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病葯
他坐在長椅上放開超感官知覺借用了大樹老友和夢中許多糊塗人的線程去拓展認知邊界,同時又在意識中用自己節省下來的五個線程繼續琢磨着這套偽經所借用的佛教理論,漸漸地就對這套偽經的武學理論從最初耳目一新的驚艷熟悉到了稀鬆平常的普通,甚至感覺到有一些對佛法生搬硬套的不和諧,又試圖換個視角用自己更能接受的認知去重構這門有趣武學的理論體系。
「此說太過重視一個『空』字了,為了讓這個『空』字成為唯一的真實竟然不惜將世界都論作夢幻泡影,可世界又何必非得是一個虛假的呢?而空又何必非得是唯一的真實呢?說到底糾結於真假虛實究竟有什麼意義呢?」庄鑄坐在長椅上揉搓着微微有些發燙的額頭,忽然心底里又轉過了一個與慣常思路稍有些差異的念頭來:
「世人多半都患了愛世界太甚的毛病,追聲逐色爭名奪利乃至於傷人害己耗竭精神,天年未盡便已早夭,那位西方聖人慈悲心切便開出了一濟『空』葯來治這愛世界太甚的毛病,有許多人照着這一濟『空』葯治好了病,卻還不曉得將那葯放下,反倒是從愛世界太甚的毛病轉變成了一個愛『空』太甚的毛病來。
卻與那位西方聖人開藥治病的初心又相違了,這便是拜着佛卻不知不覺地入了魔,醫生在世的時候還有人能夠發覺『空』病的苗頭好來及時調整,一旦醫生沒了,剩下一些沒人照看的病人便只知道胡亂吃藥,於是漸漸地就群魔亂舞了起來。」
此念轉完庄鑄總算是知道自己那隠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了,原來那位西方聖人開出來的方子的確是對症的,當然自洽又完備堪稱一聲究竟,可患了另一種病而不自知的病人們拿了這濟藥方去胡亂使用,便不免要鬧出許多似是而非的怪問題來,生生地把治病的良方給用成了害人的毒藥,當真是造孽不淺。
搞明白了問題在哪裏,尤其是自己總是隠隠覺得憋拗的地方在哪裏了以後,庄鑄總算是能夠心無芥蒂地開始修鍊這套《佛說夢幻泡影經》了,將那視外界為空,企圖將色身也都煉化成空的內功給過了一遍,沒有了那位西方聖人的究竟理論來做遮掩,這套內功在庄鑄眼裏當真只是一套稀鬆平常的普通內功。
「能拿出為之而有以為的內功來就已經是名門大派了嗎?燒靈寺這麼大的名頭居然也只有這種程度的內功,看來這江湖武林之中的內功資源當真是貧乏得緊呢。」庄鑄好整以暇地一邊修鍊這套內功,一邊還在想着一些有的沒的。
因為他從一開始所修行的就是上乘內功,在此道上的眼界真可謂是刁鑽,江湖上名門大派的普通內功在他看來便都顯得粗陋得很,他也不打算在這套內功上花費太多的時間,能攢出一絲內力來做為那夢幻泡影輕功、拳腳和棍法的引子便罷。
不多時他便將這套內功從頭到尾地運轉了一圈,正當他想要籍着剛修鍊出來的這點內力來練習輕功的時候卻發現這股夢幻內力沒了,就象是一汪清水注入了大海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我自家的內功給同化消融了嗎?這可咋整啊?沒有了對應的內力怕是練不好輕功什麼的吧?」庄鑄撓了撓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久之後只得嘆了一口氣在沒有相應內功的情況下強練《佛說夢幻泡影經》上面的輕功了,他學着記憶里有肺和尚的模樣搖晃起了身體,因為此處四下無人,他便是做出了再怎麼惟妙惟肖的假動作來也騙不到誰替他去腦補出什麼夢幻泡影,所以他在原地搖晃身體的動作看起來倒是顯得頗有一些滑稽。
通過身體的適應他漸漸地將記憶里有肺和尚的身形樣貌都替換成了自己的身形樣貌,輕功動作也很快地練出了幾個得意通神之妙來,便在此時他卻發現自家的內功又衍化出了夢幻泡影內功的性質來支撐這些輕功動作,就象是高性能的計算機又開出了一個不怎麼消耗資源的虛擬機來運行其內的程序。
「咦~這倒是挺方便的,省得我自己再耗費力氣去修鍊其他內功了。」庄鑄發現以後樂呵呵地又接着往下練習那些個滑稽的晃身動作。
有了相應的內功做支撐,還帶着有肺和尚的經驗記憶,庄鑄在這套輕功上的進度倒是快得很,只用了一日的時間便已經將整套輕功都給練成了得意通神之妙,當喬本男走進小公園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滿地亂跑的好多個庄鑄,她眯了眯眼微微搖了搖頭才找到那個總是做出一些細微假動作的真身來。
