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第五章 暗戀
寒夜之深，燭光點點。風卷積着沙粒，肆無忌憚的馳騁在這黃沙地里。
黃土剝落的高牆內，出人意料的平靜。客棧的舍房內，夜月幾人圍坐在方桌邊。不知哪來的性質，夜月竟是每人斟上一杯茶，然後自己一飲而盡。
“想不到這西邊小鎮的茶，也別有一番風味。”夜月悠然的說道。
“呸呸呸，你就知道胡言亂語，這茶淡入清水，你所說的風味，從何而來。”嵐熙飲下之後，渾然喝不出茶味。
宇軒笑了笑，止住嵐熙的怒氣道：“師妹有所不知，這西域缺水，可不比中原那般，今日所喝這麼甘甜的茶水，實乃來之不易，夜月師兄所言的味道，便在這裏。”
魂歸塵喝完杯中茶水之後，站起身來看樣子打算離去，夜月問道：“不打算多坐一會兒？這麼急匆匆的打算去哪？”
“失陪了，我不大愛熱鬧，今日見你相安無事，我也安心了，那天有空我們再戰一會。”魂歸塵並未回頭，只是把話說完，便飛出了窗外，也不知向何處飛去。
夜月苦笑的搖了搖頭，宇軒倒是向著夜月問道：“十年光景，夜月師兄修為早已大成啊，令吾輩望塵莫及，敢問這些日子遇到何等仙緣？”
“哪裏哪裏，宇軒兄弟真是見笑了，我們彼此之間不過只是互有長短罷了，這望塵莫及還真是嚴重了，我只不過偶得一位高人指點一二，竟是學了些皮毛本事，上不得檯面的。”夜月聽出宇軒話中有意打探環香谷之事，想必也是玄天真人有所安排。畢竟此事未經楊眉老頭允許，自己也不好私自做這個主，說得那麼透徹。
宇軒聽言夜月的答話，心知對方有難言之隱，自己也不是不知趣，話到於此便不再多問。於是乎轉移話題說道：“夜月師兄此行目的地，應該是那樓蘭仙境吧。”
夜月微微一笑，眾人皆知這是宇軒轉移話題的廢話，以免尷尬夜月答道：“正是，想必進來趕往樓蘭的高手應當不在少數，不過倒是奇怪？”
“夜月師兄有何疑問，但說無妨無需忌諱。”宇軒藉此機會把話說開。
夜月酣然一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不知各位為何，深夜遇上了那天魔童子。”
“說到這事就有氣。”嵐熙憤憤不平的說道，“我與師兄在往樓蘭趕去，哪知入了夜還未找到落腳之地，好不容易遇上三兩個帳篷，本想是露宿在外的商旅，便打算上前問個路，誰知道、誰知道走進才是瞧見四周屍橫遍野，數十人死相凄慘，皆是被吸走了元氣，變成了乾屍，料想不是野獸所為。”
“哦？那後來呢？”
“後來……”宇軒接着嵐熙的話數道，“後來在最後一個帳篷內，盡然發現了天魔童子，當時正好遇着他施展邪術，奪人元氣，我們怎麼容得他這般惡行，便動起手來，可不知為何，他見我們殺來，便衝天而起，一路向西奔逃，恰巧又在路上遇上了魂歸塵，我與他打過照面，似乎他與魔族大有過節一般，不由分說便想着天魔童子殺去，然後我們一路追來……”
“然後就是我見到的那番情景。”夜月插話道。
宇軒點了點頭，夜月斟酌片刻，道：“這天魔童子所修習的邪術，應當每個數日便要取人真氣，以維持自身樣貌，故而一直以孩童模樣視人，至從上次在燕州現了真身，恐怕是便不會去了，如此一來看來魔尊那老狐狸，打算派他前去靈域之中。”
說完夜月向著宇軒詭異的一笑，道：“這麼說來，你們二位便是玄天真人安排前去靈域之人？”
事已至此也無需隱瞞，宇軒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玄冰烈火鼎’決不能落入妖人之手，不然藉此法寶定要弄得民不聊生，我等身為名門正派，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阻止魔尊他們。”
夜月笑而不答，正邪之間的爭鬥，他並無多大興趣，眼下六界高手對着靈域虎視眈眈，恐怕為了那‘聚靈之玉’，難免要和六界眾人扯上關係。雖然如此，夜月也有了打算，到時候應當會要站在宇軒這邊，那‘神鼎’如何他並無興趣，不過想要糊弄一下魔尊而已。
這時，天已見亮，風颳了一夜，也停了下來。夜月向著宇軒師兄妹說道：“時辰已到，我們也該上路了，有緣我們在樓蘭再會。”
夜月轉身欲走，嵐熙卻在這時叫住了他，“你去靈域不為‘神鼎’，難道你只是為了‘聚靈之玉’不成？”
夜月頓了頓，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十年了，十年了，你還忘不了她嗎？十年你才尋到多少碎片？難道你要這麼一輩子嗎？”嵐熙把話說完，宇軒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她。
夜月看着窗外，自嘲的一笑，“是啊，十年了，我才找到這麼一點，真的太對不起雪兒了。”
“對不起她，你難道只有自責嗎？為什麼十年了，你不願意嘗試忘記！”
“忘記……”夜月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雪兒千年之久，何成忘記過我？這區區十年好比牛毛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那我呢？那我等了你十年，這算什麼！”
此話一出，莫說夜月與宇軒大吃一驚，就是連嵐熙自己也手捂着嘴，良久才回過神來。
夜月微微嘆了口氣，“千年之約，雪兒不曾忘卻，好不容易與她再見一面，卻是我害得她丟了性命，這麼漫長的歲月里，她一直在等待和期望中度過，然而盼來的僅僅是短暫的時光，我這一生若是不能讓她幸福，又有何顏面苟延殘喘在這個世上，不好意思，我們要上路了，柔兒！我們走。”
說完，便下樓去了，小柔看了看呆坐在桌邊的嵐熙，然後看着夜月離開的背影，不免有些同情起嵐熙來。看着夜月業已走遠，只好追了上去。
屋內只留下嵐熙與宇軒二人，宇軒從未想過自己師妹竟會說出這番話來。不過當下不是驚嘆的時候，看着嵐熙的樣子，多少有些於心不忍，於是輕輕推了推身旁的嵐熙，道：“師妹，感情這東西……”
還不等宇軒把話說完，嵐熙便一頭栽倒在他懷中，抱頭大哭起來。
小柔追上夜月，湊上前來，打趣的問道：“看不出我家公子這麼大的魅力。”
夜月撇了小柔一眼，沒好氣的答道：“這麼好精神，就快些趕路，這些旅人說了還有一天的路程。”
嵐熙的話深深觸動了夜月的內心，十年了，雪兒躺了都十年，自己卻還在這裏磨蹭。
想到這裏，夜月握的拳頭“咔咔”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