這裏除了她並沒什麼朋友。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只有那個人了,那個男人!
毀滅一個人其實很容易,讓他面對內心的黑暗。許多人自己做了惡事,反而不自知。卻怨懟社會的不公,命運的不公,從不會審視自己。有一種人更多考慮的是對方能否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利益,對我的好處是什麼?把對方的關心和付出當做是理所當然。世界的關係都是因果相互的,有因必有果。惡人做了壞事,沒有及時得到應有的報應,只是時間的問題,因果好輪迴,世間萬物亦是如此。水清母女的命運固然是悲慘的,可她一再的忍讓卻換不回她該得的那部分。咖啡店並不是她們棲息的場所,她們終究還是要去該去的地方的,經歷過上次火燒那一劫,雖被我的符咒壓制住,但也不是長久之事。我沒法讓她們進入魂冢,魂冢的作用是鎮壓和扼制住惡鬼的能力,她們顯然不屬於。我在她們身邊設置了結界,這裏只屬於她們自己的天地,只能暫緩在這裏待上一陣。因為她們的氣息會吸引着這附近的其他的獵鬼師過來,我不想這麼快的送她們下去投胎,在她們看來惡人還未得到應有的懲罰,枉死的靈魂還未得到解脫。
水清帶着朵兒回來的時候,在原來的學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因為學校附近都是老舊的小區租金便宜,不足30平米的房子堆滿了各種的生活用品,一室戶的居所算上陽台好歹也是個“兩室”。廚房一個轉身就是卧室,只要一生火做飯油煙熏得整個房間都是,那味道經久不散。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連衛生間是公用的,洗澡什麼的就更加別想了。附近該搬的人早就搬走了,整棟樓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戶人家還在住着。徐娜知道水清母女的不易,經常會帶着東西來看她們,每每都是草草的寒暄幾句,就走了。因為實在沒有下腳的地方,水清也很不好意思,因為她還沒有工作,想着把朵兒的事情落停了再考慮自己的事情。
一連好幾天,徐娜都去水清的住處看她,每次敲門都無人應答,電話也是關機狀態,就算是回了老家也應該跟她說一聲。這不像是水清的作風。她擔心她們出了事,直到她看到那則新聞后,整個人近乎崩潰。水清在我佈置的結界中暫且的活着,殘存的一絲氣息讓她每天備受煎熬,她告訴我讓我去找徐娜,她的好朋友。我和任麟思慮再三,覺得這是人間的事情,還得人間去解決。按照水清給的地址,我和任麟去了那家麵館。直截了當的說明了來意,因為我不想浪費時間,水清在人間多待一天,她就多一分的危險。接待我們的是老闆娘也就是徐娜的媽媽。徐媽媽一臉驚訝的看着我們,似是不信從我們口中說出的話。緊張的給徐娜撥打着電話,讓她趕緊來店裏。半個小時之後,徐娜來了。一臉的風塵僕僕,還帶着一身的寒氣,厚重的衣服掩蓋不了她那張嬌俏的面容。“你們……你們是誰?怎麼知道我這裏的地址?”帶着一臉的疑惑,她先開了口。任麟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態的說道:“是水清讓我們來找你的,她和朵兒現在被我們封印在結界中暫時沒有危險,至於我們。”他用手指了指我“這位是洛溪,獵鬼師,而我呢,我是仙界的人,修鍊了上千年才能幻化成人。”我見她一臉鄙夷似是不信,覺得我們是瘋子在這裏說胡話裝瘋賣傻呢,忙急着要走。任麟一把拉住了她,急切的說道:“你可別不信,我們可沒騙你。”她轉頭看着被拉住的胳膊,抬頭說道“喂,你們當我三歲小孩兒啊,這都什麼年代了,什麼獵鬼師,什麼仙人。精神病院床位不夠嗎?跑這兒來撒野。”說完用力的甩了胳膊掙脫了任麟的手。我嗖的一下穿到她的面前,她怔住了,不可思議的看着我,我沒好氣的對她說道“小姑娘,可記得這是什麼?”我伸手從口袋掏出一把長命鎖,她看着我的手掌中那把長命鎖,小心翼翼的觸碰着還略帶溫度的長命鎖,“這是…..