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殞·墜落
水清帶着朵兒來找康韞,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順利。康韞的公司運作的很不好,幾個大單都沒有簽成功,資金周轉不過來,員工的工資就快要發不出,面臨破產的壓力,家中老婆還在跟他鬧離婚。不巧的事情都在這一天集中的爆發了。
水清母女趁着門口的保安換崗休息的間歇偷偷的溜進了水泉莊園,她從同學那邊打聽到康韞的家就住在這裏,但是同學只記得大概的一個門牌號,並沒有給到她具體的數字。她就按照這個大概的數字一家家的敲門去找,為了朵兒她是可以豁出去的,哪怕再苦再累只要朵兒開心都是值得的。
她們來到一棟別墅的門口,突然聽到屋內傳來陣陣的吵架聲還有摔東西碎裂的聲音。從聲音能大致能聽出來這是康韞的聲音,她興奮極了,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找到了。可她並沒有馬上上前敲門,則是躲在別墅的一角靜靜地聽着屋內的動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公司的所有資金都投在產品開發上面,就你那個破產品,送給人家都沒人要,還好意思腆着臉說這東西是民族的品牌,我呸!”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尖銳的聲音像要衝破這個房頂。“我開發的東西怎麼了?這是我的心血,我熬了幾宿做出來的,現在公司的錢都投在這個上面有什麼錯?開發需要成本,就問你拿點錢怎麼了?”女人不甘示弱的回擊到,“拿點錢?你這是拿嗎?誰說過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了?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這是我從娘家帶來的,我娘家給的嫁妝,什麼時候容許你動它了?就你肚子裏的這二兩油,還想着折騰這個幹什麼?當初我爸就看出來你沒什麼大出息,還凈折騰,當時如果去了我爸的公司做個總經理,舒舒服服的。可你非不幹,非要在這裏折騰。你是跟錢有仇嗎?沒見過你這麼執拗的人!“男人被氣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雙手撐在桌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氣,準備着蓄勢待發的下一句辯解。”去我老丈人的公司上班,我可丟不起這人。我不跟你在這裏掰扯這麼多,這錢你到底給還是不給?“男人兇狠的抓住女人的手,對她威脅道。”怎麼著?你就這點出息?我自己也有公司,當初你還想和我的公司進行合併聯營,幸虧我沒同意,你就是一個坑,沒有做生意的頭腦,還非要整這些。“說完便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欲拿起身邊的包包離開這裏。但是男人並沒有想放過她,反而惡狠狠的說著一些噁心的話語:“張文婷,你別忘了,你現在吃的用的,還有住的這套房子,都是老子給的,你不是什麼富二代,也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就連你自己都是別人玩剩兒的二手貨,怪不得總流產,總懷不上孩子!“人一旦失去理智,最骯髒惡毒的話順嘴說出來,完全不受大腦的控制了。女人轉過身,看着他一臉的無賴痞子像,男人像是得到了勝利嘴角一抹狡黠的笑。女人冷靜的走到他的身旁,啪的一聲甩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男人顯然沒有預料到,躲閃不及,臉頰頓時開始發燙腫脹起來。”康韞,你給我記住,當初是你死氣白咧的追着我不放手,還不是因為看中我家的錢,可是你沒想到,我們家超出了你的算計,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般好。你就想慢慢的離開,可是那個時候我懷孕了,你就又想弄你上次的那套,先生孩子后結婚,要不是我爸逼你,你現在早就溜了。