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謹慎行事
甘不器心裏十分清楚,這些人已經完全沒救了。
“真是可笑,說來我們一萬年前竟然還是一家人。”
甘不器明白,自家族老祖棄掉北落這個姓氏的那一天起,他們雙方就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那就由我來幫諸位解脫吧。”
要滅劍魔必須要尋到它的劍心,而在這大漢天下,只要是北落氏的血脈都會存在一顆劍心。
因用劍心練劍會被劍道噬心,所以家族世代用劍心打磨槍道和御甲術。
在甘不器家族裏面,槍術高低是按照臨、兵、斗、者、皆、數、組、前、行,共九階排列的。
而甘不器的槍道和甲術都暫時屬於第二階,兵階。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槍士還是劍仙,只要不主動釋放自己的氣機,那動手之前便誰也瞧不出誰的底細。
這也是劍仙遲遲不肯動手,要創造霧境、派出手下試探甘不器的可能原因之一。
“既然閣下做事還有章法可尋,那在你徹底淪為非人之前,或許我們還可以聊上一兩句。”
甘不器眉間三花虛影浮現,他爆起一槍從頭頂貫穿了一隻掉眼的劍魔。他再握槍一震,那劍魔瞬間被震地四分五裂,只剩下一顆渾濁劍心被他挑於槍尖。
甘不器繼而再後退了一步,他抬槍就往四周一擊橫掄。在他挑出了餘下數只劍魔的劍心后,他們的身影就像被定格住了一般破碎成了泡沫般的虛影。
“主子怎麼還不出來?”
在遠處,又有一道身影緩緩向他走來,只不過這道身影時而高大如山嶽,時而渺小作人形。
那山丘的身影代表了劍仙魔的一面,而人形代表了劍仙人的一面。
“你的主人格為什麼還沒有吞噬你作為人的一面?閣下這樣精神分裂地活着,難道不會覺得累嗎?”
那道人形人影穿過了朦朧的霧靄,甘不器終於看清楚了他的全貌。
他的正面是放甘不器出城的那個守城士兵,而他的反面則是拉住他不讓他出城的老嫗。
這是劍仙的次人格,那道高大的身影是它的主人格。
那士兵閉口不語而老嫗開口。
她時而怪笑,時而驚叫道:“你家中長輩難道沒告訴過你有些仙家可以保留自己一絲人性么?”
甘不器駐槍而立道,“能撐到斗字階再墮落,看來曾經的您也掙扎了良久啊。”
“是啊”,士兵開口,“畢竟有誰能下定決心吞噬掉自己的親生母親呢?”
甘不器倒是見怪不怪了。比這更離譜更滅絕人性的東西他早就在父輩那裏聽過千遍萬遍了。
“是你自己把劍心交出來,還是讓本座親自來取?”士兵時而流淚,時而笑問道。
“就你這骯髒的怪物也配稱本座?你還真以為自己還是仙家?自一萬年前你等下了琉京台,便一去不復了。”
劍仙時而驚怒,時而哀嚎。數條赤金神鏈自虛空中向甘不器剿來。
接着,老嫗拄拐,兵士持戈,他們向甘不器直取而來。
甘不器力戰劍仙多時卻逐漸不敵,畢竟他低了對方整整一個字階。
可是他十分清楚如果落在這種怪物手中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在另一邊,劍仙逐漸感到了異樣。按理說這一字的差距甘不器應當很快敗下陣來,可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不應以常理度之。
可甘不器同樣不能輕敵。畢竟劍魔的主人格還沒出現,到時候它只會比眼前的兩面人更加的棘手。
突然,甘不器趁其不備,他當即抬槍挑出兩條火龍,“【槍勢·炎陽三升】!”
雙面人避之不及被甘不器一槍兩龍挑穿了額頭,老嫗幽幽道,“小子你有問題啊。”
而士兵時而震驚,時而啜泣,時而嗔怒,時而嬉笑。
“是我小瞧你了,你是北落雪飲的後代?”
“我們早已不姓北落”,甘不器震槍將次人格的頭顱震地四分五裂道,“北落雪飲也是家族必殺之人。”
那劍仙散落在地上的軀體又重新組合在了一起,它們漸漸地在甘不器面前融合成了一個超級龐然大物。
它穿着一身肉袍,碩大的斗篷幾乎覆蓋了它的整個頭顱。而它臉上的嘴巴和鼻子幾乎全長成了肉芽,只留下了一隻柔和的獨眼,似乎充滿了慈悲。
劍仙抬手就用巨手向他抓來,雖然看起來它的動作是那麼地緩慢、那麼地清晰。
可甘不器就好像被某種因果律加身一樣,他似乎怎麼躲都躲不開這樸實無華的一擊。
“老爹果然沒騙我,這些劍仙雖然‘死了’,可他們身上的‘道則’還在。”
甘不器抬槍使出【槍勢·替死之道】。只見,銀槍寸寸炸裂,替他擋了這致命一擊。
劍仙的主人格一擊扑空,停頓數秒。
這種心魔從來不語,誰也不知道它是在疑惑,還是在訝異,或是在嘲弄。
它抬手再次向甘不器抓來。
而這一次,甘不器已經沒了替死物。
看到它居然兩次祭出了同樣的招數,甘不器這邊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如此看來這劍仙似乎確實是斗階實力,它已經沒什麼別的手段了。
甘不器立即雙手結印,他口頌北落劍門古語,喚出了一輪煌煌大日。
【神劍域·高陽紫陌】
他抬手就從大日劍域中抽出了一把熠熠神光的神劍。
“此劍名曰赤焱沖霄。”
劍仙的主人格閉口不語,可它的次人格卻驚叫道,“是劍鳴!是劍鳴!真是美妙!沒想到你我竟是同道中人啊!”
“狗屁的同道中人!”
甘不器不與它廢話,他剎那斬出三十三道劍芒,從東西南北上,以囚龍之勢對劍仙進行合剿。
祭出劍芒后他抬袖震劍收劍,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隨後只見那劍芒瞬間將劍仙剿成了肉塊,接着一顆渾濁的劍心滾到了甘不器腳下。
周圍深黑的濃霧褪去,此刻的甘不器竟然處於一荒野孤村中。
劍仙主人格已死,次人格正躺在地上苟延殘喘。
“我做事向來謹慎”,甘不器走到劍仙身邊,“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知道我是劍士。”
老嫗嘴角淌血,時而癲狂,時而傷心道,“既然你使劍,那你在槍士裏面就註定活不下去。”
而甲士時而驚怒,時而欣喜道,“我這樣子如此狼狽,你想笑便笑吧,不過你也一定沒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