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只負如來不負君（完）
這天雷劈了三天三夜，暴雨也下了三天三夜。
讓人忍不住懷疑，這雨是不是要淹了伽藍寺。
墨塵淵也被困在高台上，被困了整整三天。
直到第四天，他才栽倒在一個懷抱里。
問心發的高燒，這一場高燒后，他卻突然結丹了。
只因那時，問心也在尋跡法師的雷劫之中，更恰巧的是，他的雷劫也到了……
問心結丹后，才成功洗清了他的嫌疑。
而在尋跡法師出關之後，伽藍寺再也沒有死人了。
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那般。
可是，真的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墨塵淵眼睜睜地看着主持給尋跡法師剃度，一頭青絲散落，在被收走時，問心偷偷地藏了一對方小撮髮絲。
剃度了的尋跡法師，更加出塵了。
尋跡法師剃度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伽藍寺搜了一遍，毀壞了幾個魔泉之眼，那場禍事，才徹底了結。
日子又平靜悄無聲息地過了半年，墨塵淵也再也沒見過那個小和尚，這個幻境，也不知什麼會破開。
墨塵淵能做的事情不做，只能等着楚青鴻處理了。
“問心，我必須離開三年，這三年內，不管遇到了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謹記，好好提升修為。”
尋跡法師留下這一張紙條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墨塵淵一臉納悶，更納悶了，楚青鴻回來了。
“大師兄，你不是說要離開三年嗎？”
楚青鴻好笑地摸了摸墨塵淵的光頭，“這只是一個幻境，怎麼可能離開三年？我們出不了這個寺廟。”
“都已經這麼久了，”墨塵淵悶悶不樂地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尋跡法師究竟想要做什麼。”.
楚青鴻沉吟片刻，才道，“他大概是想要解開問心法師的心結。”
墨塵淵好奇地追問，“這是怎麼回事？”
他在這個幻境內扮演的是問心法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問心有什麼心結。
大師兄怎麼會懂？
“其實，問心已經被燒死過一次了，”楚青鴻嘆氣一聲，“只剩下一縷殘魂時，強行被尋跡法師救了回來。”
墨塵淵震驚，只剩一縷魂魄，還能修成金丹？
這問心法師，也是一個天才啊。
“那些七竅流血之人，是怎麼回事？”
楚青鴻神情古怪，“因為他們撞破了主持和魔修雙修的一幕。”
墨塵淵覺得自己聽錯了，“啊？什麼？”
“伽藍寺，早就是一個魔窟了，”楚青鴻眉頭緊蹙，“主持把觀音心經獻祭了，只為除掉尋跡法師。”
畢竟主持一直都知道，尋跡法師就是為了取代他而存在的。
權利握在手裏太久了，就捨不得放手。
問心就是主持十六年前培養的爐鼎，專門為尋跡法師準備的。
只是問心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
問心只剩一縷殘魂也能活，也是因為他是爐鼎的緣故。
主持為尋跡法師準備的“問心”，有三個容器。
能夠有意識的，只有一個問心。
問心的那縷殘魂，重新進入的，不是他之前的身體。
而是另一個“問心”的容器。
主持鐵了心的，要把尋跡法師污染了。
尋跡法師也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才找機會脫身，想方設法外出遊歷三年。
三年後，他就會清洗整個伽藍寺。
墨塵淵聽了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佛門聖地，竟也有如此骯髒之事！
“大師兄，他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墨塵淵露出害怕的神情，楚楚可憐地道，“連佛門都不能守住佛心嗎？他們好可憐啊。”
看着小孩害怕的模樣，楚青鴻拍了拍他的後背，寬慰道，“只要內心堅定，自然不會受外物影響。”
“大師兄，”墨塵淵猶豫地問道，“尋跡法師是不是內心不夠堅定？”
畢竟，尋跡法師之後做的事情，家喻戶曉了。
也因為尋跡法師太有名了，他的傳承秘境一開，仙魔兩道都有一群人進入伽藍秘境。
之前的秘境，可沒有這個待遇。
楚青鴻沉默了好久，才回答，“他堅定的方向，不是佛道。塵淵，我會看着你，讓你不受外物影響，莫要害怕，你不會變成尋跡法師那樣的。”
楚青鴻最後一句話慷鏘有力，“塵淵，我會保護你。”
大師兄擔心的事情，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大師兄是要幫他滅人慾嗎？
