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爭
人這一輩子，其實就是干一件事，爭！
人這一輩子，就爭三件事：權，利，氣。
初五，周楠在家接到老楊的電話，說有要緊事，需要見面談，周楠只好提前一天趕回BJ。老楊跟周楠約在南城的一間茶室，周楠到時，老楊早已在包間等候了。見周楠進來，老楊笑眯眯道：“小周，坐！今天咱們自己人聊聊天，我叫你小周可以吧！”
周楠覺得今天老楊有點奇怪，若無其事道：“行啊，這稱呼多親切！”
老楊按了服務鈴，讓服務員給周楠上一杯果汁，又道：“你喝果汁，我喝茶。人吶，每個階段該吃什麼，該喝什麼，都有講究，不該吃的不吃，不該喝的不喝，要不然容易脾胃失調，再想吃也吃不成了。”
“果汁挺好，這些天在家裏老是大魚大肉，都長胖了！”周楠總覺得老楊話裏有話，不知何意，便隨口敷衍。
“還是你們年輕人胃口好，我年紀大了，趁現在能吃一口就趕緊吃一口，將來還不都是你們的。”
“老楊大哥叫我來，不會是教我養生吧，那我得好好學學。”周楠心裏微有些不耐，老江湖總是喜歡繞彎子，臉上笑靨如花。
“小周啊，我老了，干不動了，再幹個兩年就退休了，將來都是你們的，我今天想跟你商量個事。”
“您說，我能辦到的盡量去辦！”周楠不知道老楊提什麼要求，沒敢把話說死。
“小周，你肯定能辦到，就看你願不願意點頭了，幫老哥哥一把。”老楊盯着周楠，手裏把玩着茶杯，看得周楠心裏有點發毛，更覺得事情不對了。
周楠沉吟半晌，道：“您說什麼事吧，不說什麼事我也不敢打包票。”
“那塊地馬上就要開工，我想請你到時候跟國強講，你不做項目負責人。”老楊一臉嚴肅說出這句話。
周楠雖然做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些驚訝，忽然反應過來：“你想做項目負責人？”
“小周，你大好青春，將來有的是機會，我已經是土埋半截的人了，這可能就是我最後一個項目，你就讓我這一次吧。”老楊眼睛裏滿是誠懇和熱切的期待，語氣近乎哀求。
周楠有些不忍，心念電轉：老楊想做項目負責人，到底目的何在？為了錢，還是別的。魏國強怎麼看這件事，就算我同意，他會同意嗎！這裏面到底有些什麼利害關係？周楠畢竟閱歷有限，除了錢，猜不出這裏面還有什麼干係，不敢貿然答允，只道：“說起來您對我這麼照顧，有什麼事我肯定義不容辭，但這個事不是我決定的，是國強定的，這個您也知道，要不我先問問國強的意見？國強同意我肯定沒意見。”周楠打了個太極，沒答應也沒拒絕。
“國強想讓你站台前，本來我應該大力支持，可是台前有台前的難，光是那些搞土方的，施工隊的，不管誰鬧起來都夠受的，你一個姑娘跟一堆老爺們混在一起，難吶！”老楊開始說起干項目的難處。
“其實我也知道不容易，這不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嘛，我會跟國強說的，最終還是國強定吧。”周楠這話里有提醒的意思了，言下之意你吃着魏國強的飯，得老老實實聽話做事！
魏國強當然聽出來了，哈哈一笑：“小周，我跟了魏家這麼多年，國強的脾氣秉性我還不知道？這事其實主要還是看你，只要你答應，國強肯定會另選他人。我也知道這個項目干下來有多少好處，你放心，該是你的肯定都是你的。
”老楊還不放棄。
周楠心裏有點火，老楊越是堅持，周楠越是覺得有問題，更不肯退讓：“我看您還是直接跟國強談吧，我還有事，今天不奉陪了。”這時候服務員端果汁進來，周楠起身道：“楊哥，茶喝多了，喝點果汁清清腸胃吧。”轉身離去，服務員眼見點果汁的客人走了，慌了一下，趕緊放下果汁，退出這是非之地，以免客人要求退菜。
眼看周楠離開，老楊臉色發青，皺着眉頭向後靠在沙發上，眼睛裏露出一絲恨意。
周楠心裏躊躇，要不要跟魏國強說一聲，猶豫了半天，覺得還是當面說比較好，當即給魏國強發了個信息，問什麼時候方便見面。許久沒有回復，直到晚飯時候，魏國強發來一條信息：在忙，晚些時候說。
林小嫵回BJ前一天，姜媽打了個電話過來，本來林小嫵沒有留姜媽的電話，不知道是誰，看是成都的電話也就接了起來。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一個熱情的聲音：“小嫵，我是姜魚的媽媽！”
