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起死回生
烏易他們的離開沒有驚動任何人。
甚至小鎮的居民都還不清楚困擾他們的鬼怪已經被清理。
用過晚餐，無所事事的嚴璐掏出隨身攜帶的書冊，以閱讀和背誦的方式磨練精神，直至深夜降臨，漆黑的大地淹沒鮮紅似火的太陽，他才放下讀物，用小二送上來的熱水清潔了下身體，熄滅油燈，正欲鑽回被褥休息。
就在這時，一陣沁人心脾的故冷清香被夜風吹入房中。
嚴璐忽有所感，只見窗外明月清冷，遠方的屋檐出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人。
「李道友？」
略作考量，他便決定對見上一面。
當然。
不是以治世院學子的身份。
特意尋出一套漆黑色的衣物套在身上，掩蓋住面孔的嚴璐，套上「梁上君子」狀態后繞了個大圈，從另一個方向逐漸接近李鏡辭。
「我剛剛還在想會不會再次地遇上你。」
李鏡辭身旁立着一桿長槍，背靠月光灑下的光輝，笑着打了個招呼。
「我在此之前得到了一樣東西，那似乎是一件大型法寶的組件。」嚴璐沒有寒暄，選擇直入話題，至於會不會暴露自身身份，先不言對方是否知道此地的事情已經得到解決，再者而言那小鐘的數量貌似不少。
加上他可以點出「在此之前」這個模糊的時間，聽者大概率會認為這是他抵達景安鎮之前就得到的東西，而不會認為他與凈化厲鬼的治世院學子有關。
更重要的是，他這句話里沒有謊言。
即便李鏡辭有鑒定對方話語裏是否有虛假成分的能力，也無法拆穿他的話語。
李鏡辭取出兩隻外形一模一樣的小鍾：「你說的是這種東西？」
「對。」
嚴璐只瞧了一眼，便通過承願的幫助，確定了那兩隻小鍾與他手上那隻同屬於一件法寶。
「這確實是某件大型法器的零件，而我也從珍藏的文卷中找到了些許資料。」李鏡辭主動為嚴璐介紹道，「在書中，它叫做「鑄魂」，出自仙庭某個勢力之手，品階已經達到七階，但由於這件法寶的優勢不在於戰鬥，所以即使遭遇上了，道友也無須擔憂，以你的修為，鑄魂根本無法撼動你的魂魄，最多對你造成些不好的影響。」
既然優勢不在於輔助戰鬥，那這小鍾能被認定為七品法寶，必然有什麼過人之處……想到這裏，嚴璐略作沉吟，追問道：「那這件法寶特點是什麼？」
「復活。」李鏡辭目光幽然。
「什麼？」
嚴璐被這個答案嚇了一跳。
死而復生？
出身仙庭的修士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戲弄生死？
他不禁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結合這件法寶出自仙庭的情報，嚴璐不難猜出到底是誰想要復活。
寧辰！
「不過，我有聽說，這件法寶的復生有着很大的缺陷。」李鏡辭話鋒一轉，登時將嚴璐的注意力從死而復生引回到了事件本身：「「鑄魂」，顧名思義，就是讓正常亡故，或因各種原因靈魂變得並不完整的魂體補全自身，重鑄自我。」
「而想要成功啟動這件法寶，就必須在準備復活前融合大量的靈魂，以抵禦鑄魂過程中的損耗。」
「融合大量靈魂？」聽到這個解釋，嚴璐眉毛微挑，已是清楚這所謂的缺陷是什麼。
靈魂本身並不純粹，尤其是非正常死亡后的靈魂。
除卻生前的記憶，死後的魂魄會受離世時情緒的影響而變得駁雜。
或易怒、瘋狂、甚至被慾望掌控靈智。
融合這種靈魂，怕是還沒復活，就已經被外來記憶以及情緒影響，而變成了瘋子。
而且，即便走到了最後一步，魂魄重新變得完整，可以伺機尋找奪舍，或是重塑肉身，那麼真正活過來的傢伙，還是原本那個人么？
鑄魂過程中的損耗，大概率不僅是損失融合的靈魂，就連自我本身也會被磨滅少許。
那麼，摻雜了他人靈魂碎片……或者說，完全由靈魂碎片編織而成，且被大量記憶重塑過人格后，即便依舊是由原本那段記憶主導，真正復活過來的傢伙，或許已經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一個獨立且全新的傢伙。
活過來的他，不會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這不是真正的復活。」嚴璐嘆了聲氣，「這只是在欺騙自己。」
如果沒有靈魂這個概念，記憶或許可以代表一個完整的人，但既然這個世界有靈魂存在，那麼就不能單純的以記憶決定一個人的自我。
李鏡辭補充道：「不僅如此，那隻活過來的靈魂已經極有可能可能會因為記憶的混亂，而逐漸變得瘋狂。」
寧辰本就不在乎凡人生死。
若那厲鬼是真要由對方的記憶為主復活，怕是會對俗世造成更大的災難。
「有什麼辦法可以鎖定他的位置？」嚴璐剛一開口，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如果真有辦法，李鏡辭完全可以將這事告知朝廷，或是自己前去滅殺，根本無需坐在這裏，等待機會，「道友，你這是在搜集鑄魂的組件？」
既然是組件，那麼缺少這些組件的鑄魂或許就無法啟動。
果然，嚴璐看到李鏡辭微微頷首：「這些組件具備震魂以及保存魂魄的能力。」
「鑄魂將它們散播到各處，就是為了收集魂魄，等到儲量差不多時，或者持有者任務失敗且身亡后，就會有專門的魂魄前來取走小鍾。」
會有專門回收小鐘的魂魄？
嚴璐眼睛微眯，忽的意識到了為什麼治世院會讓學子留守。
他們是在等待前來取走小鐘的魂魄！
而後無論是順藤摸瓜，還是就地清除，將小鍾帶回書院，朝廷都將主動權握在了自己手中。
「感謝道友告知。」
嚴璐拱手謝了一聲，就要轉身離去。
他可是記得，自己擊裂的那個小鍾，現在就放在齊延的身上。
必須儘快取回！
「謝就不必了，大家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努力。」李鏡辭嘴角微微翹起，「不過，若是你能請我吃酒，我當然不會拒絕。」
「若是有緣再見，且無須為類似的事情忙碌，定會讓道友滿意。」嚴璐迎合道。
喝酒而已。
以這個世界低度數的果酒而言，根本灌不醉他。
若是有機會，嚴璐還想試試能不能在這個世界復刻出前世的烈酒。
真要成了，怕是僅憑這個，就能讓他賺的盆滿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