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回頭
御書房裏,各位大人都驚住了。
這手裏的事還沒解決,皇帝竟就要走了。
這可是從所未有之事,就不知道是什麼事讓皇帝都如此着急?
封硯來不及換去這身礙手的袍衫,逕自取下架在邊案上的一柄劍,回頭對還想糾纏不放的各位大人冷聲道:“眾卿之事,稍後再議,朕有十萬火急之事,退下。”
“官家倉促出宮,實為不妥啊!”
一名素來嚴謹的大人站出來,還是要攔他,“應先調配禁軍,再疏通御道,勒令閑雜人等迴避,方是萬全之策。”
封硯轉身就走。
顯然沒有把這位大人的話聽進耳中,他並非文弱書生,常年習武,龍行虎步,幾步就跨了出去,那想追攔他的大人小步子跟不上,只能在後面焦急地一聲又一聲叫着‘官家’。
“官家!——”又有一名太監步履如風,從迴廊上疾步行來,可他還沒來得及朝他躬身行禮就被身後的長公主推到了一邊。
封雅如今有了封地,便被稱為汝陽長公主。
雖然聽着更尊貴了一些,但是還是沒有改去這急躁的性子,不等太監通傳,自己就衝到了前頭。
“五哥,我有要緊的事!”
“什麼事容后再說,我要出宮一趟。”封硯雖然對這個妹妹向來寬容,可是這個當頭,他無法靜心靜氣,語氣也十分冷硬,“莫要阻我路。”
封雅不管不顧,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讓跟在她身後一直低着腦袋的侍衛上前,“五哥,這事你一定要聽,烏朗達,你來,你來說給我五哥聽!”
聽見烏朗達這個名字,封硯臉色微微一變。
西涼的使團早在斗獵結束前就偷偷離開了大嵩,他們與宸王勾結一事還沒有等到被連帶問責,他們就已經馬不停蹄地離開,就連之前所謂地求親一事也無疾而終。
這個烏朗達隱瞞身份跟着西涼使團而來,卻沒有跟着他們離開,尤為可疑。
穿着侍衛裝束的年輕男子單膝往地上一跪,行了一個西涼的大禮,抬起頭道:“大嵩官家,容在下自我介紹一下,我真名叫卓爾·圖達,是西涼王第十七皇子,目前的第二順位繼承人,父皇常年患病,攝政王圖哈索把持着西涼王庭,讓西涼舉國上下苦不堪言,此番圖哈索自請出使大嵩,父皇擔憂必有大禍臨頭,特派我喬裝打扮、隱姓化名一路尾隨,沒得召令不得回西涼,如今圖哈索已經回到西涼,父皇卻遲遲沒有給我傳書,西涼國定然已經生亂。”
封硯鳳眸稍緊,“西涼生亂,必擾我大嵩邊境。”
“不錯,我與父皇皆對大嵩無意,不欲挑起兩國紛爭,惹百姓流離失所,可圖哈索野心勃勃,若他大權在握,必然會要爭一份羹。”
“豈有此理!西涼不過一蠻荒僻陋之地,焉能與我大嵩抗衡!”一名大臣又驚又氣,一揮袖子,指着卓爾·圖達道:“你口說無憑,又居心叵測地潛入我大嵩皇宮,只怕不是西涼留下的姦細,想要趁機渾水摸魚!”
“他才不是那樣的人,你這老眼昏花的老頭,不要信口雌黃!”封雅心直口快,疾言厲色。
那名老臣沒了臉,又不能對長公主如何,只能悻悻退到後面。
“我既然敢亮出身份,就不怕被查,若我所說有一個字為假,願五雷轟頂,且永生永世不能魂歸故里。”
西涼人信奉他們的天壤是靈魂最後的容器,若不能葬於故土,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能再為人。
這是他們最毒的誓言。
封雅拉着封硯的袖子,“五哥,我信他的話,你就想想辦法吧,父皇還在位的時候不就常說遠親不如近鄰,西涼國與大嵩乃是唇亡齒寒的關係,若是西涼國讓一個對大嵩圖謀不軌的攝政王把持,將來禍患不少,實乃不智之舉啊!”
封硯沒有及時抽出被封雅握住的袖子,他陷入了焦急當中。
一邊是不知下落與安危的盛則寧,一邊是就要危及大嵩邊境的禍端。
若想做一位賢明君主,他應當以大局為重,早做處理。
軍事之上,早一秒爭的就是先機,是勝算。
可偏偏現在,他的心亂成了一團。
這時候,花白鬍須的兵部尚書提着紫袍,手捏着一本奏章疾步過來,“官家,大事不好了!”
