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認親(2)
緊接着,堂內的所有人都看清來人,心中一驚,除李御之外,其他人都跪倒在地,連秦瓊這位從一品國公,開國大將也不例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定方和秦懷玉兩人見李御一直只是站着,嚇了一跳,這可是君前失儀,後果之嚴重,超乎想像,連忙一左一右拉了拉李御的衣袖。可是李御並沒有理會他二人,站着,直視着已經坐在正上方的李世民。
蘇定方和秦懷玉在皇帝李世民面前不也敢太過放肆,見李御依舊不肯跪下,也就只能作罷,聽之任之,不過心中卻是暗暗為他擔心,想着待會兒如何替李御求情,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急得手心都冒汗了。
江大人也是捏了一把汗,看着李御,不由感慨非常,難道真他祖母的是世外高人?不買王家的賬,可以是出身不凡,不懼他王家,但是眼前這位可是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對他不敬,要麼是自尋死路,要麼就真是世外高人,其它的可能,江大人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看着李御,秦瓊也是心生疑問,從他剛剛戲耍王史來看,一步步都是早已料定,就等着王史上當,可見李御不是一莽撞之人,算得上是有勇有謀,怎麼會犯下君前失儀如此低級的錯誤呢?
李?秦瓊也沒有聽說過有哪個皇子叫李御的,除非是……罷了,這等宮中秘事,可不是他一個外臣能管的。
眾人之中最高興的莫過於王史,李御的一番作為,使他顏面盡失,沒想到這小子自己找死,君前失儀,可惜公堂之上沒有酒,不然當服三大白。
金甲武士見李御君前失儀,剛要喝令他跪下,就被李世民以眼神阻止了。李世民對着秦瓊伸手虛扶,道:“秦王兄,快快請起。如今秦王兄深居府內,朕亦是忙於國事,你我兄弟多rì沒見,不知秦王兄的身體可曾好些了?”
秦瓊在秦懷玉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身來,這些年,戰場上所受的舊傷發作,使得秦瓊的身體越來越差,如今已是舉步維艱。
秦瓊一擺手,不讓秦懷玉扶着,虎死威猶在,他堂堂一個大將軍,怎麼能連站着都要人扶,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只見秦瓊對着李世民一拱手,道:“不過是些沙場沉痾罷了,臣還想再為皇上馳騁沙場呢!”
“好!好!好!朕也想和王兄一起再戰沙場。想當年朕和王兄,帶領玄甲軍,在王世充、竇建德的大軍中穿梭自如,是何等的氣概!”
李世民對秦瓊的回答十分高興,連說了三個好,見堂中還有人跪着,笑容一斂,對着其他人威聲道:“你們也平身吧。”
眾人稱謝起身。蘇定方和秦懷玉心中暗暗高興,沒想到李世民竟然沒有怪罪李御,隨即又是心生疑問,
有人歡喜,自有人憂。此刻,盼着李御被治罪王史,心中不不停地念叨着:怎麼還不治罪啊?還不治罪啊?
李世民掃了一眼堂中眾人,最後目光落到了王史身上,冷冷地道:“王史,你王家除了王相之外,難道已經沒人了嗎?”
李世民口中的王相名叫王珪,貞觀四年被授侍中,行宰相之職,負責糾彈駁之重任,出身和王史一樣,都是太原王家,算是王史族中的長輩,在朝中頗受好評。
王史聽了李世民的話,卻是額頭冷汗直冒,噗通跪倒在地,嗵嗵嗵,不停地給李世民磕頭。太原王家在朝中的勢力雖然根深蒂固,但是皇帝對他們的影響還是是非同小可的。如果因為他王史,使得王家與皇帝交惡,那麼他王史的好rì子也就到頭了,到時家族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他除名,踢出宗譜,交由皇帝任意處置,以換得皇帝的原諒。
李世民今天到來,並不全為此事,這種公子哥之間的爭鬥還不需要他這個皇帝出馬,當即冷哼一聲,對着王史道:“回家之後,靜思己過,管好你的兒子,告訴他如今的天下姓李,今rì之事就此作罷,如有下次絕不輕饒。”
李世民的話字字誅心,王史的額頭上冷汗直冒。連忙躬身領命,帶着王志飛快地逃出了京兆府。踏出京兆府大門,王史心中不由暗自慶幸終於出來,一高興,就又想起了那個新納的小妾,心癢難耐,急急往家中趕去。
李世民看了看剩下的人,擺擺手道:“你們也都退下吧,李御留下。”
皇帝的話誰也敢不反對,眾人躬身領命,出去了。
此時,堂中就剩下了李世民和李御兩人,李世民帶來的金甲武士也退了下去。兩人你看着我,我盯着你,靜悄悄的,誰也不說話。
過了好久,李世民再深深地看了李御一眼,從懷中掏出一枚龍形玉佩,對着李御淡淡地問道:“這是你的嗎?”