然後她便象是一隻大貓一樣幾歩跳到了庄鑄的真身後面,庄鑄用超感官知覺看得清楚連忙再度一晃身子又變化出好幾個幻影來分頭往不同的方向逃竄,不料還沒有走出兩歩就被喬本男拍了一下肩膀。
「你怎麼這麼快就捉到我了?」庄鑄停下來有些奇怪地問道。
喬本男睜開了眯着的眼睛笑了笑說道:「聽你說破了這門功夫只是個騙人的把戲,我便自己小心起來不上當受騙了,你騙不到人又沒有我跑得快,還要多餘地晃身去做假動作,這速度就變得更慢了,自然是一下子就被我給捉到啦。」
「嘿~早知道就不把這套戲法的原理告訴你們了,知道了魔術是怎麼變的了以後可就不好玩了呢。」庄鑄也笑了起來樂呵呵地說道。
喬本男捂嘴偷笑道:「千金難買早知道呀~你可是把這套功夫都給練成了嗎?殭屍結晶裏面的弱化版心印竟然有這麼好使吶?」
「還沒呢,我今天也就練了一圈的內功,然後把輕功給練出了得意通神之妙,其他功夫還沒有來得及練呢,少說也得再花費上幾日的時間。」庄鑄搖了搖頭說道。
喬本男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倒也不算是差了,比起自己照着視頻來學已經要快上許多了,你可別在他家的內功上花費了太多的時間,這些光頭都鬼得很,總喜歡拿一些虛頭八腦的佛法去給自家的功夫站台,可要是曉得把這些雲裏霧裏的佛法都剝開來再看的話便會發現他們的武功也就只是那麼回事兒,沒有比其他江湖同道們的普通內功高明到哪裏去,只是頭禿了嘴皮子也就變強了,特別能胡吹大氣。」
「呵呵呵~你說起這些光頭來可真是太損了,為啥總是對他們那麼有意見呀?」庄鑄被她的話逗得樂個不行,便好奇地問道。
喬本男也笑了,然後又有些憤憤不平地解釋道:「因為他們歧視女性呀,明明都是女人生的倒敢反過來岐視起女性來了,真是不當人子,也實在有些太過於忤逆不孝了!」
「此話從何說起啊?和尚們不是不沾酒色的嗎?怎麼還能岐視女性呢?」庄鑄詫異地問道。
喬本男撇着嘴說道:「他們是把酒色當成個好東西不沾的,還是把酒色當成個壞東西才不沾的?」
「咦?大約是把酒色當成了個壞東西才不沾的吧?」庄鑄撓了撓頭尷尬地笑道。
喬本男哼了一聲又拿出手機來點着什麼,然後跟庄鑄說道:「他們把女人當成了酒一樣害人的東西還不是在岐視女性嗎?搞得好像剃了個光頭還很好看似的,自戀地以為會有什麼女人瞎了眼的非要去纏着他們呢,你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呀?」庄鑄接過了她的手機查看起來,本以為是一些佛教岐視女性的什麼內容,或者某些大女子主義者批判佛教的內容,仔細一看卻都不是,而是個佛教大德為佛教岐視女性的這一種說法進行辯解的內容。
喬本男待他看過了以後才問道:「你覺得這個和尚解釋的可有道理嗎?」
「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道理……」庄鑄半句話剛說出口卻注意到喬本男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男人的直覺和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下他連忙改口說道:「可是卻總有些不對勁的味道,我才疏學淺對於佛教着實沒有什麼研究,實在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會感覺到不對勁……」
喬本男拿回了手機又哼了一聲說道:「難得你還有幾分慧根,才能夠發現這個賊禿字裏行間不對勁的地方,若是個普通平常的蠢笨男人只怕沒看幾行就要被這賊禿給繞來繞去地說服了。
你看吶,佛經裏面說因為女人有多染、多欲、懦弱、善妒、煩惱這五種障漏便做不得梵王、帝釋、魔王、聖王和佛陀,可若是女人連個佛都做不成的話,那我們為什麼還要信他個勞什子的佛呢?而那賊禿卻狡辯說女人若是能斷了這五障漏便與男子無異了,同樣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大丈夫,便能夠從女身轉成男身去做佛,所以佛教並沒有岐視女性,這話聽起來是不是很有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