林小嫵嚇了一跳，趕緊擠出笑容，用甜美到發膩的聲音道：“阿姨您好，過年好！”
“小嫵，你是不是準備回去上班了，什麼時候的飛機？”
“明天下午的飛機。”林小嫵不知道姜媽要幹嘛，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秘密，也就直言相告了。
“好好，明天我要去機場接個親戚，這樣吧，我去機場的時候順路帶上你，你等下把你的航班號發給我。”姜媽好像在說一件特別自然的事，好像姜魚和林小嫵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聽得林小嫵也是一愣一愣的，什麼情況！
掛掉電話，林小嫵心裏疑惑，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這個時候打這個電話，聽起來姜媽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和姜魚鬧矛盾，但是不應該啊，以姜魚的脾氣，什麼事都寫在臉上，不可能瞞得住他媽媽。姜媽明知道有矛盾還要送機，莫非是想和好？林小嫵可不信什麼接親戚，啥親戚也不會隨着她的航班定航班吧，分明就是找個理由送她，見個面說點什麼。
見就見，林小嫵心想，又不是我做了什麼虧心事。
第二天，姜媽帶着姜魚來接林小嫵，林小嫵跟爸媽扯了個謊，說是跟朋友一個航班回京，朋友家開車送機，會捎上她。林小嫵的爸媽都是忠厚長者，也就沒太在意，反而覺得有人作伴挺好。
姜媽把車停在林小嫵家小區門口，姜魚幫着林小嫵搬箱子，臉上大寫的尷尬，眼睛偷偷瞄林小嫵，林小嫵倒是一臉的不吝，一副心底無私天地寬的樣子。
出來送女兒的林小嫵爸媽卻看着不對，林媽悄悄對林爸說：“我怎麼覺得這個小夥子看咱們女兒的眼神有點不對，你說他倆會不會......”林爸觀察了一會，搖頭道：“不像吧，看着有點生分。要是男女朋友，小嫵不得跟咱們說嘛，總不會談個男朋友還遮遮掩掩吧。”
說話的功夫，林小嫵的行李都裝好了，林小嫵跟爸媽說再見，姜魚也不好意思地跟林小嫵爸媽揮手再見，底氣總不是很足，趕緊跳上副駕，林小嫵坐到後排，姜媽顧忌着兩人的關係不知道最後成也不成，也就沒有刻意去認識林家父母，開車就走了。
姜魚幾次腆着臉跟林小嫵說話，林小嫵顧及姜媽，客氣而禮貌地應承，姜魚見林小嫵不冷不熱，一時無語。倒是姜媽主動跟林小嫵聊了一路，無非是些注意身體，勞逸結合之類的閑話。送走林小嫵，返程路上，姜魚撇嘴道：“老媽，你說你，非得跑這趟幹啥，怪尷尬的。”
姜媽不屑道：“你懂什麼，這還不是為你爭取機會，你欠人家一次，我替你還一次，就算你倆以後不在一起，也要把這道裂痕抹平了。等你回BJ了，自己找機會跟小嫵解釋清楚，我看小嫵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說清楚了就沒事了。”停了一會，又說：“這幾天每天都有人給你發信息、發語音，總不會是林小嫵吧，是不是葉青青？”
嗯！姜魚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心想什麼都瞞不過老媽。這幾天放假，葉青青確實很頻繁的跟他聯繫，無非是些新聞八卦，好玩有趣的事之類，倒也開心。
姜媽開着車，橫了姜魚一眼，道：“你跟這個葉青青，挺聊得來？”
姜魚語塞，是不是跟葉青青很聊得來，他也說不上，只是覺得葉青青很主動，也熱情，跟一個既主動有熱情的漂亮女孩聊天，確實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那個葉青青，你約她來家裏一趟，不過別太刻意。”姜媽囑咐道。
“啊？你見她幹嘛？”姜魚一臉驚訝。
“兩個裏面選唄，難道弔死在一棵樹上啊！”
節后民政局一上班，詹濤和高玉豐就趕緊去領了結婚證。他們商量好低調復婚，沒有對外宣揚，當天兩家人一起吃了頓飯，翌日便趕回BJ了。