*
嗚哇——
孩子的哭啼聲十分響亮。
盛則寧腦殼都給沖得突突直跳。
謝朝宗沒有阻她再次挑簾往外看,不過越看,盛則寧的眉頭鎖得越緊。
之前她看見那些流民骨瘦形銷、形容枯槁,一副不能久活於世的孱弱,可後面上來幾人雖也穿着破爛,臉上黑黃不均,可身形粗曠壯實,一點也不像是餓了一路過來的流民,倒像是什麼土匪山賊……
“不妨事,這些流民一般不敢與我們正面衝突,只要等着他們走過去了,讓開了路,我們便能繼續趕路。”謝朝宗以為盛則寧是害怕了這些流民。
他有駿馬豪車,隨行護衛就有十六名,個個持劍帶刀,身手不凡。
而流民們面黃肌瘦,哪敢與這等貴人正面衝突。
謝朝宗剝開一個外皮橙紅的果子,酸甜的氣味頃刻就充斥馬車,他笑吟吟道:“這個時節廊州的桔子最是好吃不過,你吃不吃?”
“不要。”盛則寧還在為被他擅自劫出來而氣惱,怎會拜服在一口吃食下。
不過謝朝宗早已經習慣,盛則寧哪怕對他破口大罵他都能笑吟吟,更何況只是這樣的小鬧個彆扭。
“我還買了你喜歡吃的七寶酥,你吃嗎?”
“不要。”
一連被拒了兩次,謝朝宗挑了挑眉,“那你可要橙釀蟹子?”
盛則寧扭頭,眼睛瞪着他:“你還帶了橙釀蟹?”
“沒有。”謝朝宗眼睛一彎,笑了起來。
“那你問我要不要?”盛則寧一把火又升了上來,被謝朝宗先擄后戲耍,虧他還笑得出來。
謝朝宗突然又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臉,在她火氣冒出來前,笑道:“你接連兩個字、兩個字蹦,我還以為你不想和我多說一句話了。”
盛則寧用力拍開他的手,又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我是不想和你多說,可是外面這些人很可疑,你們最好不要太懈於防備了。”
盛則寧擔心自己的小命,對於周圍出現的異樣格外關注。
“哦?”謝朝宗懶洋洋靠回車壁,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盛則寧氣不過,拽住謝朝宗的衣襟,把他漫不經心靠在車壁上的腦袋扯了過來,挑起車帷的一角,“你習過武,仔細看看這群人當中有沒有奇怪的人。”
謝朝宗餘光瞄了一臉認真的盛則寧,也認真把腦袋湊到她臉邊上,和她一樣縮在車窗下,從縫隙往外看,就彷彿回到了兒時,兩人一起冒在屏風后,鬼鬼祟祟偷聽大人講事的樣子。
“你說的是那幾個個子不高但是骨架倒是很結實的漢子吧?”
謝朝宗的眼力不錯,一下揪出了那些可疑的人。
“若如你所說這些人是從鴻雁關而來,路途遙遠,其他人都骨瘦如豺,他們這幾十個人若說沒有一天兩斤肉說不過去吧?”
“你說的對。”謝朝宗點頭,“所以呢?”
“所以,他們不見得是流民,而且未必是從鴻雁關而來……”盛則寧瞧見幾個面黃肌瘦的女子,她又改口道:“至少不全是,我聽祖父說過,在北境的人多少與西涼的血統混合,長相不似大嵩人,而是深目高鼻,膚色偏深,還有可能會出現異色眼睛,你見過烏朗達嗎?就長得像他那般……”
“烏朗達不就是經常跟在汝陽長公主身後那個?”謝朝宗哼了一聲,“那他們夾在流民當中,是想混進上京城?”
盛則寧大點其頭,若不是她現在和謝朝宗的關係還有些僵,說不定她還會誇他一句‘聰明’。
“沒錯,所以我們現在得馬上掉頭回城,若是他們有什麼企圖那就大事不好,要知會城守軍嚴防!”
謝朝宗輕聲一笑,把盛則寧的肩膀往自己身側一勾,笑音陰柔,慢條斯理說道:“回去?上京城又不是紙糊的,你不就是想趁機逃走。”
盛則寧還沒解釋,謝朝宗大力拍了拍車壁,對外面的車夫喊道:“快走,繼續趕路,若有膽敢攔截者,不必顧忌!”
外面十幾名護衛齊聲應是,原本停滯不前的馬車猛然往前沖。
盛則寧努力想掙脫謝朝宗的束縛,急道:“謝朝宗你做什麼?”
