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江山代有才人
最近這段時間，看着公司內風起雲湧，朱平彷彿一個避世的老僧，超然物外。
對於接班人的小道消息，朱平很吃驚，他並不認為這是謠言。無風不起浪，地下組織部的消息有時候比他這個人力資源總監還准，但辛明為什麼不跟他商量，這就值得深思了。不過，這就是民企，朱平心裏苦笑，只好等待，時候到了，辛明自會找他。
朱平不禁想起自己的接班人問題，從這段時間看，李慧潔的表現是最亮眼的，能力全面，作風果敢，在鴻寶書團隊人心渙散時力挽狂瀾，無疑是第一順位的人選。朱平自己奉行中庸之道，但他心裏清楚，李慧潔才是未來。
朱平又想到林小嫵，前一陣子風風火火，最近忽又戚戚哀哀，情緒起伏，不明所以，朱平想問問，又忍住了。從感情上，朱平和林小嫵是最親近的，朱平喜歡林小嫵的歡快，甚至羨慕林小嫵沒心沒肺的性格，活得瀟洒。但林小嫵的風格顯然不適合做高級管理者，郝雪生更不行，越活越木訥了。忽然想起老徐，一年過去了，老徐的家人不知道是否還好，朱平又陷入自責。高管們殺伐決斷，看似快意，實則每一項決策的背後，都是風險與責任。
李想想的到來打斷了朱平的沉思，對於李想想，朱平覺得欣慰，雖然只是一項小業務的負責人，但聰明、夠拼，又有李慧潔這樣經驗老到的人才協助，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想想，輿情處理得怎麼樣了？”朱平主動問起來。
李想想眼神頓時暗淡下來，嘆了口氣：“唉，多虧辛董，總體上算是平息了，但各種零散的負面消息還在持續。這次事件完全打亂了我們的節奏，損失慘重。”
“不要泄氣，任何一家公司的發展歷程都是跌宕起伏的，早點摔跟頭不見得是件壞事，當是積累經驗了。心若在，夢就在，只不過是從頭再來！”朱平說了一句歌詞逗李想想。
李想想撲哧一笑，又無奈道：“業務塌了，團隊散了，也只能從頭再來。”
朱平安慰道：“別灰心，已經趟開一條路了，基本的班底也都在，至少比剛起步的時候牌面強多了，對吧！”
“那倒是”李想想心裏一寬，想起來意：“師傅，明天就春節假期了，趁您在辦公室，我先來跟您提前拜個年，祝師傅新年快樂。”
朱平心想李想想也算有心，笑道：“也祝你新年快樂，怎麼樣，春節期間有什麼安排？”
“春節我們不休息，我們準備趁春節假期拼一把。”
“態度可嘉，你們加油，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慧潔姐能搞定，這次我們遇到困難，幸虧慧潔姐穩住了隊伍，這次文化溝通會很及時，也給我感觸很深，之前我總是忙於業務工作，忽視了組織工作，慧潔姐給我上了一課。”
“吃一塹長一智，跟頭摔得越早越好，不要在意這些小溝小坎，未來的路還長着呢！”
李想想彷彿想起了什麼，忽道：“我看小嫵姐最近心情不好，不會是您批評她了吧？”
朱平笑道：“跟我可沒關係，就她那個性格，批評還不是跟耳旁風一樣，聽完就忘。”
“哎呀，不會是失戀了吧！”李想想忽然想到林小嫵談戀愛的事。
朱平愣了一下，他竟然沒注意林小嫵談戀愛了，或許在朱平心裏，林小嫵就是一片白月光，卻沒想過明月亦會照他鄉。
李想想沒注意朱平臉色異常，道：“當時看她的男朋友那麼小，
我就覺得有點不靠譜，唉，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只是吵架呢。”
朱平笑了笑，不管怎樣，林小嫵總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朱平道：“小嫵也不容易！”
“今天小嫵姐沒在啊，我剛剛沒看到她。”
“她請了一天假，提前回老家了。”朱平道。
林小嫵正在成都機場，雖然剛經歷完幾個小時的飛行，但想到馬上就要見到父母，林小嫵渾不覺的疲憊，哼着小調，一腔歡喜溢於言表。雖然明天才是春節假期，但許多人已經提前返鄉，機場裏熙熙攘攘，旅客們拎着大包小包，好不熱鬧。林小嫵等了半天的行李，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兩個裝滿了BJ特產和生活用品的大箱子搬上行李車，被人流簇擁着，往出租車方向走去。