回到BJ的當天，高玉豐約媚姐小聚，兩人在電話里貧了幾句，約好晚上八點酒吧見。
忙完一天的工作，詹、高二人一起開車到了三里屯，這個時間三里屯剛剛開始上人，媚姐的店裏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眼看詹、高二人進來，媚姐一揚下巴算是跟他倆打了個招呼，十指靈活地在鋼琴鍵盤上敲擊，《夢中的婚禮》旋律流淌而出，如泉水響叮咚，珍珠落玉盤，婷婷裊裊，把整個酒吧渲染成了婚禮的殿堂。詹、高二人湊到鋼琴前認真聆聽，臉上掛滿幸福和甜蜜。
一曲終了，酒吧里的客人紛紛鼓掌。詹濤道：“聞弦音而知雅意，祝福收到了，謝謝！”高玉豐則更為直接，上前熊抱了媚姐，復婚後的高玉豐，性子開放率真了許多。三人在吧枱坐定，媚姐親自動手，調了出一種見所未見的酒，那酒裝在香檳高腳杯中，淡青色的酒，配上透明的冰塊，簡單、純粹。
詹濤嘗了一口，只覺得入口先苦后甜，回味悠長，問道：“這個酒我好像沒喝過，叫什麼名字？”高玉豐也好奇嘗了一口，道：“我也沒喝過，同問。”
媚姐優雅一笑：“我自己發明的，算上這一次，只調過兩次，這個酒的名字叫‘一片冰心在玉壺’。”
“那上一次是給誰啊？難道是......”高玉豐一臉的八卦，連詹濤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
“別瞎猜了，一個故人。味道怎麼樣？”媚姐不接招，岔開了話題。
“先苦後甘，辣中帶柔，回味悠長。”詹濤又品了一口，慢慢道。
“這杯酒就像愛情，兩個人要經歷過苦澀才能感受到甜蜜，經歷過矛盾才更懂得柔情，然後日子才會經久綿長。唯有一片冰心，方得感情始終。”媚姐沒喝酒，卻彷彿有了醉意，眼神有點迷離，像是裝滿了故事。
詹、高二人離去的時候，媚姐拿着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猶豫半天又把手機放下，來來回回走了幾步，又拿出手機，打出一行字來，按發送鍵的時候卻停住，手指停在發送鍵上面，輕輕地顫抖。媚姐長吸一口氣，猛地吐出來，端起酒杯一飲而飲，定定地盯着手機，狠狠按了下去。
春節假期已經結束，上班好幾天了，辛明卻還沒從新加坡回來，鴻源內部事務便主要由付、詹二人決定。
慢慢的，感知敏銳者便發現內部管理上出現了一個問題，付天雲決定的事通常執行起來都比較順暢，而詹濤決定的事，到了執行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遇到阻礙。
按照慣例，各項目會在春節前核算利潤，對於利潤完成目標較好的，會拿出一部分獎勵項目負責人和骨幹員工，這部分獎勵通常會在春節後進行發放。
詹濤執掌財務部后，大家按照慣例在節前把報表交了上來，詹濤看后提出一個新要求，各項目在核算利潤時，需均攤和扣除集團管理成本。
節后詹濤一回來，便讓財務部催收財務報表，結果收上來一看，跟上一版並無二致，詹濤有些疑惑，是指令不清楚，還是項目財務算錯了，問了下負責此事的集團財務分析經理葛西，葛西說這版報表各項目直接報給付天雲了，聽說付天雲已經表示同意了。
詹濤暗自驚訝，當時發通知的時候，郵件肯定是發給過付天雲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事，難不成付天雲有什麼想法？想到這，詹濤立馬打電話給付天雲。
“喂，詹總！”付天雲聲音不緊不慢。
“付總，項目利潤核算的報表，你知道吧？”詹濤問。
“報表？財務報表不是都歸口你這邊負責嗎？”付天雲反問道。
“哦，聽說項目報給你審核過，你不知道是吧。”付天雲的反應讓詹濤有點疑惑。
“詹總，我在外面處理事情，先這樣，好吧！”付天雲快速地掛掉了電話。
詹濤覺得這事不簡單，手上拿着筆在本上划來划去，沉思半晌沒有叫葛西，卻把項娜叫了進來。
項娜一如既往地穩重：“詹總，您有什麼安排？”
“你去逐個問一下項目財務部，最新版的利潤核算報表是誰做的，做完發給誰了，匯總到財務部的報表是經過誰核准的。”
項娜遲疑了一下，問道：“您是想知道報表流轉的每道程序是吧？”
詹濤流露出欣賞的眼神，道：“沒錯，聰明！”