謝朝宗又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溫柔卻不容拒絕:“寧寧你就別掙扎了,封硯現在是皇帝,定然正為西涼的事而煩憂,不會有空閑出城來尋你,還是乖乖與我一道走吧。”
錚——
一隻箭簇忽然射了進來,將深藍色的窗幃扯出了一大道裂口,轉眼就釘在了馬車的車壁之上,尾羽尚在劇顫。
變故一觸即發。
謝朝宗猛然眯起眼,從座位底下抽劍來。
“敵襲!保護二郎君!”外面的護衛齊齊抽刀,馬長嘶不絕。
“留下命來!”對方領頭的人也振臂高呼一聲。
刀劍相接的聲音刺耳,震耳欲聾。
“糟了,他們定然是懷疑我們已經察覺了……”
盛則寧趁謝朝宗鬆手之際,往座位下一蹲,讓自己大半的身體都在掩護之下,就怕被飛進來的流箭所傷。
這些混跡在流民當中的人倘若真是對上京城圖謀不軌,所選的必然是偏僻荒涼、少有人經過的廢棄官道,這般才能掩人耳目快速接近,只是沒想到謝朝宗今日也會選這條路,兩波人碰上,自然都覺得對方可疑。
謝朝宗不願生事,想要離開,可對方卻不敢冒着提前走漏風聲的隱患,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謝朝宗把盛則寧的腦袋按了下去,囑咐了一句:“呆在馬車裏,不要出來。”
這不用謝朝宗吩咐,盛則寧也不會擅自行動,把自己置於險境。
只要護衛會守在外面保護着馬車,她就是安全的。
謝府的護衛都非等閑之輩,可那些賊人也不容小覷。
外面哭啼聲叫喊聲不斷,已經是一鍋亂粥。
“二郎君,他們人數眾多……”
“少廢話,殺就是!”
護衛的話被謝朝宗蓋了過去,他的聲音沒有遠離,彷彿就護在了馬車附近。
“謝朝宗,你小心!”在這樣的境遇下,盛則寧也顧不上對他的氣,只盼望着他們都能全身而退,不要被這些賊人所傷。
謝朝宗聽后心裏一動。
他便是再如何過分,他們一起長大的情分還在,寧寧還是關心他的。
他伸腳狠狠踹開一個企圖上前的賊人,下腳之狠,讓那人當場吐出一口血,倒地不起,他卻轉頭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在窗邊輕輕回了一個‘好’。
“我們還要一起離開,不會有事。”
盛則寧又暗暗咬緊牙,在心裏把謝朝宗罵了一通。
若不是他把自己帶出來,她說不定已經到了盛府的別莊上了,哪會遇到這糟心又要命的事。
就如護衛所言,賊人數量就佔據上風,而且他們一招一式都並非普通流寇山匪,而是像訓練有素的軍士,或是某些世家權貴精心培養的護衛。
謝府的護衛招架得吃力,已經有不少人負傷。
謝朝宗不願離開馬車左右,賊人們就覺察這馬車裏定然有什麼重要之人,不約而同都朝着馬車發起了猛攻。
盛則寧感受到四周的殺氣逼近,用儘力氣抱住自己的雙臂,渾身泛起了寒慄。
莫不是,她今日就要折在這裏了!
她還有好多事沒有做。
沒有和柳娘子把酒樓開起來,沒有和梅二娘一起商議綉坊的管理,還沒有將木蘭社規章制定,還有她一直計劃的遊歷……
爹娘親人,知己好友,她牽挂甚多。
……最後,她鬼使神差又想起了封硯。
也許是因為這是她十六年來付出過真心,卻又傷她最深的人。
若是可以,此生不復見,也應當好好告別……
而不該在這倉促之間就成了生死之別。
車窗處倏然落下一把砍刀,用力之大,只見木屑橫飛,車壁裂出了一道巨痕,那人沒有罷手,抬起砍刀,又猛砍了一下,窗帷變成了碎布,被強勁的刀風吹得七零八落。
“原來裏面藏着一個美人,小爺好久沒有見過這樣水靈靈的小娘子了!”
盛則寧手捂着嘴,急促地喘了幾口氣,驚懼的目光都鎖在從破開的窗口,就要探身進來擒她的男人身上。
那人以為盛則寧已經嚇得不能動彈之際,他哈哈大笑,把手還在衣服上擦了擦,“小美人,別怕啊,哥哥疼你……”
就在這個當頭,盛則寧忽然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猛然從地板上一竄,撞開了車門沖了出去。
“謝朝宗!”
謝朝宗回頭聽見她的聲音,急忙翻過幾具屍體朝她沖了過來,看見她一副慌張的樣子,臉色難看至極,“沒事吧?”
