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在車內略有些昏暗的環境下，黎迦對上了葉澄星的視線。
那目光沉靜而堅定，使她動蕩的心都一下子被安撫下來。
間隙間，她彷彿又聞到了Alpha身上清淺的烏龍茶香，但在這信息素的味道之下，還有些其她的什麼，黎迦反應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那是葉澄星發梢和肌膚上的香氣，不是添加香水的那種味道，只是洗髮乳和沐浴乳淡淡交織在一起混合出來的一種獨特的淡香。
——在這種密閉的環境下，變得格外明顯。
其實在那些話說出口后，黎迦原本以為會欣賞到面前這人大怒的神情，或是冷着聲將她趕走，沒成想會得到一個近乎顛覆性的截然相反的答案。
她怔了兩秒。自己在葉澄星的眼裏……竟然是這樣的嗎？
不是金絲雀，更沒有將她當成玩|物。
她說她在乎，還說她是化繭重生的蝴蝶。
不過是簡短的十幾個字，這一刻卻似乎都變成了一滴又一滴的水，春雨般滴滴答答地降落在她早已乾涸的心田上。
黎迦突然生出幾分慌亂的愧疚，為自己剛剛的口不擇言：“對不起……姐姐。”
就像是一隻剛做出一副冷硬樣子沒多久的刺蝟，想豎起背上的尖刺來保護自己，但若是真心實意地對她好上那麼一分，她便又自己飛快地收起刺，唯恐真扎傷了不該扎的人。
Oga的話音初初落下，葉澄星驀地拉開了車門下了車。
見到這一幕，黎迦指尖不由自主收得更緊。
葉澄星終於被她這種變來變去的態度氣走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和她心中最開始的預想一模一樣，可是如今真的一樣了，為什麼她的心裏毫不覺得暢快？
就在這思緒紛雜之際，黎迦感覺到自己這邊的車門被拉開了。
葉澄星沒有離開，只是下車走到了她這邊。
“你還沒吃晚飯呢，我們可不能一直在車上坐着。”她對她伸出了手。
看着仍有幾分怔然的黎迦，葉澄星就像是察覺到了黎迦的想法，解釋的語氣帶着笑意，悉如平常。
小白早早感知到她們回來，別墅已經亮起了燈，黎迦坐在車裏，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葉澄星，這樣看過去，Alpha的髮絲彷彿都被身後遙遙的燈渡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邊。
葉澄星說完了話，儘管黎迦並沒有應聲也沒有動作，她依然沒有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
黎迦能感覺到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多麼奇怪，只不過是被這樣注視着，竟讓她產生了一種眼眶都微微酸澀的感覺。
彷彿跨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又好像一下子從凜冬到了春天，Oga終於將自己的手放到了葉澄星的掌心裏。
她的體溫一年四季都偏涼，尤其是手，堪稱冰涼，眼下一碰到葉澄星溫熱的掌心，就猶如被燙到一般想要收回來。
但葉澄星沒讓她收回去，牢牢將人牽緊了。
不過她到底還顧忌着黎迦掌心的傷，因此只是穿過指縫虛虛相扣，但饒是如此，也足以讓黎迦眼睫一顫。
明明隔着掌心的紗布，她卻依然像是觸碰到了葉澄星的肌膚，使她無比清楚地感知到這正牽着她的手，那樣輕柔又那樣溫熱細膩。
葉澄星將黎迦牽下了車。
“黎迦，永遠不用和我道歉，”她牽着她的手，語氣不疾不徐，“為什麼要道歉呢，你有什麼錯，你從來都沒做錯什麼。”
她像是在說今天這件事，又不單單像是只在說這一件事。
黎迦被她牽着手，沒有吭聲。
那種眼眶隱隱泛酸的感覺又來了。
她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邊說著，她們也走到了門前，小白快樂地打開門歡迎兩個主人回家。
葉澄星轉眸看向黎迦，聲音稍稍低：“況且……真說起來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黎迦，謝謝你將手放到我的掌心，謝謝你願意將為數不多的信任分予我。”
她凝着視線，一字一句地顯得越發鄭而重之。
黎迦聽着葉澄星的話，循着這個角度看過去，正正好看見對方眼底映着的那一個小小的她，夾雜着夜色與燈火，絢爛到足以盛下一整個人間。
黎迦只覺得心裏那場春雨一下子下得更大了，幾乎順着四肢百骸流淌下去，又勾連着回來，化為一聲又一聲抑制不住的心跳。
於是本來豎著尖刺的刺蝟不僅徹底收了刺，還愈發軟綿起來，像是生怕正撫摸着她的人會覺得扎手。
葉澄星察覺出這一點變化，忍不住輕輕彎了下眼睛。
她先前就覺得黎迦從那裏出來后表現得太平靜了，對於自己出現在身邊也很適應，但太過平靜有時候反倒不代表着情況很好，現在有情緒被宣洩出來應該會好上許多。
“我弄一點清淡的菜當晚餐吧，你有什麼想吃的嗎？”葉澄星看向黎迦。
她的眼裏還余着笑意，黎迦對上她的眼睛莫名覺得心跳有點亂，不由自主地錯開了一點視線：“……都可以。”
“好。”牽着她的手鬆開了，葉澄星應了聲。
一旁的小白接過了她們換下的外套，一併拿走了黎迦買的那些書籍試卷，準備等下分門別類整理好。
葉澄星邊往廚房那邊走着，邊抬起手準備將身後散着的長捲髮紮起來，這一抬手，便發現自己沒拿小皮套。
她折身準備去拿，剛轉過身就見黎迦走到了自己旁邊。
“姐姐要不先用我的吧。”Oga手裏拿着一個小皮套，對上了她的視線。
聽見黎迦這樣說，葉澄星想了想覺得都差不多，不過一句“謝謝”還沒說出口，黎迦已經伸出手攏住了她的髮絲。
葉澄星見她想幫自己扎頭髮，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頓了兩秒落下了。
黎迦的動作很輕，全程沒讓葉澄星有哪怕零星一點髮絲被扯到的感覺。
等扎完了頭髮葉澄星摸了摸，感覺心裏甜滋滋的。
這是不是代表着黎迦和自己親近了一些？
她忍不住笑着對黎迦道：“謝謝你啊，黎迦。”
頭髮紮好了，這麼說完後葉澄星便進了廚房。
黎迦卻沒第一時間跟上。
她站在原地怔了兩秒，有些鬼使神差地垂下頭聞了下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自己和葉澄星牽了手的緣故，還是剛剛替對方扎了頭髮的緣故，黎迦總感覺自己的指尖似乎也沾染上了那點來自葉澄星身上的香氣。
但……
黎迦微微蜷了下指尖。
她好像並不討厭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