嫌貧愛富你們全家可是甩的一手的好手段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的事兒,你跟你那個大學校友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你以為我還蒙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你一聽說生的是個女孩你們全家都甩臉子走了。怎麼著?你們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呀,還是怎麼地?就憑你這個牙籤似的傢伙什還想要男孩?做夢吧你!我一定會跟你離婚的,我爸後來投資在你公司的20%的股份全都要如數的還給我,你就等着收法院傳票吧!“霸氣的說完之後便摔門走出了家門。只剩下康韞一人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裏。
水清聽着兩人的爭吵聲不知是驚還是喜,朵兒在她懷裏突然歪頭看了看她,“媽媽,我們還進去嗎?叔叔和阿姨好像都不說話了。“水清摸了摸朵兒的頭,”乖,一會就進去,叔叔氣還沒消呢。“朵兒乖巧的點點頭,往水清的懷裏鑽了又鑽。好不容易屋內真的沒了半點聲音,水清才鼓起勇氣敲開了康韞的房門。康韞開了門,就直接進了屋,他並沒有認出她,只覺得她是小區的物業來收物業費的。水清小心的跟着他進了房門,輕聲的呼喚他的名字。康韞聽到聲音頹廢的睜開雙眼藉著微弱的燈光終於看清了她的臉。他嚇的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沒想到水清來了,居然還帶着一個孩子。他的反應同時也嚇到了水清和朵兒。他雙手插入頭髮中,抱着腦袋近乎崩潰的看着她們。末了,水清對他說明了來意,他忽然大笑了起來,整棟房子都回蕩在他的笑聲中,讓人毛孔聳立。朵兒嚇得躲在水清的身後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這個怪人。忽然他停止了笑聲,對着她們說道:“水清,不知道你是真的蠢還是裝的,”水清不解的看着他。“你說這個孩子是我的,我記得這個孩子好像是你提前了一個多月生的吧?”他指了指水清身後的朵兒,水清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上前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這個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敢發誓!“”發誓有用嗎?你用什麼來發誓?“他一臉譏笑的看着她。他一把推開面前的水清。”康韞,天地良心,朵兒真的是你的女兒。我只求你給她一個名分,讓她在這個城市裏有一席之地讀個好的學校,其他的我別無所求!“”哼,別無所求,那你現在求得什麼?前提是我要跟你結婚,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穿的跟個撿破爛兒似的,之前跟我好的時候你好歹還打扮一下,現在的是什麼跟什麼?你說這個女孩就是我的,證據呢?“水清見說不過他,便跪下來求他,康韞一見更加不耐煩了。”動不動就跪,能不能別再這裏裝可憐相?裝給誰看啊!“豆大的淚珠從水清的臉頰滑落,這樣的屈辱她忍受了大半輩子,這次她決定為了朵兒搏一搏。她擦乾眼淚站起身,對着康韞說道:“看來近兩年你混的也不怎麼樣啊,臨了還是靠了你老婆家中的一點財產苟且偷生到現在。哦,不!馬上就是你的前妻了。”康韞不可置信的轉過身看着她,臉上還掛着些許的淚痕那表情彷彿在嘲諷他的失敗。康韞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的怒火斷然升起,他一把掐住水清的脖子,可她並沒有停止對他的嘲諷:“你老婆說的對,你就是沒出息的種,想靠着女人上位。”水清一邊掙扎一邊獰笑着,康韞越掐越緊,水清的臉漲的通紅,就快要不能呼吸了。朵兒見狀嚇得不輕,幼小的她看見這個男人如此對待她的媽媽,愣了幾秒便跑過去用她的稚嫩小手使勁的捶打着康韞的大腿,康韞吃痛忙看着身邊是朵兒想都沒想抬腳就把她踹飛了。水清見狀拚命的掙扎,雙手不停的拍打着康韞的頭、臉和肩膀。康韞被他打的並沒有減輕手中的力氣,反而更加的用力,水清一隻手死命的抵抗着他的力量,一隻手慌忙在身邊尋找可以擺脫康韞的器物,突然她摸索到一隻煙灰缸便狠命的朝他的腦袋上砸去。康韞躲避不及,鬆開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頓時血如泉涌,水清慌忙扔下手中的煙灰缸奔向朵兒,看着躺在地上悄無聲息的女兒她心疼不已。她下意識的摸摸她的鼻息,還好,朵兒只是被突如其來的疼痛砸暈了過去。
