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莊遇襲
蒼茫大山,巍峨的莊園坐落在山頂。
這時已過了子夜,沒有一絲燈火的非龍山莊籠罩在陰暗裏。敗落的大門敞開着,漆黑的山莊內什麼也瞧不見。在這個靜靜的空間裏,聽到的僅僅是來自山門外的腳步聲而已。這早已人去樓空,剩下一片狼藉。碎裂的匾額,殘破的建築,倒塌的樹木,敗落的庭院。偶爾驚起藏匿在暗處的蝙蝠,撲撲地飛出。
幻月心沿着熟悉的山澗小道回到家,一踏足這就忍不住想起了慘劇的一幕,她的眼淚早已悄然滑落臉頰,環顧着曾經熟悉的四周,大叫着:“爹爹——,娘親——,哥哥——”聲音在山莊的上空回蕩着,不斷產生着迴音,悠悠遠去。
灰暗的色調之下,整個山莊猶似破敗了百年,它靜靜地盤踞在山峰,沒有絲毫的人氣。
非龍看到了門前那一對威武的雙翼龍,兩邊龍的翅膀已被人削去,這令非龍大驚!
中國古代建築向來與風水結合。家宅門前放置獅子的習俗形成於唐宋,意義為辟邪保平安,在官員門前則彰顯權貴,在司法門前則象徵法律森嚴。銀行或企業門前是貔貅,象徵招財。麒麟多用於皇宮。
龍在古代是黃帝的象徵,平民百姓是不可能用龍裝飾並正大光明地擺放在大門口,那簡直是標明:我要造反!
所以這裏的羽翼龍的造型並非中國傳統的龍形,而是西方的羽翼飛龍。羽翼飛龍的造型在當時不被中國人理解,一般都看作是怪物。
非龍山莊門前放置西方造型的羽翼飛龍,外人看來的確很是怪異。但非龍與幻驚鴻知道其中的含義。
山門前雕刻的非龍山莊門牌已被人擊碎,非龍瞧見了上面原本的“飛”字竟然成為“非”。加上門前羽翼被削,想來其中必定深藏其中故事。
非龍一聲感慨,幻驚鴻當年是何等爭強好勝的漢子,居然忍痛讓飛龍家族硬是成為不是龍的龍。門前彰顯氣派的石雕居然被人削去了雙翼也沒更換。簡直是把家醜擺放門前,誰能忍?
非龍緩緩跟近幻月心,進入非龍山莊之後看到的這一切殘破場景,他不由一聲輕嘆,地上沒有留下一具屍體,沒有一滴血液,所有的人憑空消失,這種殺人的手法他似曾相識,搜尋混亂的記憶,卻又無法捕捉到一絲訊息。
遠遠聽到幻月心傷心的哭喊,非龍的心起了波瀾,站在落敗的庭院中,呼吸這寧靜夜裏的空氣,山裏的風吹着他*的上身,一絲絲涼意鑽進心裏。
非龍想起了跟幻驚鴻在一起的歲月,雖然記憶殘破,卻時斷時續地出現幻驚鴻豪邁的身影。似乎耳邊還依舊聽到他喝道:“來,廢話少說,喝酒!”抱起一個大酒罈仰頭就咕嚕咕嚕地大喝起來。故友,早已故去多年!如今只剩下他獨自一人!
幾片被風吹來的落葉飄落身旁。
噼啪!