鴻寶書的直播銷售幾乎每天都在疊代，從最早的兩張桌子擺個攤，到加入背景板，改進貨品陳列，改進銷售說辭，增加音樂音效，等等。孟皎皎又想出新的創意，她把自己裝扮成財神，穿上一身大紅袍子，再戴上一頂財神帽，本來就長得可愛，裝扮之後更添喜慶。春節期間大家本來就沒什麼事，年輕人又比較喜歡新奇，孟皎皎天天在直播間扮財神賣貨，果然很吸睛。直播間從原來的十幾二十個人，一下子湧進來數百人人，晚上高峰時段達到上千人，一度因為觀眾量太大，斷播了。
剛消停幾天的信息部又被李慧潔拽過來，處理各種網絡bug，齊經理不得不帶人熬了兩個晚上，終於升級了直播間，還增加了一些美顏、濾鏡之類的效果。
孟皎皎彷彿是個創意天才，扮完財神，又突發奇想，乾脆把才藝表演和銷售穿插起來，表演一個節目賣一會商品，搞出個才藝銷售。她把鴻寶書三十來人的團隊組織起來，或唱歌跳舞，或相聲小品，排練出一個個小節目，孟皎皎在學校的時候就組過樂隊，這次順勢又組了一個樂隊，每次賣貨，樂隊先開場表演。
這下鴻寶書成了年輕人追捧的新寵，大家一邊購物一邊看錶演，增加了不少節日氣氛。熱熱鬧鬧搞到正月十五元宵節，當日銷售額突破百萬，創下了開播以來的最高紀錄。鴻寶書再次衝上熱搜，不過不是假貨這種負面新聞了，而是以電商黑馬之姿。
電商主流媒體驚呼：鴻寶書燃爆春節檔，電商黑馬紅透半個中國！
鴻寶書的現象級營銷，引起了電商巨頭久久集團的關注，在研究了鴻寶書的模式后，久久集團投資發展中心副總裁感慨道：以這樣初級的信息化技術和粗製濫造的表演，竟然做出了現象級的銷售，本質上是令人敬畏的創新能力，以及對年輕消費群體的深度感知。
這位副總裁經過內部研究后，通過中間人聯繫到辛明，表示願意收購鴻寶書，這個消息讓仍在新加坡的辛明頗為振奮，這說明他的選擇和佈局是經住了市場的考驗，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辛明婉拒了對方的收購要約，久久集團表示遺憾。
過了正月十五，高校基本上也陸續開學了，周樺早已買好了車票，收拾行李，準備返校。眼看回程將近，周樺忽然接到郭健的電話，見是那麼大的領導打電話過來，周樺心情緊張之極，電話響了半天，周樺覺得不接好像更不好，心一橫，按下了接聽。
那邊郭健粗曠的聲音道：“是小周吧，周樺你好。”
周樺小聲道：“你，你也好。”郭健不禁笑出聲來，這個女孩子，太好玩了。郭健問道：“你返校沒有啊？”
“沒有，後天的火車。”周樺情緒稍稍穩定下來。
“哦，後天，我明天要去BJ開會，你要是早走一天的話，我可以開車帶上你。這樣你就不用坐火車了，火車上人擠人，空氣也不好。”郭健雖然是商量，語氣卻像是命令。
周樺呆了一下，心裏不敢坐郭健的車，卻也不敢說不行。
郭健見周樺不說話，道：“那就這樣定了，明天下午兩點，我來接你，你待會把你家的地址發給我。”本來是有司機可以開車送郭健去BJ的，見周樺同意搭車，郭健也就自己開車了。
周樺沒什麼主意，不敢說好，也不敢說不好，莫名其妙的就服從安排了。
掛了電話，周樺編輯了一條短訊，把村口大路的地址發給郭健，特意說明路邊有三棵一抱粗的大楊樹，連着種在一起，她明天在樹底下等着。
發完信息回屋跟爸媽說回程改了，明天就走，坐車走。
周父奇道：“做誰的車？”
周樺道：“是，是我姐認識的人，在市裡工作的。”
周母一臉疑問：“是你姐託付人家送你的？”
周樺不會編瞎話，紅着臉說：“是啊。”
見是周楠安排的，周父周母也就放心了，周母一拍大腿道：“那趕緊把票退了，一百多塊錢呢。”
千翔接收了東方基建所持有的中瑞基金全部股份，並提出改組董事會，罷免陳中瑞。千翔已經組成一個工作小組，由穆千山親自帶隊，準備進駐中瑞基金
這則消息立刻引爆了商業圈，業內人士紛紛開始分析後續情節，以及陳中瑞將何去何從。
此時的陳中瑞卻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表達的意思也簡單：低頭認錯，便有挽回的餘地。陳中瑞苦笑，這個女人，非要爭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