女人的力氣畢竟是小的,這樣的擊打併沒有把康韞打暈,他只是頭有點痛,擦破了皮血流的有點多。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一個女人,被一個他討厭的女人打了一下。他要讓她們付出代價。他踉踉蹌蹌的走到水清的身後,一把抓起水清的頭髮,不管怎樣掙扎他都不放手,打開地上的木板,像牲口一樣把她丟進了黑暗的地下室。他抽出身上的皮帶,故意用皮帶頭一遍遍的虐打着水清。頭上、臉上、身上………剛開始水清還本能的想躲,可躲到哪裏又會被他拖出來打的更加的狠戾,她拚命的呼救,可是地下室的隔音太好,任憑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到最後皮帶頭都被打彎了,只剩下被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血還是肉的水清。朵兒被這暴虐的擊打聲驚醒,她並不知道她的媽媽此刻正在遭受怎樣的暴行。好奇的在屋內走來走去,忽然她發現了地板上的一個洞,便走了過去,地下室的血腥畫面嚇壞了她,她忍不住哭出了聲,康韞一抬頭就發現了她,可憐的朵兒又被他拖到地下室,弱小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戛然而止了。
事後,他把水清和朵兒的屍體放在冰櫃內,以方便日後拋屍。由於地下室只有他一人知道,所以他並不急着清理現場的血跡。之後的幾天,他莫名的見到水清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家裏的各個角落,甚至跟着他出現在各種場合,弄得他整天心神不寧的。他也去請教過高人,高人給了他有點符紙,讓他去買了冥幣,在家中燒掉,但是也是無濟於事。康韞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的差,有時莫名其妙的頭痛讓折騰的他痛不欲生,他無心工作,只能靠着止痛藥來維持平衡,待在家裏就會把家中所有的燈都打開因為他怕一關燈就能看見水清的那張臉。就這樣家裏的燈泡也被他一個個的燒壞了,身體每況愈下,彷彿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身體有些部位還會莫名其妙的長出黑斑,醫生也給不出一個正確的說法,只說他是缺少維生素,開了點葯就讓他回去了。
後面的事情,我和任麟都知道了,康韞花錢雇了一幫人想把水清母女的屍體處理掉,但是被我的法術阻斷了。嚇得那幫人直接逃了,鄭宇也是通過這幾個人的口供得知是康韞雇傭了他們,這才來到這裏找尋他的蹤跡,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我鬆開放在冰柜上的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狹小的地下室被濃重的血腥氣充斥着鼻腔,我逃也似的爬上梯子終於看到地面的那一刻,我長吁了一口氣。
徐娜看見我上來,趕忙伸手拉了我一把。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調息着自己的內力。這裏不宜久留,血腥氣已經引來了周邊的孤魂野鬼。我忙拉着徐娜走出了這棟房子,任麟和鄭宇也互相攙扶着走了出來。好在太陽還未下山,斜斜的照在我們的身上,我用手輕輕的在徐娜和鄭宇的肩膀上拍了幾下,告訴他們,這樣就不會有不好的東西跟着他們。徐娜跟着我們看了幾次我施展法術,已然對我的能力深信不疑,可鄭宇明顯不信任我們。說他自己是警察,一身正氣,邪不壓正。我無語的看了看他,“太陽就快落山了,我們得趕緊找到康韞。”可上哪兒去找呢,這裏這麼大。“哦,這個呀,那得回去申請查看這個小區的監控了,才能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兒,然後再查路邊的監控,才能知道他的行動軌跡。現在的監控都是高清的,不難的。”鄭宇信心滿滿的說道。“那得花多少時間?十天?還是半個月?你們人類還是這麼的原始啊。”我的話當即潑了他一盆涼水。