這是我在朵兒周歲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上面還刻有朵兒的生日,這是我親手給她帶上的。”此時聲音更咽,已帶有了哭腔。我見她如此動容,便伸手收回了長命鎖。“你是她的好朋友,她也是最信任你的,她現在遭遇了不測,想必你也知道了。”“那你們…..你們找我想做什麼呢?”她無助的看着我們。“有些事情,我們不好插手,只能你們人類去處理,洛溪負責收復惡鬼,可水清母女顯然不是。”沒等任麟話說完,她便插嘴道“惡鬼,對確實有個惡鬼,他騙了水清一輩子,害了他一輩子!”她攥緊拳頭像是一隻隨時要咬人的小狼。“是康韞對嗎?”她朝我點點頭,“就是他!”我搖搖頭,“他是人類,我只收復惡鬼的鬼魂。”“那我們悄沒聲息的把他給做了,不就行了嗎?”我踢了任麟一腳,“瞎說什麼呢?”任麟哎呦了一聲,忙揉着被我踢中的地方。徐娜一下子破涕為笑。
徐娜帶着我們來到“水泉莊園”說這是水清託夢給她的地方。這裏是別墅群,整個小區都是別墅,佔地面積很大,沒有門牌號碼找起來猶如大海撈針。“問物業不就行了嗎?”徐娜說道。我看着這裏的保安像是訓練有素的人,對每個人的進出都盤問的非常仔細,有一定的防範意識。如果從正門走,我們不一定能順利進入這裏。任麟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要不我們翻牆進入?”“不行,這裏是高端小區,四周都佈置了電網,就是防止有人翻牆進去做不軌的事情。”徐娜着急的說道。“這樣吧,我設置一個結界,打通一個通道。我們從這個通道穿入就可以進去了。”“真的可以這樣嗎?我還從來沒見過這種神奇的事情呢!”徐娜一臉的興奮,期待的看着我。只見我雙手掌心合十,慢慢再向對向打開,中間凝聚了一股氣,慢慢變成了一團淡藍色的霧氣。我運足內力把它打向牆體,手指在空中畫出一個長方形的門,雙目緊閉口中念及咒語,只見牆體上長方形的門漸漸的變成了一個空洞,隱約能看到門那邊的物體。我收起法力,對他們說道“進去吧。”任麟第一個走了進去,徐娜也緊跟着走了進去。待我進入之後,這道門就憑空消失了。順利的進入小區,接下來是要找到康韞所在的那棟房子。我掏出手中的長命鎖,任麟不解的問我“這個是要做什麼?”我抬眼看了看他,雖是冬日但刺眼的陽光依舊照的人睜不開眼睛,我只好眯着眼睛對他說“這把長命鎖生前一直戴在朵兒的身上,如果能運用法力它能感受到生前的主人待過的地方。”“這個靠譜嗎?”看我馬上轉頭看了她,徐娜知趣的努了努嘴。“姑娘,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說完我便開始做法,我念了段咒語,把長命鎖拋向空中,如果萬物有靈它應該能感受到生前主人的氣息。果然,被我拋向空中的長命鎖突然定住了,停了幾秒鐘突然轉頭飛向了另一個方向。我看着它大喊一聲,“快,快跟上它!”長命鎖指引着我們來到了一棟別墅的門前,失去了靈性從空中掉落了下來,我快步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長命鎖把它放入口袋。看着身旁的房子,應該就是這裏了。
我伸手輕輕一推,門開了。竟然沒有上鎖。裏面漆黑一片,我按了按門口的開關,燈居然是壞的。三層的別墅裏面黑壓壓的,空蕩蕩的。我繼續往裏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漂白水味,我打開手機的照明功能,輕手輕腳的看着屋中的一切,牆上碩大的照片以及裝飾畫,凌亂不堪的客廳,餐廳的椅子東倒西歪的放着,有的已經斷了一隻角,餐具也散落一地。我低頭看向地面,手機的燈光照及之處我看到了一張相片,起身撿起發現這是一張還未燒完的照片,燒的只剩下殘缺的一角已經完全分辨不了相片中的人物,在往裏走,我又看見了一些燒剩的冥幣和符咒。看來這裏有人在害怕着什麼東西。也許是我手機的燈光暴露了我的位置,我隱約感覺背後有人在慢慢向我靠近,還沒等對方反應,我迅速的轉身抓住他的手,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順勢一個過肩摔他啊了一聲隨即倒地,我怕他還有反抗,便用膝蓋抵住他的胸口,讓他不能順利的呼吸。我拿起身邊的手機照射着他的臉,強光使他本能的用手一擋,我見狀又給了他幾拳,他大叫幾聲,忙說自己是警察。打鬥聲引來了任麟和徐娜,以為是我出了事。見我用膝蓋抵着人家的胸口,雙手攥緊拳頭還想打的時候,驚呼着紛紛跑過來把我拉開了。