墨塵淵更不開心了，“大師兄，我們還需要在這裏等多久吧。”
小孩不知道為什麼又不開心了，楚青鴻只能輕聲道，“既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那就容易多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墨塵淵剛想問一句，突然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被捆在了床上，用一個奇怪的姿勢。
怎麼看，都是要被睡的樣子。
墨塵淵：“……”
他這是在佛門聖地沒錯吧？
“問心，今夜，你就能得償所願了，”一個笑容模糊的禿頭溫柔地道，“尋跡在今晚會是你的人。”
“主持，”另一個面容模糊的禿頭“哈哈”一笑，“恭喜你得償所願，明日，你就能奪舍尋跡了，不止是伽藍寺，以後你還能去別的大門派！”
墨塵淵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當魔尊那麼多年，都不太聽說奪舍之事。
沒想到進入一個秘境，就遇到兩次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如今仙道以奪舍作為修鍊之法呢。
這面容模糊的老禿頭，就是主持了。
尋跡法師做個幻境都不願意讓主持的臉出現，說明他是真的恨極了主持。
“問心，”主持安慰着瑟瑟發抖的人，“尋跡早已心悅於你，若不是他對你還有點興趣，我早就換一個法子解決他了。”
待問心體內的魔丹入了尋跡的體內，就是他奪舍之時了。
魔丹……
聽到這話，墨塵淵一陣無語。
這怎麼那麼像羅剎女的傑作。
這女魔頭，怎麼就那麼愛慫恿別人奪舍？
不僅她自己奪，還教唆手下奪。
羅剎女不知在伽藍秘境待了多久，按她的意思是，她是逃到了伽藍秘境后，才和尋跡法師認識的。
應該也是假的。
“把丹藥給他喂下去。”
發現問心一聲不吭毫無反應，主持也不生氣，把葯塞進問心的嘴裏之後，才帶着另一個禿頭離開。
墨塵淵很想罵人！
他也是服了這群人，怎麼都那麼愛給人下助興葯呢？
這藥物，比之前的還要猛烈。
不多時，墨塵淵就發現自己後面尷尬的那處，出水了。
墨塵淵羞憤欲絕恨不得立刻挖坑把自己埋了。
這都什麼事啊，這都第幾次了？
此時此刻，他只想要一根又粗又長的棍子，捅一捅。
這時，門開了。………
楚青鴻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已經晚了。
他的小孩，虛弱地躺在他的身下。
唯一慶幸的是，他們沒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只是現在也很糟糕了。
楚青鴻看着自己黏糊糊的手指，沉默了一會。
他不知道實際上，尋跡法師和問心法師在這個時候，做到了什麼地步。
他只知道，等他出去之後，非得要把尋跡法師的洞府拆了！
楚青鴻第一次生出這等暴戾的情緒。
“大，大師兄，”墨塵淵穿這粗氣，艱難地開口，“你能不能，打暈我？求求你了……”
要是再被楚青鴻這麼弄下來，他真的會把楚青鴻壓下去，然後他親自坐上來動……
這也太丟人了！
楚青鴻沉默地看着扭來扭去的墨塵淵，“塵淵，不行，你體內的魔丹還沒有消失，再忍忍吧。”
墨塵淵真的很想罵人！
為什麼這個時候，不是“問心”佔據他的身體。
偏偏這種時候，就是他和楚青鴻……
——幻境外——
尋跡法師的身影又飄飄忽忽地出現了，“前輩，已經半個月了，他們應該快要出來了。”
羅剎女無聊地蹲坐在地上，“半個月……怎麼這麼久，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呃，”尋跡法師的神情有些古怪，“我本想讓他們看到問心結丹后，就讓他們出來的，結果貧僧發現，幻境不受貧僧控制了。”
羅剎女猛地看向尋跡法師，“你的意思是，問心法師醒了？”
如果不是問心那小子，還能是誰？
尋跡法師一想到問心對那兩位做了什麼，他就很想扶額，要是被他們記恨上，就得不償失了。
“說起來，你們誰對誰錯啊，”羅剎女站了起來，鬆了松筋骨，“外邊的人，可都在心疼問心，在罵你呢。”
尋跡法師微微一笑，“誰對誰錯，又如何呢？當年舊事，已經是一筆爛賬了，貧僧只知道，只要問心醒了，貧僧就沒有對不起他。”
羅剎女看着尋跡法師，搖了搖頭，這種複雜的感情，她不懂，也不想懂。
尋跡法師看着羅剎女不解的樣子，也只是微笑。
不管他們誰對誰錯，總歸是羅剎女的錯。
伽藍寺滿門性命，都是要算在羅剎女的因果之上的。
尋跡法師張開手，一朵蓮花出現在了他的手心。
只要那兩位中的一人，接收了他的傳承，那麼，也就背負了他的血海深仇了。
不管是他們中的哪一個，殺羅剎女，應該還是做得到的……
羅剎女死了，他和問心才能去轉生。
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