本來姜魚給她打電話發信息，相約一起回成都，但林小嫵怒氣未消，未加理會，還是獨自一人回成都了。
無巧不成書，在機場通道的人潮中，林小嫵突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姜魚和葉青青正在不遠處，推着行李有說有笑。林小嫵心裏憤憤，腦袋裏卻儘是問號：這兩個人怎麼也在這？難道是同機抵達，在飛機上沒有看到這倆人啊！先後到達？也不對啊，前一班BJ飛成都的飛機兩個小時前就到了，難不成倆人一直在機場？也不像。
看着姜魚和葉青青親密的樣子，林小嫵心裏有氣，想撲上去打一架，想了想估計打不過，還有損美女的形象，保不齊被誰拍下來放到網上，那就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忍着怒氣和傷心扭頭走了。
姜魚自顧自和葉青青聊的熱乎，也沒注意到林小嫵。這幾個月下來，姜魚竟然小賺了一筆，他心情不錯，先是跟爸媽吹噓了一番，然後春節前組織了大家到小貝的家鄉青島玩了一圈，海鮮啤酒，帆船游輪，雖然天氣冷了，但一行人卻玩的興高采烈。旅遊結束之後，其他人各自回家，姜魚和葉青青就一起飛成都，他們的飛機跟林小嫵前後腳抵達，剛好就撞上了。
大學比企業放假早很多，周樺早早就放假回家了，周楠卻還得上班，兩人就沒法一起回。周楠提前給周樺買好了火車票，採購了一大堆BJ特產，又給爸媽買了衣服、鞋子、和一些生活用品，眼看東西太多，周楠乾脆發了個快遞寄回去了，省的周樺大包小包扛不動。周樺上大學以來，第一次離家這麼長時間，又是第一個假期，歸心似箭，喜氣洋洋的坐火車走了。
等到公司放假當天，周楠本來準備好開車回家，當天下午接到魏國強的電話，讓她晚上陪着參加一個應酬，那喝酒肯定是跑不了，周楠不敢酒駕，只好放棄了回家的安排。
晚上竟然不是跟平時那些“掮客”和“交際花”，還是在西郊的私房菜館，能安排在這的，要麼關係極為密切，要麼事情極為重要。魏國強和周楠提前到了等着，不多會，客人也到了，來人年齡比魏國強大出許多，眉目間卻跟魏國強有點相似，威儀頗重，雖然沒有擺出領導架子，但周楠看得出來，肯定是位高權重。
那人看見周楠，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魏國強趕緊起身把來人迎進來，頗為尊重。周楠則接過來人的外套，掛在衣架上，她的任務就是做好服務。
來人道：“國強，不忙的時候回去看看你爸，我這次來京，順道去看了看，你爸身體倒硬朗，就是一直在念叨你，工作了一輩子，退休之後總是有點閑，閑下來難免就念叨，。”
魏國強點頭道：“我知道了三叔，春節假期跟領導下鄉幾天，應該能擠出時間回去一趟。”原來這人是魏國強的三叔，周楠心想。
魏國強三叔頷首表示讚許，道：“你這個角色很特殊，服務領導也就是服務全局，既要做出成績，又要穩健，將來有機會要爭取主政一方，去更大的舞台。”
“我心裏有數，叔您放心吧。這次來BJ有事？”
魏國強三叔喝了口茶，道：“來國資委彙報一個小事，順便到千翔集團看了看，本來想昨天回去，想着看看你小子，多留了一天，順便看幾個老朋友。”
“哦？千翔跟東方基建也有合作？”魏國強隨口問道。
“嗯，恐怕很快就要有了。”魏國強三叔原來正是東方基建的董事長魏家富。
周楠坐在一邊，不時起身給兩人添茶，招呼服務員上菜，絲毫不打擾兩人的談話。兩人聊了幾句家常，魏家富對周楠道：“小周啊，你別忙了，坐吧。”周楠答應一聲，老老實實微笑坐下。
因為是家宴，也就沒那麼多客套，兩人小酌了幾杯，周楠陪着喝了一點，魏國強和魏家富無非聊些官場上的事，周楠聽得半懂不懂。過了一會，魏國強道：“小周，我給三叔準備的東西，你去看看送來沒有。”周楠知道後面的話她不適合聽了，答應着就起身出去了。
魏家富看着周楠的背影：“國強，這個女孩看着精明聰慧，你要想清楚靠不靠得住，那塊地我想了不少辦法，這個項目一定要做好。”
魏國強沉吟良久：“我選來選去，還是覺得那些老油條靠不住，不如新人背景清白，涉事不深好把控。”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斷，但還是要謹慎，小心駛得萬年船。”