突然一聲驚雷伴隨着閃電劃破靜寂的夜空,忽明忽暗間將山莊映襯得異常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清晨的霞光已慢慢地披在了山莊之上,氣勢磅礴的建築群巍峨地聳立在山峰。如果一切沒有發生,這裏的清晨該是多麼熱鬧。非龍閉上眼,耳畔似乎聽到了僕人們來往的聲音,喧鬧的早晨,人語唧唧。
“給!”幻月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非龍睜開雙眼,幻月心捧着一套男裝遞到了面前。那衣服半新舊,上面還散發著殘留的檀香。
“這是我哥的,你先穿上吧。”
非龍瞧向自己,這才注意到自從呆在幻鏡洞府已數百年,一直都是上半身*。他接過衣衫,道了聲謝。
幻月心的眼角依舊掛着淚珠,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甚是讓人憐惜。
非龍望着幻月心,他眨了眨眼,伸手輕輕地拂去了幻月心的淚珠。
陽光將非龍與幻月心的身影投射在地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
幻月心想起了哥哥幻月銘……
幻月心雖然是非龍山莊的二小姐,但是大家族的規矩特別多,而且嚴。並不因為她是小姐身份而有特別的待遇。他們的家族似乎有着某種神聖的使命,要求每個人都必須練就一身好武藝。幻月心並不喜歡練武,她是一個女孩子,而且又是這般花季的年華,自然喜歡女孩子的玩意。可是,她卻被家族的長老們*着練功。那些讓男人都無法忍受的鍛煉,她也要一同經受。每次,她都會忍受不了而哭起來。哥哥總是站在她的面前,用手抹掉她的眼淚,笑着對她說:“月心不哭,你實在受不了就不要練了。有哥哥在,哥哥會保護你。”
幻月心粉嫩的臉上掛着淚痕,憋着嘴巴一直抽泣。“爹爹為什麼要這麼嚴厲?我只是一個女孩而已。”
“為了家族的榮耀!非龍家族以前叫飛龍族,門前有着騰飛的巨龍石雕。然而,一場比武,始祖雖擊退敵人,可他也受了重傷。石雕的雙翼就是在那場戰鬥中被人削去。始祖為了告誡子孫,就將山莊之名改成了非龍,成為不是龍的怪物。聽家族的長老們說,如果家族中能誕生一位強者,把失去的羽翼奪回來,我們就可以恢復飛龍之名!”
“爹已經很厲害了,博文老先生也好厲害,為什麼還不能拿回龍翼?”
幻月銘搖了搖頭道:“不夠,遠遠不夠,敵人的強大已超過你我想想的範圍。你認為爹跟始祖比哪個厲害?”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始祖,他一個人能對抗邪道四大魔將。聽說一個魔將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滅掉像我們一樣的龐大家族。”
幻月銘點了點頭,道:“是的。一個足可以對抗整個家族,何況四個。爹雖然是始祖之後最為傑出的後輩,可他遠遠不及始祖。始祖說過,如果後輩無法拔出他在劍冢插的“境虛劍”,就別想着恢復龍姓。至今,爹都沒辦法把那把始祖之劍拔出來。”
幻月心回想着,她回過神來之時,非龍已穿好了衣衫。她不免又是一呆,穿着幻月銘衣服的非龍站在面前,她彷彿看到了那個總是關心自己的哥哥。她竟忍不住哭着撲了上去,緊緊地抱住了非龍。“哥……哥……”
突如其來,非龍張開的雙臂定格在半空,面對這個小姑娘,他深感愧疚。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飛龍家族看管的幻鏡,飛龍家族又如何被人*着改成非龍,被人一夜間毀滅。這份深深的愧疚讓非龍對幻月心多了一份憐憫與顧惜。過了好一會,他才嘗試性地撫摸着幻月心滿頭的烏黑秀髮,輕聲喚道:“幻姑娘……”
幻月心輕輕推開了非龍,仰頭看着剛毅男子的臉龐,眼裏朦朧,道:“對不起,你的身高體型跟我哥哥太像了,穿着他的衣服也正合適。剛才……”幻月心目光從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非龍臉上移下,落到他胸口的衣襟之上,一團潤濕的淚痕特別明顯。幻月心有些不好意思。
非龍看着如此楚楚的幻月心,不經意間溜出這麼一句:“以後哥保護你!”
幻月心淡然一笑,抹掉了眼角的淚痕。“非龍家的人沒那麼脆弱。”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沙啞。
陽光照滿整個庭院,投影着兩人修長的身影。
忽然,一股冷意從幻月心的背後襲來。幻月心未來得及反應之際,非龍一摟她的腰,旋身避開。太突然,幻月心只覺整個身兒已緊貼在非龍的胸口。
轟隆……
一股大力襲在了他們原先站立的地方,身後那一座假山頓時碎末四射,碎石在空中化成灰濛濛的霧氣,不一會竟消散在空中,沒留下一絲痕迹,如同變魔術。
幻月心驚慌地失聲道:“噬天劍?”
一把利劍劃破寂靜空間之聲刺耳地傳來,又是一道凌厲的劍氣。
幻月心瞧向閃來的光影,咬牙切齒地喝道:“兇手!”
