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罪罰的模樣

“這樣來看，你沒有再去當那個什麼班長了是嗎？”

段紅隨即點點頭，復見林點頭道：“那句話，你現在還記着？”

段紅看向了復見林，她當然記得，甚至會一直記得。至少現在時忘不掉的。

“麻雀的歌，都是雜音，她說。”

“可有時候你也是麻雀啊。”

“嗯，我知道。”段紅的情緒算是平復，復見林的對話起到了效果，現在的她更像是在認真的聊天。沒有怯弱更沒有害怕。

“有時候我也是麻雀。”復見林隨即笑着看向了段紅說道，“所以，那個短句，其實是，動物的它。麻雀的歌，都是雜音，它說。當我們無法客觀的看待一件事物之時，甚至會比動物都要低下。複雜的社會體系讓人類無法守住底線。所以今天的你來殺死我，今天的我來自殺。”

復見林的話使得段紅睜大的雙眼，但是隨即提問：“那為什麼要對我說？”

復見林勾起的那一抹微笑出奇的好看，在月光的照應之下，顯出了段紅渴望的模樣。

“我在跟樹上的麻雀在說。”

麻雀不會歌唱，一日又一日，開始了無止盡的歌唱，那不是單調的“啾啾”聲，更不是長恨的“嘎嘎”音。那是一陣有一陣自認為婉轉的死亡之音。

這樣的歌唱不會使得它得到食物，不會讓它得到安全。無意義的歌唱隨後就是必然的死去。

“你認為我這樣做事無意義的？”段紅看向了復見林，隨即復見林也笑了起來隨後說道，“你不應該這樣認為，段紅同學，如果你是你自己，那麼麻雀就應該是指我，我才是那個等待死亡而不斷歌唱的傢伙，但是你不是你自己，你將自己也當成了麻雀，那麼，必然就是在認為自己在等待死亡了。”

段紅睜大了瞳孔，她的理解的一切開始改變甚至是開始扭曲。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就算是回到家，將自己的成績交給父母又能夠怎樣，最多換來了父親的嘆氣以及母親的哀嚎，最多換來了將自己關在房間之內。就像是在學校嗎，自己最多也就是聽見這樣又或是那樣的嘲笑以及哀嘆。

自己再考的差一點，甚至是最差，自己都能夠想的出自己未來的模樣。

但是一切如自己這般想像的下一刻，換來了卻是出乎意料的結果。

“段紅，段紅......”

母親在掩面，自己的家中還存在着濃濃黑煙，一陣一陣的不斷開始在屋內滾出還沒有停止的意思，而母親的身邊躺着父親。

“你們家中發生了爆炸。”

段紅點頭隨後說道：“還好，只是燃氣管泄露，父親吸入過多的有害氣體現在還在醫院。”

短暫的講解之後，段紅再一次的開口道：“所以，我漸漸認為，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什麼需要過多的努力了。再差也就只能夠差到哪種地步，再好也就是這樣的地步。沒有過度的高興，也就沒有過度的傷心。”

復見林點頭隨後說道：“人類可能不需要去經歷生死大難，但總需要自己自我頓悟。段紅同學，接着剛剛我的話，你沒有將自己代入其中把我看成麻雀的根本原因我也找到了。”

門外的打鬥聲開始變得劇烈，甚至帶着整個房子都開始搖晃，旁邊被打穿了一個大洞自己的這邊牆也被剮蹭掉了。

“段紅同學，你愛上我了，對嗎？”

復見林起身隨後說道：“你是一個同學的身份，我認為，如果利用這一點來欺騙你未免過於殘酷。所以我打算告訴你，段紅同學，你的愛，使得你將自己變成了麻雀。所以，現在的你要來殺我。”

“不，不這樣說不通，說不清楚。”段紅起身，隨後想到了什麼急忙承認道，“對，我愛上了你，自從你的話影響到了我。可是，如果，如果是真正的愛我就不可能....”

“你說的感覺你像是失憶了一般。”復見林打斷了她說道，“這種怪物好像是聽咱們指使的，如果你沒有說，我的腦袋也不會凹下去一個坑了不是嗎？段紅同學，你愛上了我，現如今已經成為了我。所以，你就是我，也就不想要我在繼續存在了。承認麻雀的人，只有你一個就足夠了。”

麻雀，她是一隻麻雀，一隻只會歌唱到死都不願意去捕食以及飛向其他枝丫的麻雀。

復見林伸了伸懶腰隨後說道：“愛，使得你成為了我。你有着極端的愛意，那麼依次來類推，這般病態的愛，換來的罪罰，就是.....”