周楠出去，在外面坐着看月亮，清冷的小院裏，一叢竹子被風吹的悉悉簌簌，在燈光的照耀下，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這時候老闆出來，看周楠獨自坐着，慢慢踱過來，又故意弄出點腳步聲。周楠聽聞腳步聲，循着聲音望去，看到老闆走過來，笑着打招呼：“您好！”來了這麼多次，每次都是魏國強帶她過來，老闆話也不多，兩人一直沒有聊過天，周楠連怎麼稱呼都不知道，只好說了句您好。
老闆笑道：“小周妹子，叫我老王就行，隔壁老王的那個老王！”
老闆把自己介紹的有趣，周楠頗有興味打趣道：“那您是誰家隔壁的老王！”
“哈哈哈！”老王笑道：“難怪魏處總帶你來，小周妹子蕙質蘭心，實在叫人喜歡。”
“魏國強是不是還帶過其他女人來？”周楠眨眨眼問道。
“嗯，其他女人嘛也是有的，但是嘛......”老王故意賣個關子。
周楠果然忍不住問：“但是什麼？”
“但那是魏處的母親，除此之外，就沒見過帶別的女人來。”老王說的意味深長，似乎在暗示周楠什麼。
周楠心裏一震，魏國強只帶他的母親來過，那麼我在他心裏，難道份量很重，他平時對我冷漠，難道是生我的氣？愛之深，責之切，周楠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她一直以為在魏國強的心裏，她只是一隻小螞蟻，只不過是在利用她。
周楠腦子裏有點混亂。
老王見周楠愣住，笑了笑，道：“我去廚房看看，外面冷，小周妹子別呆太久！”哼着小曲走了，剩下周楠一肚子疑惑，老王分明是在點她，這個老王，又是什麼身份？
鴻寶書的幾個骨幹，則打定主意春節不回家，一起想辦法沖一衝業績。春節前最後一天班的下午，許多人已經在返程途中時，而孟皎皎正在鍵盤上打字如飛，努力說服一位客戶下單一件羽絨服，把這件衣服的顏色款式、質量功能好好講解了一番，既細緻全面，又熱情周到。客戶雖然很動心，但因為最近負面的信息太多，總歸是有點不放心，一時間猶豫不決，孟皎皎急中生智，給客戶發信息道：你加我微信，咱倆視頻，我穿給你看！客戶一聽也爽快的答應了，兩人加上了微信，孟皎皎打車直奔庫房。接通視頻，孟皎皎跟客戶的身高體型倒也相似，去換上了客戶想要的那套衣服，真人現場直播展示，孟皎皎努力擺出各種POSS，李曉逸在倉庫理貨，看孟皎皎在那“搔首弄姿”，忍不住好笑。客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上身效果不錯，便當即下單。
孟皎皎折騰了半天終於賣出去這一單，腰酸腿麻，坐在椅子上休息，暗自在心裏念叨：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河。心念一動，腦子裏模模糊糊有點想法，彷彿呼之欲出。在庫房忙活的李曉逸見孟皎皎定在那半天不語，好奇問道：“皎皎怎麼了？”
孟皎皎直眉楞眼看着前方，舉手示意李曉逸別說話，突然間一拍大腿：“我想到了！”把旁邊的李曉逸嚇了一跳，看着皎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時候李想想也走了進來，見李曉逸一臉懵，孟皎皎一臉喜色，好奇問道：“啥情況？”
孟皎皎竄過來，連比劃帶嚷嚷：“想想，我有個主意，我們可以像電視購物那樣，在鴻寶書上面加一個在線視頻功能，我們現場演示商品，真實感會更強烈，更有說服力，我剛剛有個客戶就是這樣，我視頻連線穿給她看，她就下單了。”
李想想看着孟皎皎的，不免有些疑惑：“我們那麼多商品，怎麼演示？”
孟皎皎快速的思索着，道：“大家全都搬到倉庫來辦公，把產品說明整理出來，然後咱們就一件一件演示，或者客戶想看哪個商品，咱們就根據客戶的需求現場展示給他們。”
“聽起來有點意思，你覺得呢？”李想想不忘問一下其他人，廣泛吸納意見。
李曉逸想了想：“反正現在我們也沒有更好的主意，那就乾脆試試好了，但是現在春節期間，咱們就這幾桿槍，怕應付不來。”
孟皎皎急道：“咱們趕緊先把功能開發出來，然後利用春節這幾天假期先幹起來。”