李御的雙手藏在袖子中,緊緊地握着,都握出了汗,自從決定在長安城中逗留下來,他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必須面對這一切,和那個至尊家族也不免產生交集。他想過無數與他們相認的場景,事到臨頭,他也不免緊張。可是李世民無所謂淡淡的語氣深深地刺激了他,李御想過無數場景卻是沒有一個場景是如此無情。
李御手心一松,忐忑的心也平靜下來了,好似一潭死水,也淡淡回應道:“是。”
李世民再看了李御一眼,點點頭,接着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念道:“‘余自幼痴傻,不及滿月,為家人所棄。賴天之幸,家師慈悲,乃得收容。餘七歲靈智乃開,習藝五年,得盡家師真傳。今rì治母,還生育之恩,從此兩不相欠!余自會照看自身,亦不勞爾等挂念。曾為人子者,李御敬上。’嗯……這可是你寫的?”
念完之後,李世民對李御問道。
李御點點頭,話也沒說一句,只是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也只是點點頭,將手中的紙條和玉佩放到一旁,對着李御道:“怎麼?還不跪下?”
李御一聽這話,怒從心起,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我為什麼要跪下?”
李世民一愣,自從登基為帝之後,就再也沒人和他這麼說話了,就是李淵和那位以直諫聞名的魏徵也不會,立刻就覺得自己帝王的威嚴受到了侵犯,怒聲道:“朕既是天子,又是你父,你認為朕憑什麼讓你跪下!”
李御冷笑一聲,頗有些玩味地問道:“亦父亦君嗎?”
李世民對李御的態度深感不滿,要不是眼前站着的真是他失散多年的嫡子,恐怕早就將他拖下去斬了,哪怕是其他庶出的皇子也不例外,當即冷哼一聲,威嚴地道:“自然!”
李御是真的對他失望了,心中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了,彷彿爆發的火山,聲可崩山,對着李世民罵道:“不顧子民生死,是為昏君,不念父子親情,是為惡父。昏君惡父,你憑什麼讓我跪下?”
轟的一聲,在李世民腦中炸開,李世民狠狠地一拍旁邊的桌子,厲聲喝道:“跪下!”
李御看了一眼惱羞成怒的李世民,眼神中滿是諷刺,沒有理他,接着罵道:“弒兄殺弟,寵幸弟媳,逼父退位,棄子不顧。李世民,你與前隋楊廣有何異?你還是人嗎?你又憑什麼讓我跪下?”
唐初,朝廷上下皆以前隋為戒,李世民更是以楊廣為戒,時刻提醒自己,要勤政愛民,不可荒廢政務。李御將李世民和楊廣相提並論,無疑是對李世民最大的諷刺,而且他所列的每一條罪狀都是李世民心中的禁忌,無論誰也不敢當著李世民的面提這些,即使魏徵也不敢。
如果李御之前指責李世民是昏君惡父是手榴彈的話,此刻的話無疑就是洲際導彈,徹底將李世民炸昏了過去。
靜!死一般的靜!
李御全身緊繃,已經做好了隨時殺出去的準備,他相信憑着自己的本事外面的幾個金甲武士根本就攔不住他,至於秦瓊等人想必已經走了吧,不然還真會有些麻煩,而且最重要的,李御也不想和他們動手。
李世民心中是百感交集,他辛辛苦苦勤政為民,沒想到竟然落了個只能和楊廣相提並論的結果,一時間恨不得將李御拖下去斬了,以泄心頭之恨,可是馬上又想到了李御是他的嫡子,親兒子,想到這,隨之而來的就是發自內心的無力感,自己的兒子竟然就是這麼評價自己的。
良久,李世民終於好像想明白了,嘆了一口氣,道:“朕錯了,你回來吧?你母后如今rì夜都想你念你,你不回家,遲早她還是會病的。”
說罷,李世民搖搖頭,又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滿臉落寞,經過李御身邊時,想抱他一下,可是看着如今已經長到自己肩頭的李御,想到從他出生到現在自己從沒有抱過他一下,最終只是張張手臂,又深深地嘆了口氣,放棄了,繼續朝外走去,只留下李御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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