“猜錯了哦。”

外面傳來的熟悉的聲音，此時從門外看去，黑影的手上拿着流血的鷹爪，隨即輕易的拋棄一邊不予理會繼續說道：“這不是愛，愛分為大愛與小愛，但是病態的愛意只存在於兩個人，卻是一個人主動所為止，那就沒有所謂的大愛與小愛之分。是戀呢。”

復見林轉身看向了段紅，點頭道：“戀。極端的戀。所以段紅同學的罪罰就是疏離。極端的，直至不想要倚靠到任何一個人的疏離。”

黑影點頭，看着眼前的巨獸再一次生長出自己的鷹爪。

“汝，給吾厭倦。”

“也確實應該結束了。”

復見林轉身看向了面前的段紅問道：“段紅同學清楚是怎樣的一種力量使得我的腦殼凹陷下去了嗎？”

段紅抿嘴，隨後輕輕搖頭，復見林點頭，隨即將自己的左手插進口袋內說道：“也好，不過我可是很清楚怎樣去切下人類身體上的動脈才能夠儘快的死亡呢。”

黑影再一次襲來，對面的巨獸口中開始念動着聽不清楚的咒語。

“下次再見，段紅同學。”

下一刻的月光從天地之間而來，透過了密封的窗口探向了反光的暗紅的血跡，最終落在了一道淡淡紅痕的匕首上，閃着銀光帶着冰涼。

段紅認為這是她最接近復見林的距離，最後的距離，他的雙眼閃爍着跟自己不同的溫柔神光，隨即靜脈的冰涼感變得溫熱，隨後的感覺只能交給復見林來感悟。

“死了.....”

巨獸停下了自己的進攻，默默的說道，黑影站在它的面前，沖向前的腳步剛剛早已經停下來了。隨即聳肩道：“嘿，看來你還得等一段時間了。”

巨獸沒有再開口說點什麼，它的眼神之中沒有任何的情緒，可能這也是他的最初情緒。

“說不定，這次你可以成功。”它這樣說道，黑影點頭，在黑夜之中開始發出淡淡的銀光散化。

看着那不知名撒過窗戶的光復見林小聲道：“看來還是擁有月光啊。雖然並沒有看見月亮。”

他將段紅放倒，那個位置本應該是自己跌倒的位置。

“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坦然。”黑影走上前來，這樣說道。

復見林抬頭隨即回道：“這樣說，你確實也遇到了很多像我這般的人了？”

黑影像是在遲疑什麼，隨後點頭道：“沒錯，神的情緒也有真有假，也會陰晴不定。所謂的疏離不是真正想要疏離，所謂的憤怒也僅僅只是略微的佯怒。如你們一般，我們可能也並非所謂的極端情緒。”

復見林點頭道：“這麼說，剛剛段紅的罪罰疏離也未必是真正的極端疏離了？”

黑影急忙擺手道：“不不，它確實是是疏離，我已經被他殺掉好幾次了。不過你那個所謂的段紅同學是真的弱哎。”

復見林笑道：“不，如果是這樣，我們之所以能夠勝利，就是因為段紅不是真正極端的戀。在這個國家，因為學業、家庭、社會壓力而形成的學生，段紅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黑影聳肩道：“我們從來不去看待人類年齡又或是見識的增長，我們只是看待他們的情緒有沒有達到那一個極端。”

復見林低頭，看着安詳的躺在血泊中的段紅想，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段紅因為我的離去，成績的不溫不火，家中的突然爆炸，父親的受傷，那一瞬間的情緒對於一個從沒有見識的孩子爆發到了極端那一點，才使得真正的疏離找到了她。

黑影還在自說自話：“不過說來也奇怪，從前疏離跟隨的那個人明明十分的極端啊。為什麼.....”