非龍手型一撥,將幻月心藏到身後,他雙掌在空中划動,一股漩渦之勢打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彷彿將周身的一切光明統統吞噬入黑暗。閃來的劍氣也被捲入其中。非龍大力一頂,將漩渦朝人影閃來的方向射去。
噼啪!
一道驚天之雷劃破晴空,正好將漩渦劈散,那力道還未減弱,直接將地板砸出丈許深坑。緊接着,數道劍氣快速籠罩而來,將非龍與幻月心包圍其中。
來人究竟是誰都還未看清,就見到了無數劍光包圍而至。可見對方的武功深不可測。非龍一身冷汗,他喪失大部分本源之力,現在抵擋實在太吃力。他身形急速閃避。
幻月心只見周身留下非龍殘影,道道劍氣皆被他接下。
只在眨眼之間,一道劍氣穿過非龍耳根,直射幻月心。
幻月心瞳孔放大,她知道,被擊中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灰飛湮滅。她根本無法與噬天劍抗衡,無法閃避過那種攻擊的速度,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劍光朝自己閃來,僅僅剩下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
突然,非龍身形移轉,用自己的身體硬是抵擋住了襲來的最後一道劍氣。
轟!
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震得整個山莊都搖晃起來。
非龍一口鮮血噴出,青色的血液噴洒在地板,頓時從磚縫之下鑽出茵茵綠草。只在毫秒之間,草地蔓延至整個庭院。綠草茵茵,快速生長,它們擺動身軀,長到了一人多高。瞬間,庭院都被茂盛的雜草覆蓋。而僅僅堅持了數秒,茂盛的草瞬間枯萎,變成碎屑飄散在空中。
事件發生突然,又消失詭異。
蒙面女子飄然落在屋頂,看着急急奔下山的兩條身影。她冷漠的臉上秀眉微皺,緊握住的噬天劍微微一松,散發著的凌厲劍氣弱了些許。“龍大哥?”眉梢鬆開,面紗下露出了些許笑意。“你終於出現了!”黑衣女子身形一閃,如風一陣緊跟上奔走的兩條人影。
非龍拉着幻月心狼狽地奔在山道之上,一直逃到了山腳才停下腳步。
幻月心早已上氣不接下氣,差點窒息。她驚異地望着身旁的非龍,眼前這個男子身上有太多的謎團。剛才從非龍體內流出的血液怎會使地上瞬間長出藤蔓?兇手為何只單單對付自己一人卻放過非龍?這不符合邏輯!
非龍只是微微粗喘了一會,氣息很快就平穩下來,他抹掉嘴角的血漬,見到幻月心投來異樣目光,便道:“對不起,才一會的功夫就弄壞了你哥哥的衣服。”
“你的傷……”幻月心的目光盯住了非龍胸口上的那個劍孔。她是見識過噬天劍厲害的,只要見血,此劍就將一切化作塵土。可為何非龍還可以活着?而且剛剛明明劍氣穿透非龍的身體,從幻月心的肩膀處射過。
非龍捂着受傷的地方,那裏在漸漸地自我修復。人類的傷口需要慢慢調養,三五天,甚至一個月,數月。而擁有天外來客血液的異族們,他們的特殊基因使得修復能力遠超人類,只在片刻,拳頭大的傷口便已修復得沒留下一絲痕迹。非龍解釋道:“不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若非皮膚之上的龍形生物為其阻擋,他也吃不消。對抗的畢竟不是普通的劍!
“還說沒有,你的血都變成了青色!”
非龍一直呆在冰冷無情的幻境世界,心早已不起一絲波瀾。回到了正常的時間流速,感受着幻月心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關懷,他冰冷的心有了些許暖意。回答道:“小不點,不用大驚小怪,我是異族,不光是血,就連骨頭都是青色的。”
嚇得幻月心連連倒退了數步。
“不用怕,我不吃人!”非龍戲謔地道。
“你……你果然是修鍊成精的老妖怪!還騙我說是人!”
“哈哈……”非龍朗朗一聲笑,道:“這事你知道就罷,可別給我到處宣揚!”
“怎麼?你怕道士前來收你?”