那人趕忙起身,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頭也不抬的看着我們,順便整理了下衣服。看着手背上的血跡,“你們是誰呀?還有你!“他用手指着我,”下手挺狠的呀,連警察都打,知不知道有一條罪叫襲警罪啊!“徐娜顯然已經被鎮住了,哆哆嗦嗦的用手捅捅我,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我不屑的看着他”你說你是警察你就是了嗎?悄沒聲息的在我身後想幹嘛?“顯然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問。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嗤笑了一聲,叉着腰靠在身後的桌子上,”我來這裏當然是勘察現場,我說了我是警察,“他從懷中掏出證件扔給我,我翻開看了看證件,二級警督—鄭宇,照片與本人顯然是同一個人。“我們是水清的朋友。”他見我提到水清,臉上眉毛頓時扭成一團,疑惑的看着我。“你們怎麼找到這兒的?是水清告訴你們的?”“額…..我們”徐娜欲回答他的問題,被我打斷。“算是吧,那麼你在這裏又查到了什麼?”他熟練的從懷中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根放在嘴邊並點燃,猛吸了一口,在肺中醞釀了一會才吐出。我忙用手扇開面前的一團煙霧,並不想理睬他。徑直的從他身邊走過,徐娜也緊跟着我身後。他口中叼着煙莫名的看着我就這樣走開,顯然沒把他當回事。任麟也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並對他笑了笑。
“喂,這是命案現場,別隨便亂動東西。”他着急的看着我們,生怕我們弄亂了這屋子裏的一切。我頭也不抬的對他說道“我不叫喂,我叫洛溪。“我轉過身來到他的身邊,拿掉他手中的香煙,緊盯着他的雙瞳。”你在這裏發現了什麼?“他被我盯得挺不好意思的,眼睛轉向其他處,”並…..並沒有發現什麼,我是來找這裏的主人。進來一看,這裏已經這樣了。後來你們就來了。上來什麼都不說就把我一頓打。我頭現在還在痛呢。“我右手輕輕的撫摸了他的頭,靈氣從我手中輸出,他頓時覺得輕鬆了的很多。他不可思議的盯着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並沒有心思去回答他這個問題,這時徐娜突然喊了起來,“快來,快來,你們看這裏還有一道暗門。”我和任麟循聲跑過去,只見客廳的一處地板有一塊是可移動的木板,警察也跟着一起過來。木板移開的瞬間有一把梯子掉落直通地下,一股血腥氣味撲鼻而來,我們不約而同的都用手掩住了鼻子。鄭宇第一個跳了下去,緊接着是任麟,我讓徐娜在上面看着外面的動靜,就沒讓她一起跟着下去了。黑暗中,隱約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滴滴答答的水聲。鄭宇打開了他隨身攜帶的軍用手電筒,強光照射在地下室。腳下全是一片血泊,都已經干透了形成了黑色的凝血塊。牆上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不遠處還放着一台大冰櫃,我走上前,雙手放在冰櫃的上面,閉上雙眼,彷彿看到了這裏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