任麟這時凝神靜氣,雙眼睜開的同時黑色的瞳孔佈滿了整個眼眶,徐娜緊緊的拽着我的衣服,把我新買的皮衣都給弄皺了,我不滿的看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的看看我,對我吐了吐舌頭,幫我捋平衣服上的褶皺。末了,任麟的眼睛恢復了正常,對我說道:“他出了城,去了綠蒙山。“綠蒙山是一座還未開發的野山,沒有階梯,最近幾年一些徒步愛好者常去此山遊玩,這世界上本無路,人走的多了也就成了路。我看了眼身邊的鄭宇”小哥哥,搜山這麼大的工程,通過我們兩個那太耗費體力了,就勞煩您調動人員進行搜山吧。“說完我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捏了一下。他將信將疑的看着我們,”唉,憑什麼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啊,再說了他那眼睛一睜一閉就能看到了嗎?你們是神仙嗎?“任麟正準備接話,徐娜搶着說道”對對,他們就是神仙,他們是抓鬼的神仙,““我是獵鬼師,他是一隻鳥。”我指了指旁邊的任麟,任麟本想懟我的,見有外人在旁,不好發作。他平時最恨別人揭他的老底。“哎呀,都是神仙,這位警察小哥哥,我比你認識的時間別他們長,我可是見識過的,他們真的很有本事呢。”鄭宇還是將信將疑的,但還是撥通了申請調動人員的電話。開始搜山是第二天的凌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因擔心晚上人太多我們在明,康韞在暗,這麼大的動靜,容易打草驚蛇。
我和鄭宇一組,任麟和徐娜一組。這樣的分組,任麟倒是不高興了,徐娜倒沒什麼,興奮的像個孩子似的,我主要還是擔心徐娜,畢竟是個女孩子,碰到危險沒個男人保護一下,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可不好和他媽媽交代。爬了大半天的山,也沒見個人影出來,倒是這北風瑟瑟吹得人腦殼子疼。山中的雪還未化完,有些路上還有積冰,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走着,留神着腳下的路。突然遠處,我聽到了一些動靜,我示意讓鄭宇別出聲。悄悄的循着聲走過去,只見一個滿身污穢,衣着單薄的男人拿着一根樹枝,嘴裏胡言亂語的在那裏對着空氣亂畫著什麼。他一聽我們這裏的動靜,立馬警覺起來,對着我們就是一陣亂舞,眼神渙散,頭髮凌亂,嘴裏不知道在嘟囔着什麼。鄭宇從懷中掏出一張相片,和他對比了一下。對我說道“他就是康韞。“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眼前這個瘋瘋癲癲胡言亂語的男子竟是昔日的創業精英康韞。鄭宇欲上前逮捕他,正要掏出手銬他突然掙脫了他的束縛,向山下跑去,卻腳下一個不穩,摔了下去一路跌跌撞撞翻滾了不知道有多少下,終於在他的頭撞向一塊石頭的時候,腦漿迸裂停止了呼吸。只見一團黑色的氣體從他的身體中竄出,我瞬間解出我的捆妖索向它逃去的方向飛了過去。捆妖索牢牢的捆住它,上面的根根細刺不停的刺向它,痛的它嘰里哇啦的亂叫。我看準時機,從手中變幻出魂冢,拉開上面的帘子,只見魂冢的吸力把那一團黑氣漸漸的吸了進去。這一團操作結束,我收了捆妖索,魂冢裏面的惡鬼還在裏面掙扎個不停。我看了一眼已經驚得目瞪口呆的鄭宇,並幫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銬放在他的手上,他這才回過神來。“太…..太酷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的任務完成了,你的也是。“任麟和徐娜趕了過來,我抬手給他看了看魂冢,康韞的鬼魂已經被我收復了。徐娜掃興極了,耷拉着腦袋。最精彩的地方她居然錯過了。
後面的事情一切辦理的都很順利,惡鬼收復,水清母女的結界也被解除,她帶着朵兒一同向我和任麟連連道謝。之後我親自下去把她們帶去了輪迴的道路,下輩子投胎一定要遇到一個懂你愛你的男人。按照水清的意思,長命鎖我留給了徐娜,並告訴她,這一輩子水清能有她這樣的朋友,她就已經很幸福了。徐娜捧着長命鎖哭成了淚人。
三天後徐娜和水清的父母一起安葬了她們,也許在世界的另一端水清和朵兒已經投胎轉世了,這一次她們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