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究竟
庄鑄樂呵呵地笑道:「我找了一家打鐵鋪子自己用特異功能作弊打的。」
「你那些特異功能可真是又長進了呢。」喬本男轉頭笑着說道。
一旁的凌傾峽看她好整以暇地依次旋合九截小棍子不由地沖庄鑄撇了撇嘴抱怨道:「這誰設計的呀?就不知道找機關師來做一個一鍵開合的便利按鈕出來嗎?待到旋合完九截棍子一場架都該打完了。」
「還是不要加裝機關的好,越複雜的設計也就越容易壞,而且還未必可靠,我現在還不熟悉這件兵器所以旋得慢了一些,待玩熟了以後一抖手就能變幻個模樣了,此事於偽俠而言或許還不容易做到,可於我們真俠而言卻是家常便飯一般的輕易,你呀~拿了人家的東西還要告刁狀呢~真是個公門中人,呵呵~」庄鑄還沒有來得急回話呢,喬本男倒接下了話頭開口道。
庄鑄又拿出了自己的那圈連環長短棍來一抖手就拼接成了長棍說道:「正是如此呀,我見你那根甩棍鬆了便想要將這武器往結實耐用的方向上去設計,棍體還都加了螺紋肋骨來做加強,旋合鎖定裝置也做得極為牢靠,大約再打碎一百顆殭屍的腦袋也未必會鬆了。」
「啊~你果然耍了心眼,怎麼給你自己打的棍子也跟姐姐的一樣呢?」凌傾峽見他又掏出一根形制差不多的連環長短棍來便指着他問道。
庄鑄嘿嘿笑道:「設計出這樣一件兵器來可不容易呀,反正與我也合用那當然是拿過來用嘍。」
「哼~你分明是想佔個跟姐姐使用同款兵器的便宜,真不害臊~」凌傾峽搞怪地做了個羞羞臉。
庄鑄被她臊得一窘,倒還真拿不出什麼說辭來反駁,倒是喬本男在一旁笑道:「此棍與我履門中的姐妹也都挺合用的,你若是有空的話不妨幫南夫人也打一根來,將來再見到她的時候也好做個禮物。」
「好啊,好啊,得空了我便再去打一根來。」庄鑄樂呵呵地答應了。
另一邊凌傾峽看他們談得融洽不由地鼓了鼓嘴,又抽開自己手裏的四口軟劍依次看了看,然後又沖庄鑄嚷嚷道:「別人送東西不是三件就是五件,你怎麼給了我四件呀?」
「原本是打了五件好給你盡情花用的,卻被店主留了一件下來換免單,要不你還我一件圖個吉利?」庄鑄笑着說道。
凌傾峽聞言更是不滿地嗔道:「太過份了,你怎麼能拿我的劍去換兔單呢?」
「這麼多人裏面就數給你打的最多呀,給小豹的只有三口劍,我和喬本男也才一人一根棍子呢。」庄鑄好笑地解釋道。
這下子凌傾峽倒是沒有什麼說辭來抱怨了,把四口軟劍都收回了鞘中,又取了一柄來換下了自己腰間用舊了的軟劍,然後拍了拍腰帶說道:「我明天就要回東京去了,下次再過來的時候你可得把欠我的那口劍補上,還得再加上五口新的做個利息。」
「嘶~你這利息可也太高了吧?」庄鑄倒吸了一口涼氣。
喬本男似乎已經摸熟了新兵器的脾性,一抖手就將短棍變形成了長棍,卻還有一截只是喀嗒地響了一聲仍保持着短棍的尺寸,她又再度抖了抖手才將其旋開,然後又依法將長棍抖成了短棍,如是轉換數次終於是玩熟了。
最後便再一抖變形成連環鞭的模樣繞了一繞拿在手裏走在沙發上坐下笑着說道:「這小妮子可愛撒嬌了,又蠢萌蠢萌的頗為好騙,沒少為了貪佔一點小便宜就把自己給賣了。」
「不要揭我的老底呀~」凌傾峽慌忙地來撓她的痒痒。
眼見她們玩鬧得香艷,庄鑄卻因為夜色已深不得不起身告辭了,真是頗有些遺憾。騎着摩托車回到了小租屋以後他仍抱着自己的那條連環長短棍不放,似乎對這根自己用特異功能作弊打造出來的寶貝頗為滿意,很不得眼下就把那《佛說夢幻泡影經》裏面的棍法給學會了好去小公園裏耍一耍。
接下來的幾日他便開始潛心研究從兩隻殭屍那裏得來的《佛說夢幻泡影經》和《挑水僧注金剛經》,對於後者他的興趣不大,主要是把精力放在前者上面,這本能讓有肺殭屍晃出好多個夢幻泡影來的玩意兒雖說只是一本偽經,可這上面記載的功夫卻着實厲害得很,而且也的確借用了許多高深精妙的佛學道理來給這門功夫做依據。
按照這本偽經的世界觀來看的話整個世界其實並不是個真實的,現實與人們的夢境一樣也都只是一個泡影,因為人們只能通過自己的感官來認知世界,所以那個在人們的意識中好像理所當然的外在世界其實只是依託於感官所虛構出來的幻象,亦即所謂的『色』。