李想想不願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況且這個想法聽起來還是有點意思的，立馬打電話給信息部，問能不能儘快在鴻寶書加上一個視頻功能，信息部的同事不想加班，推脫開發這項功能需要時間，短期內做不出來。幾人不免有些喪氣。
正沮喪間，李慧潔來了，看幾個人垂頭喪氣的樣子，問道：“怎麼了？”孟皎皎把情況說了一遍，李慧潔不禁好笑，信息部肯定是春節不想加班，拿起手機就打給信息部的齊經理，李慧潔氣場強大，說話像機關槍一樣，但信息部齊經理也不是吃素的，倆人頓時剛了起來。
眼看倆人嗆嗆起來，李想想正想勸，突聽李慧潔叫了一聲：“辛董好！”現場的幾個人齊刷刷向倉庫門口望去，沒看到有人來，更沒有什麼辛董事長，正疑惑，李慧潔卻把電話掛了。
李想想問道：“慧潔姐，你幹啥呢？”
李慧潔狡黠一笑，道：“解決問題。”大家面面相覷，不明覺厲。
過了二十來分鐘，李慧潔撥通了信息部經理的電話，大剌剌道：“齊經理，剛剛跟辛董彙報了情況，辛董要求三天內搞定，您看着辦吧，我去跟辛董開會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現場的幾人直豎大拇指，孟皎皎贊道：“慧潔姐，您可太厲害了，你說齊經理會不會相信？”
齊經理拿着手機愣了半天，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去跟辛董確認，只好老老實實的召集部門開發視頻直播功能去了。
李想想這幾個人說干就干，開始策劃視頻直播的方法，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來，李想想提出幾個問題：賣啥？誰賣？咋賣？
孟皎皎想到的這個主意，搶道：“我們可以先賣爆款，把那些銷量大，口碑好的產品拿出來試水。”
李曉逸道：“我覺得可以把庫存量大的先賣，再屯下去，倉庫都不夠用了。”
李慧潔也饒有興趣的參與進來，道：“依我看，可以先從價格低的開始賣，再給個折扣，過年了，大家都有個圖便宜、討喜慶的心理。”
孟皎皎又道：“我們可以選顏值高，表現力強的來上鏡。”
“我看你就不錯，今天跟客戶視頻連線，姿勢魅惑誘人，你要是賣貨，我肯定買，今天不就賣出去一單嘛！”李曉逸笑對孟皎皎道。
孟皎皎有點不好意思，但想到今天成交的一單，心裏又竊喜，畢竟這是第一次擼起袖子直接上陣賣貨，也是蠻拼的。
李慧潔也附和道：“我看也是，皎皎長相氣質溫順可愛，一看就很讓人信任，表達能力又強，我也覺得合適。”
孟皎皎急道：“別別別，我覺得想想最適合，我肚子裏這點貨，跟想想比差遠了，你不知道，之前我們去學校做調研，想想旁徵博引、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把一幫高材生說的啞口無言，甘拜下風。”
李想想笑道：“講理論和賣貨可不一樣，我可能沒有銷售的天賦，從小到大也沒兜售出任何東西。”
“你經常兜售你的思想和理論！”李慧潔笑道，大家也都哈哈大笑，果然平日裏李想想經常跟團隊所有人講一大堆的觀點。
“但是發現沒人買單！”李想想也樂了，自嘲道。
“不同的人天賦不一樣，像皎皎形象氣質好，樂於跟人打交道，頭腦靈活，行動力超強，確實比其他人更適合做銷售型工作。想想嘛，思維縝密、高屋建瓴，更適合做管理。”李慧潔把兩人都捧了一下，其他人也都紛紛表示認同。
這個主意是孟皎皎想出來的，心裏一團火熊熊燃燒，心潮澎湃地想把這件事做成，見大家一致同意，她也就不再推辭，心裏琢磨着如何做法。
大家發表了一番意見，李想想總結和理清思路，快速分配下去幾項任務：李曉逸按照大家的建議，把賣的好、價格低、庫存高的產品列個清單，然後大家再從中選品。孟皎皎設計直播的流程、場景和方法，儘快組織一個專題會議進行研究。李慧潔負責對接信息部，力求最快的時間把這項功能實現出來。
看着李想想指揮若定，李慧潔心裏暗自稱讚，這姑娘學習能力極強，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