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胡縣丞
已經入了夜，鴻福客棧的大紅燈籠也都點上了。
紅燦燦一片，很是惹眼。
李鈺坐在上首位置，衛滿便在他的身後。
而靠下首位置，正是青山縣縣丞胡松海。
這位胡縣丞個子不高，估計也就一米六左右，年齡三十開外。
頭戴方巾，典型的八字鬍，長得卻是一臉的憨相，看着就莫名有些喜感。
可舉手投足間一看便知是個讀書人。
“好啊，好啊！”
胡松海顯然熟絡這樣的場景，一邊給李鈺斟酒，一邊滿面春風，笑道：“咱們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堂尊盼來嘍！”
說罷，將剛斟好的酒杯輕輕放在李鈺身前，這才給自己滿上一杯，端在手中。
“堂尊，現在您來了，卑職便有了主心骨。來來來，讓卑職敬堂尊一杯。”
李鈺也不搭話，淡淡一笑算是應了，隨後端起酒杯剛想一飲而盡。
“嗯？怎麼這麼黃？”
李鈺發現，杯子裏的液體比他早上起床后第一泡尿還黃。
“這是什麼酒？”
胡海松滿面笑容解釋說：“這是青山縣最好的落燒……請堂尊品嘗。”
壯了壯膽子，李鈺先是端在鼻子前聞了聞。
嗯，是酒沒錯。
可這顏色嘛，有些難以下咽。
“堂尊，請！”胡松海依然滿面春風。
“好好好，請！”
說罷，李鈺將杯子一舉。
剛一入口，他就覺得這酒口感也太差勁了，基本就是醪糟的感覺。
關鍵又沒有醪糟的甜味。
不過，他還是強忍着吞了下去。
“怎麼，堂尊不喜歡？”見李鈺表情怪異，胡松海忍不住問道。
“將就吧！比我喝過的差遠了。”
“那是自然。堂尊來自京都，飲過的酒自然都是極好的，我們這些邊線之地自然無法相比。”
李鈺哪裏會告訴他，前世喝過的果酒都比這酒夠勁。
想到這裏，他突然有了個主意：何不釀酒來賣呢？
前世李鈺的爺爺在老家鄉下就搞了個酒坊，還時常上門給人釀酒，只收取工錢那種。
所以對於釀酒這一套，李鈺自幼便是耳濡目染。
蒸餾酒，就是利用酒精的沸點和水的沸點不同，通過加熱的物理方式讓酒精蒸發，然後通過冷凝管道冷卻成液體。
如果能把前世的蒸餾酒搞出來，再一包裝推銷，錢不是滾滾而來么。
嗯，李鈺越想越覺得可行。
只是眼下糧食緊缺，先不說用來釀酒，就是人吃的都不夠。
不過倒是可以先把釀酒哪一套儀器搞出來。
但關鍵就是儀器得密封性好，還有就是冷卻管怎麼解決？
不然，一加熱酒蒸汽全跑了。
對了，可以用銅管，只是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工匠能不能做出來。
“嗯，胡縣丞啊。”李鈺沉吟一聲，開口道：“咱們這邊哪裏能找到鐵匠鋪？”
胡松海品着小酒，柔聲問道：“堂尊想要做兵器么？”
李鈺並不打算告訴他真實的想法：“嗯，想要打造一柄劍用來防身。”
胡松海又款款飲了一杯：“這個簡單，明日我讓趙二去辦就是。”
“不。”李鈺搖晃着酒杯，看着裏面黃黃的液體，“我想要親自去。”
“那好吧！”胡松海一時摸不着底，也只得陪酒相迎。
想着一來二去，把話聊開了就好了。
可誰知三杯剛飲完，李鈺終於開口說話了。
“胡縣丞，我也是初來乍到，有些事不太明白，以後你可要多多擔待啊！”
胡縣丞連忙道：“堂尊這是哪裏話，你我今後便要在一起共事，理應相互擔待才是。”
……
……
一番話聊開，胡松海似乎覺得眼前這位大人是一位極好相處的人。
推杯換盞，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李鈺知道該聊些正事了。
“胡縣丞，今日我去城西轉了轉，怎麼有那麼多乞丐啊？”
胡松海聽了，眉頭倏地一皺，將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放，嘆息道：“哎！堂尊有所不知。去年府衙被山賊們劫了，前任縣令也因此喪了命，年前又遭了雪災，這才鬧出這麼多流民。”
“噢！原來是這樣。”李鈺揉了揉太陽穴，又問：“那府衙就不管不問么？”
“怎麼管？根本管不過來啊！”胡松海提杯飲了一口，“堂尊剛來，對青山縣的情況不甚了解，如今府衙當差的不到十人，庫房裏沒有一粒糧食。”
“那錢呢？”
“錢倒是有些，不然這些衙役們早散夥了。”
“哪有錢怎麼不買糧賑災？”
胡松海眉頭一皺，無奈道：“糧食都在大戶人家庫房裏，賣糧價都是人家說多少就是多少，咱們賬冊上那點錢根本不夠啊！”
李鈺繼續揉着太陽穴，心裏有些拔涼拔涼的。
原本還想着有了錢可以買糧，可誰知，糧食都被人霸着，即便有了錢也不一定買到糧食。
好頭疼啊……
看來，首先得解決糧食的問題。
怎麼辦？怎麼辦？
總不能直接打土豪分糧食吧？
不行，不行……
見李鈺一臉沉思，胡松海又給他滿上一杯，柔聲說道：“眼下這城裏流民越來越多，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搞不好，就要發生**。”
等等……
李鈺突然想到什麼：“你說去年縣城遭了山賊？”
“是。”
“那山賊咋不把城裏的大戶搶了？”
聽到這裏，胡松海臉色頓時一沉，四下看了看，這才貼近李鈺耳邊說道：
“因為那些山賊就是衝著前任縣令老爺來的。”
李鈺：“？？？”
啥玩意！？
在李鈺的再三詢問下，胡松海撐着酒意，也或許是心中的憋悶，總算是講了一些事情的內幕。
原來城中的大戶們找到前任縣令，提出想要徵收地，可誰知，前任縣令不同意，後來就出現了山賊進城劫持縣令的事。
不用多說，李鈺也知道，這些山賊肯定是大戶們搞進來的。
看來得罪了這些大戶們，隨時都可能丟命。
他沒想到，青山縣衙的官威已蕩然無存。
堂堂一個縣令，竟能被地方大戶們左右命運。
形勢不樂觀啊！
不過李鈺可是屬驢的倔脾氣，既然都重活一次了，怎麼著也得搞點事情才行。
不過眼下，還真得從長計議才行。
“胡縣丞要是吃好了，能否陪我到縣衙聊聊，我有些事想要請教。”
李鈺知道這些地方談事畢竟不方便，準備回縣衙，隨便探一探這位縣丞的底。
眼下他首先得搞清楚，胡縣丞是站在那一邊的。
總不能事情還沒做，就被出賣了吧？
另外，如果胡縣丞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倒是可以拉他下水，打造自己的團隊。
畢竟，他現在除了一個衛滿，幾乎就是個光桿司令。
“好好好！堂尊稍後！”胡松海吩咐一聲記賬，便領着李鈺回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