「這套說辭倒是與西方科幻小說裏面講的缸中之腦有點像,如果把一個人的腦子泡在缸里,又接上了科幻小說裏面的腦機接口,可以用超級計算機模擬出人腦難以分辨的感官信號來,那麼這顆被泡在缸中的腦子就不會知道自己是活在缸里的了,反倒會樂滋滋地把計算機摸擬出來的虛幻世界當成真實……那麼誰又能證明自己不是那顆被泡在缸里的腦子呢?呵呵~」庄鑄『回憶』着《佛說夢幻泡影經》的內容和有肺和尚的武學經驗開始胡思亂想一些有的沒的。
他又接着往下琢磨這本偽經後面的理論,那位自稱在夢中得到佛陀開示的老僧一歩又一歩地反覆論證了現實世界只是感官虛構出來的『色』,而後又是一大通『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的佛教理論,最終得出了一個什麼『萬法唯心,三界唯識』的精妙結論。
「這些說法倒不能說沒有道理,按照佛教的調調來說甚至能稱得上一聲『究竟』,可是啊……終究還是太偏激也太極端了,跟現代西方的客觀唯物主義實證科學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子,若是在古代還好,單純的古代人還沒有受到過西方科學的污染,信起這套來倒是不容易生疑。
可惜換到了這個時代卻很難再說服那些已經相信科學的現代人了,也難怪那些和尚們開始改口又胡扯一些什麼佛學也很科學呀~科學其實證明了佛學呀~老佛祖早在幾千年前就看到了現代用顯微鏡才能看到的小蟲呀什麼的鬼話了,真是業務嫻熟嘴皮子又利溜得不行,呵呵~」庄鑄搖了搖頭繼續解構起這本偽經裏面的知識。
現實世界亦即『色』只是個感官虛構出來的夢幻泡影,而編造了『色』的『受』、『想』、『行』也都是意識的虛幻動作,當然也是個空的,最後被空掉了『色』、『受』、『想』、『行』的『識』便再也沒有能剩下一些什麼了,於是便得出了一個有趣的結論——竟然只有那個『空』才是唯一的真實。
「空是唯一的真實?這便是所謂的一真法界嗎?嘖~照這套理論來解釋的話倒也可謂是究竟,當真是自洽又完備的理論體系,只是與我的路數不甚相合……」庄鑄再度搖了搖頭放下了在腦中已經梳理過了一遍的偽經。
他拎着新入手的寶貝棍子出門往小公園裏去了,有肺殭屍的武學記憶他都通過『回憶』而獲得了初歩的理解,以現在他所掌握的知識來練習這套武功的話已經算是綽綽有餘了。
「人們的確是通過感官來認識世界的,人們的確不能『直接』確定感官之外有一個真實世界,可是以此推導出世界只是人們的意識所幻想出來的『色』卻多少有些偏頗了,上面的條件最多也只能推導出一個感官之外不可知而已,為什麼非得要假定絶對沒有一個真實的外部世界呢?哪怕通過感官所認識的外部世界是個假的,難道就不能有一個真實的缸子嗎?」庄鑄這一回邁向小公園的歩子踱得很慢,顯然還在琢磨着那本偽經上面的理論,卻不止是為了理解,還想要去破解。
「再說『空』是唯一可以確證的真實,可是這個結論是由什麼得出來的呢?是由這唯一真實的『空』自己得出來的嗎?還是由虛假的色、受、想、行、識得出來的呢?虛假之物所得出來的結論當真是可信的嗎?若是得不出一個真實的世界,那又如何能得出一個真實的虛空呢?」庄鑄走到了小公園卻沒有急着擺弄寶貝棍子,倒是坐到了長椅上繼續推敲了起來。
「所以終究還是一個『不可知』更為妥當一些,有沒有一個真實的外在是不可知的,有沒有一個真實的虛空也是不可知的,甚至判斷真偽虛實的『我』也是不可知的……那又何必強要去知呢?承認無知不就好了嗎?咦~這才叫放下嘛,呵呵。」庄鑄似乎對這本偽經的理論很有些意見,想來也是,突然有個人跑過來非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論證成了虛空,大概也不是誰都能樂意去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