盛則寧搖搖頭,但是手指卻不由抓緊了他的袖子,還是怕了。
謝朝宗扯着她往護衛中間走,賊人看見盛則寧就彷彿見了什麼香餑餑,都朝他們猛撲了過來。
謝朝宗一人難敵數刀,護衛們又來不及回護,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後仰着過身體,躲開逼到面前的刀鋒,盛則寧動作沒有他那樣靈活,在慌亂中鬆開了手。
兩人被這突襲逼得不得不分開數步。
可就這幾步的距離,便成了難以逾越的鴻溝。
他們不會輕易讓謝朝宗再能奪回這個小娘子。
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落進這樣的圍擊當中,毫無反手之力,只能惶悚不安地立在當中,倉促躲開四周伸過來想要生擒她的大手。
“一群廢物!等事成后,要幾個女人沒有,還不快點殺了這個!”一個領頭的男人在後面看了,不由對他們破口大罵。
盛則寧頓時大驚。
幾把大刀在那人話音剛落下不久,就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罩着她的身子揮下。
盛則寧瞳仁猛然一縮,眼前的光亮好像都被縮進了一個不見天日的葫蘆里,她只能看到一片混沌不清的影子,猶如魑魅魍魎,瘋狂地扭曲、舞動。
“則寧——”
一道紅影扎了進來,像是一滴血忽然濺進墨水裏,暈開了。
她認得這顏色。
這絳色為大嵩官家的常服所用,而那道聲音也是再熟悉不過……
一柄劍橫劈而來,挑開兩把刀,刀光劍影當中,盛則寧身子往後一躲,就被身後的刀鋒擦斷了數根飛起的髮絲,一匹馬沖了過去,撞進還沒來得及避開的人堆,馬上的人早已經一躍而下,不顧就要襲上來的刀鋒,大手伸出,把那快要摔倒的人拉往自己的方向,手及時護住那脆弱的脖頸,牢牢鎖在身前,抱着她轉了一個方向。
盛則寧一頭撞到那砰砰狂跳的心臟上,熱息徹底包裹住了她微僵的身體,鼻尖嗅到了那股很清淡的竹葉香。
“快!——護駕!”
真的是他來了?
黏膩的液.體順着他的衣服流了下來,盛則寧的臉上都沾上了,她眨了下眼。
輕嗅了一下,這如鐵鏽的味道,是血!
剛剛那從身後過來的刀沒有砍到她身上,也並沒有落空,而是在封硯的身上。
千鈞一髮之際,他竟用萬金之軀直面刀劍之險。
“封硯!你受傷了?!”盛則寧所受驚嚇不輕,尤其在想到皇帝受傷一事,更是驚駭莫名。
封硯悶哼了一聲,把她亂動的腦袋又按緊了一分,溫聲道:“別動,我沒事……”
“官家,這些賊人跑了,可要追?”
“追,一個也別放過!”
禁軍很快就佔據了上風,那些賊人比不過禁軍的人數,知道此番是毫無勝算了,就一窩蜂逃了去。
封硯把盛則寧帶到了乾淨的一角,才把她鬆了開。
盛則寧馬上去檢查他身上的傷,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都錯漏了一拍。
這刀傷是豎砍到肩骨,又橫挑而起,顯然是一擊即中后還想用力抹向他的脖頸。
這個賊人或許都不知道他刀下所傷之人就是當今大嵩的皇帝,而且他險些就要得手了!
封硯看了眼自己的肩傷,沒有在意,反而見到盛則寧眼圈通紅,臉色就變了變。
他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擦掉沾在那張雪白小臉上的血。
鮮紅的血像是暈開的胭脂,把她蒼白的臉頰染出了血色。
他擦不幹凈。
盛則寧沒有躲開他的手,只是含着淚問道:“官家如此貴重,若是因為小小的盛則寧死了,要大嵩如何是好?”
“大嵩會有很多官家,可是世上只有一個盛則寧,你若死了,要我如何是好?”
他反而問道。
盛則寧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眼淚就掉了下來。
是害怕,是後悔,也是沒來由的心痛。
見她真的哭出來了,封硯眉心不由輕蹙起,像是懊惱自己剛剛說的話又惹了她傷心。
他安慰道:“我沒事,你別怕。”
沒有放下的手,順勢就幫她擦拭起源源不斷湧出來的眼淚。
他望着盛則寧的淚眼,那一顆顆眼淚落進他心裏,亦是心疼萬分。
“從前是我不好,但是我是真心想要重新開始,則寧,你能回頭看看我嗎?”
臉上的幾道血痕沒有折損他的俊逸,反而讓他添了些動人心魄的美,就像浴火重生的天青瓷,在烈火中燒出絕美的色彩。
盛則寧蠕動了幾下唇,在此情此景之下,狠不下心一口拒絕。
隨行而來的官員涌了上來,為封硯肩上的傷驚呼。
皇帝受傷可不是小事!
盛則寧藉機後退了幾步,正巧身後謝家的護衛喊了一聲,“郎君,郎君,你怎麼吐血了!”
她半個身子順着那個方向就轉了過去,就像是急於逃走的驚雀。
封硯眼神一淡,看着盛則寧的動作,緩緩闔上眼。
“官家!官家!怎麼暈了!”身邊的人大喊。
封硯在一絲眼縫裏,看見一道身影由遠至近,回到他的身邊。
他唇角噙着淡笑。
他得到了答案。
她會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