非龍忍不住一聲笑,看來幻月心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修鍊千年的妖怪!他也不再解釋,或許就讓幻月心認為自己是一個修鍊千年的妖怪更好一些,有一個法力高強的精怪在身邊,幻月心就不會再害怕了吧!
非龍回頭望向山莊的方向,剛才那名冷得如霜的女子滅非龍山莊真的僅僅是為了尋找“幻鏡”?她是誰?為何這般熟悉?
幻月心尋着目光也望向了家的方向,她的話語有了些許哀傷,不明白為何這個魔鬼一個人滅了玄劍山莊、露家莊,殺那麼多的人究竟是為什麼,難道每個家族都有她想要的東西嗎?這些東西又是什麼?殺人償命,怎麼就沒一個人能站出來主持公道,任由魔女大開殺戮?
非龍回過神來,問道:“魔女太邪門,尤其她手中的劍,目前不是你能抗衡的。還是保住小命,將來再說。你有什麼打算?”
幻月心想了想,道:“我想去丁家鎮的丁家堡,丁伯伯跟我爹是世交。如今也只能去那裏了!”
非龍點了點頭,打算護送幻月心去丁家鎮,待她安全之後,自己再去做任務。
非龍回頭再度瞧了一眼山莊的方向,心中滿是疑惑。古鏡的存在早已被世人遺忘,那名蒙面魔女又是從何得知?
非龍帶着幻月心一路長途跋涉,幻月心纏着非龍講述異族的故事,非龍只能搜尋記憶的片段,講述他的祖先來自地外……
這一路之上,幻月心越來越被非龍吸引,感覺他就是一個大寶藏,好像永遠都挖不完。而非龍,則是對這個後輩晚生更加地憐惜,扛起了一個做家長的責任。他們沒錢雇傭馬車,走累了,非龍就背着幻月心,還要繼續說故事哄着這個小姑娘。有好幾次,幻月心在非龍的肩頭睡醒了,發現非龍依舊背着她繼續走着。幻月心失去了家,失去親人,失去最疼惜自己的哥哥,變得彷徨。而今,她感覺趴在非龍的肩頭真的很踏實,很舒服,很有安全感。不知不覺中,雙手緊了緊,將非龍摟得更緊了些。
“哥,這個人會代替你兌現對我的承諾嗎?”幻月心心裏想着。
“你醒了?”非龍一邊趕着夜路,一邊道。
幻月心問道:“夜深了,怎麼不放我下來休息,你的身體也吃不消的。”她用袖子幫非龍抹着額頭的汗。
“沒事,讓你早些到達安全的地方,我才對得起幻驚鴻。”
幻月心一聽,關心她的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立即不悅地道:“妖龍,讓我下來!”
“我真的很像妖怪嗎?”
“至少妖得我無法理解,怪得我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這個小不點,好人到了你嘴裏都變成壞人了。”
“放我下來!”
“這裏不久前剛下過雨,泥路太臟,過了這一段路再說。天亮時就該到丁家鎮了,要是讓你家丁伯伯看到一雙泥腿,會讓人笑話的。”
幻月心沒想到非龍竟然是這麼細心的男人。她也不再跟非龍爭執。畢竟當習慣了二小姐,總是愛乾淨的!讓她滿腿泥地出現人前,她寧願不去丁家堡。
這日,太陽初升,距離丁家鎮也不遠了。
幻月心沒讓非龍就這麼隨同自己進鎮子,而是在鎮子外的一處水潭邊停了下來。幻月心給時間給非龍收拾自己的那雙泥腿。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他倆終於來到了古樸的丁家鎮。
這古老的鎮子人口在萬人左右,富庶的街道兩邊店鋪林立。然而,就在非龍與幻月心走進鎮子時,卻發現顯得十分冷清,幾乎沒什麼行人。就連偶爾路過的行人也將好奇的目光投在非龍身上,目光一轉到幻月心的身上時,他們頓時撒腿就跑,去的都是同一個方向。
非龍與幻月心不由對望,都感到了詫異。
幻月心嘟囔着道:“幹嘛呀,人家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跟見鬼一樣!”
非龍看着小姐脾氣的幻月心,道:“這麼漂亮的女子怎麼可能是鬼。別多想了,走,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幻月心皺了皺鼻樑,跟上那些人的腳步去瞧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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