復見林打斷道：“所以，可能並非是常有的極端，只需要在某一刻達到那樣的一個點，就足夠使得罪罰降臨是嗎？”

黑影點頭隨即說道：“對哦。不過每次的選擇權還是在神的情緒，也是我們手上，只有我們認為你們合格了，時刻都會降下這樣的罪罰。”

所以那個時候是自己在死的那一刻有了怎樣的極端情緒？害怕、渴求、無畏、膽怯、自私......一定是因為這般的情緒，才讓如今眼前出現了這樣的麻煩！

“復見林同學。”黑影倚靠着門邊懶散的說道，“以防萬一，我不會透露出我代表着什麼的，你也看見了，只要你抓出了對方的情緒，隨即的攻破顯得及其簡單。啊，當然不是你這樣突然轉身給她一刀的情況。是我們可以防止他們之間的情緒觸發......就像是技能之類的東西，比如我的死亡停格，這就是現在我所擁有的唯一技能。”

讓憤怒者停止憤怒，讓膽怯者不再膽怯，當然就沒有所謂的基根去對戰。

“你是看我也並不知道自己所謂極端情緒是什麼對嗎？”

黑影撓頭笑道：“哎嘿。”

兩個人隨即轉身走進屋內，復見林點頭道：“先為了解開死亡停格吧。”

黑影這次卻盤腿坐在了最開始的位置，拄着下巴看向了面前人類少年說道：“復見林同學啊，你要想好，我觸發我的技能是因為我認為你有成為神的希望。如今，你已經知曉了你為什麼會被他人所殺害，那麼現在解開，你就是在認同我打算與我繼續負擔罪罰不去自殺呢。”

復見林輕輕點頭，這一次他反應的及其迅速，隨後說道：“我想清楚了，因為你的出現，我認為有許多事情要去做。”

黑影點頭道：“也是，畢竟我們的功能，可要比正常人類多得多。”

復見林隨即想起了什麼說道：“那麼，解開死亡停格的那一刻，段紅也就沒有死去。一切恢復到了我準備死亡的那一刻。”

.........

“在我回答之前，我也想要提問。”黑影起身，脖子呈直角，身軀比剛剛的還要大，他現在甚至是弓着腰。

“復見林同學，您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毫不猶豫的殺死段紅的嗎？”

復見林笑了起來，溫柔的時刻正好烏雲蓋住了月光。

“當然不是。殺她有很多的理由。”

“不，我想問的是，你需要理由嗎？”

復見林轉身，沒有聽見一般兩腿站在走廊中央，胯下躺着段紅的屍體，鮮血凝固了一遍又一遍。

“好了，請開始吧。”

“是時間停頓。”

遠處傳來了聲音，一個少年盤腿而坐，在細細聆聽夜間的風聲。

“嗯...當然，我們要不要去殺了他，畢竟它現在已經答應了，而且甚至是打敗了.....”

“好了。走吧。”

少年起身，風隨即擴大一般的開始從他的衣袖他的領子中不斷的穿梭。

“今夜起風了呢！”

“我能夠問道屍體的腐臭味道。”

消失瞬間也留不下任何的蹤跡。

房門緊閉，密封的窗戶依舊紋絲不動。鋪好的白布靜靜躺在每個角落。匕首放在自己的脈搏處感受着微微的涼意，那鋒利的刃卻安安靜靜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手指想要發力，但是自己的手腕在剋制。隨即又將自己的摺疊刀塞進了衣兜之中。

“你認識疏離。”

“啊，當然，每一次的轉移我們都會變換模樣的。放心，下一次再見的時候我依舊只能夠在它打敗我又或是我打敗它的那一刻認清楚對方。你明天想要吃什麼啊？我可以給你做飯呢。我甚至是學習了很多做飯的技巧。”

“我想要睡覺了。”

“哎哎~這才晚上九點。年輕人不是應該要徹夜做點瘋狂的事情嗎？”

“讓你閉嘴那什麼可以交換？”

“嗯~我們可以去搶劫銀行，你想想，憑藉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發現！”

“憑藉剛剛段紅跟我的談話，據我所知，交易只要是我提起就不可能拒絕。”

“.....你們哪個字談過這樣的內容....”

“簡單推理罷了。或是說，閉嘴不需要任何的條件，因為你本身能夠做到？”

“你果然很危險。”

“我們還是好好相處為妙。”

最終黑影舉起雙手，聳肩道：“好吧好吧。我保持沉默，你安靜睡覺。如果你不想要跟我一起完成我的任務，我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

復見林躺在床上最後問道：“這麼說，依舊沒有人成為祂。”

........

“嗯。不過不是沒有人達到過最後的距離。與神對峙，我也是多多少少見過這種大場面的人。雖然也就是到了這一步吧。”

........

“你，睡了？”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