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船羊草

我雖然在外婆家就呆了一年多，但我小時候可喜歡上外婆家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抱人，還喜歡親人，抱着外婆的脖子，貼個臉。我小舅舅也喜歡讓我抱，但其他的舅舅和姨媽好像有點嫌棄，我很失望。長大一點后我還是這個習慣，但仔細回憶起來，和外婆家的人相處我也有那種難受，只是那種親密感讓我很留戀。我也很喜歡我外婆和舅舅，姨媽他們來我家，依然是惡習難改(但好像只是一個社交禮儀)！

我已經上初中了，有一次我舅舅他們來我家，我很興奮！我成了我小舅舅的跟屁蟲，那天在家裏他們說話，我小舅舅性格比較靦腆，小舅舅也插不上嘴，就準備去抓魚，去弄個菜，我很高興就要跟小舅舅一起去了，我喜歡和小舅舅呆在一起，我們就划著船去了，但那天邪門了，沒什麼魚，平時說抓多少很難說，但弄碗菜的魚還是很輕鬆的。但那天就是沒魚，看來要空手而歸了！但我發現河邊的草長得很好！靈機一動，弄點草回去。

弄草當然是去餵羊的，我們那裏家家戶戶都養羊，好像叫湖羊，不是山羊，是關在棚子裏的，不放養。這個是我們那邊的農田肥料來源，也是家庭很主要的收入來源，當然我們家不是，但絕大多數農村家庭，這個還真是主要收入，羊羔皮據說還是出口創匯的，所以就算在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時候，也是被保留的。因為是關棚的，飼料就得人去割，我們叫割羊草，那基本是我們這些半大孩子的工作，每天放學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割羊草，割的人太多，要割點羊草也很難的，基本是草沒長多高就被割了，那時根本不用什麼除草劑，地里哪有草讓你除，人能到的地方基本都是光地。但河邊不一樣，那裏有好多地方人下不去，所以草還長得很好！既然魚沒抓到，那就抓點羊草回去！也算沒空手而歸！我還真得意我的這個主意，沒一會，就弄了一船草，夠吃幾天了！就這樣我和我小舅舅興高采烈地划船回家了。我想，我母親肯定會誇我！

可船還沒靠岸，我母親就站在岸上，一看我們回來了，就發火，你弄一船草幹什麼？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她怒不可遏的語氣我根本不敢看她！我小舅舅也是一臉茫然，一句話都沒說。於是船一靠岸，我就拚命把草往岸邊拖，告訴我母親，媽，這是羊草，可以給羊吃的，我力圖向她說明這是有用的，但我這些都是徒勞的，她已經變的歇斯底里了！我很害怕，我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麼。我邊拖草時眼角的餘光好像看到我母親拿起了什麼東西，我站直了，抬頭看時，一根竹竿向我飛來，我愣在哪裏，我傻掉了！就仰頭看着那根竹竿，其實也就不到幾秒的事，我這個抬頭的舉動救了我！那竹竿正打在我的額頭上，那是我身體上最硬的地方，然後那竹竿居然裂了！裂得很開，從我身體的兩邊劃過！上半身一點事都沒有，但竹片划傷了我的兩條大腿，流了好多血，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冒金星，腦袋疼得像要炸開了似的，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上的岸，一片空白。

這件事對我影響不大，大腿的只是划傷，好的很快也沒留下什麼傷疤，只是我的額頭，中心偏右一點點的地方，在髮際線有指甲蓋那麼大一塊頭髮長得很少，但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也算沒有破相。但我小舅舅好像嚇壞了！打那以後就不敢和我說話，長大后我難得去外婆家，我小舅舅在路上碰到我，

最多就一句：你來了，就躲開了！我還在怪我小舅舅沒情誼，一點也不親熱，我這麼大老遠難得來一次，你也不請我去家裏坐坐，吃個飯。但我錯了！不是我小舅舅沒有情誼，是那件事他真的嚇壞了！他可能還覺得他有責任，畢竟人是他帶出去的。我母親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弟弟帶我出去的，就算你真的生氣，也不該當著他面打我啊！對啊！她為什麼生氣？我一直在糾結，也一直在問她，我想讓她給我個答案，她除了說她也很心疼，還說她以為我會躲開，就沒有別的說法了，可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打我？我犯了什麼錯？我那時已經上初中了，我有記憶了！我能分清是非對錯了。我糾結了快三十年，她也沒給我答案。真的是女人的心思只能去靠猜！那我就接着猜吧。

隨着我年齡的增加，知識的積累，每當想起這個事，我越來越害怕！我無數次去看過案發現場，我母親站的地方到我站的地方直線距離差不多有五米，水平距離有四米，河岸的落差有三米多，也就是說，她拿的那根竹竿至少要有五米多才能打到我！又有這麼大的落差，就是一根竹竿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砸到我都不是開玩笑的事！那那那絕對是能要我小命的一竹竿啊！我真的足夠幸運，我陰差陽錯地用我身體最硬的部位接了這一竹桿！但關鍵還是那竹竿裂了！冥冥中有如神助，如果那天那竹竿沒裂開，那我的腦袋就得碎！我物理學得很好，我雖然不能確定那到底是多大的力量，但我知道那些力被裂開所需的能量分散了，從另一個指標來看，這個衝擊力確實很大，裂開后，它散得很開，我的上半身都沒碰到，而是到大腿的位置才收攏，如果速度和力量不是很大，我應該是肩部二次受傷才對。我突然間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我也感謝老天，這根竹竿可能有問題，要是它再結實一點我可能就不是這個結果了，但它就在那裏，正好讓我母親順手操起來，看她那怒不可呃，歇斯底里的樣子，她也沒時間去挑選和檢查武器，如果它不在那裏，那很有可能是磚塊，石頭，那要弄我身上，我就沒那麼幸運了！

這個事在我老家沒人提起，我也沒有什麼事。但在我外婆家到是經常有人說起，說太嚇人了！打孩子用晾桿打！我外婆家不說竹竿，都說是晾衣服的晾桿。對啊，用這麼長的竹竿打我，那得多大的仇啊？我實在找不出讓我信服的理由，就弄了一船羊草啊！把船弄髒了？這用不着發這麼大的火吧？是我們沒打到魚？可你都沒問有沒有魚，你就已經在那裏發狠了！你對小舅舅有仇？但在她的言語中還是很心疼自己這個弟弟的，說他小時候體弱多病，還時常弄點好東西給他補補，那是為什麼呢？她抽風了，發神經了？沒有答案。她只是說她也很心疼：我以為你會躲開的。

這個事情沒有答案，我又想起了我小學時的一件事，同樣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