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我的事業

我們那個時代的大學生對能源危機都有了解，我是學化工的，當時世界上對用天然的原料來取代化石原料還是很熱衷的。我就想干成這樣一件事，說實在現在想起來真的是無知者無畏，但居然讓我干成了！這裏我不想去複述我創業的艱辛過程，因為這和本書的主題無關，但我確實吃了不少苦。

我說過，在我好像可以掙錢的時候，我母親讓我別幹了！如果我還有退路，我可能真的會聽我老娘的，但我沒有退路了！雖然她不支持我了，有意無意地還給我出了很多難題，但她鞭長莫及，她管不了我去跑客戶，雖然我有心理障礙，但我喜歡聊天，和一群人聊天我並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也就談個生意，有點公對公的意思，又不是交朋友。我的生意慢慢好起來了，也有了固定客戶，在圈裏也有了點口碑，就像我以前的鄰居說的那樣，你在找客戶，客戶也在找你！我也有崩潰的時候，那時我全力以赴在跑客戶，家裏事情格外多，老時和鄰居吵架，記得有一次我剛處理完老家的事，回來沒幾天，正好我同學的父親來了，我同學他也準備自己開公司做生意，他父親是專門過來看看情況，就把我叫上一起吃個飯，飯桌上他說：作為父母，不希望你們自己出來闖，安安穩穩上個班我們也少操一點心。這話說得在理！然後又說，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開弓沒有回頭箭，好好乾！你們都是同學，朋友，今後大家要相互幫助。聽得我熱血澎湃！就在這時，我妹妹打電話來說，我母親又和我伯父吵起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就當著他父親和他朋友的面，我嚎啕大哭！丟人啊！

但我老娘做不到的，我老婆做到了！在這一點上她們也達成了共識，我幾乎被她綁死了！連去菜場買菜都是我的事，我要去客戶那裏收款她都給我臉色，是不是又去會小情人啊？後來又帶孩子，我的生意越做越小，最後竟然出現了虧損！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我的產品是自己研製的，不是說很好，但成本優勢是明顯的，雖然說服客戶用我的產品有點難，但一旦用了，我是沒有同質競爭的，按理說我的生意會很好做啊！是的，我沒時間去跑客戶，也沒閑功夫去客戶哪裏坐坐，老客戶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做的，唯一讓我欣慰的是，我的客戶沒有在中途讓別人搶了生意的！

後來我老婆承認她是有意這麼攔着我的，她說我老娘跟她說，男人，你不能讓他出頭！要不你管不住的。我的天啊！這是什麼娘啊！有這麼坑自己兒子的嗎？我仔細回想起來，還真是的，平日裏的冷嘲熱諷，語言打擊，就沒斷過，人家怎麼怎麼樣，我看你還是別幹了！意思是我沒掙大錢。那當初這不是你說的嗎！我想擴大產能，你不跟我說，我們不想去借錢，不想欠人家錢，能過得去就算了！怎麼現在又嫌我掙錢少了？因為沒有產能，好多自己找上門的客戶我只能推掉，也只敢接一些小客戶。還有，記得那年有個客戶欠我一萬五千的貨款，看樣子是不準備幹了，這錢得盯着要了！那老闆是個女的，我一個大男人去堵人家房門總不好，我想讓你老娘去（說明一下，她住廠里，早出晚歸的，白天根本碰不到人，我這點對她來說是小錢，真堵上了，她也就給了算了），你說什麼，我看你這生意還是省省算了，我要回家收稻子去了！語氣很輕鬆。

那年我孩子剛滿月沒多久，人家給我通風報信，說我一家客戶他把廠準備賣了！讓我趕緊去要錢，

我確實挺緊張的，這錢要晚了，就只能拿點破爛，而且得盯着要，那可是近六萬的貨款啊！那年我的一個鄰居也碰到了這樣的問題，那是四萬的貨款，人家也準備把廠盤給別人，他真的沒時間去盯着要錢，最合適的人選是他老婆，可他老婆說得很輕巧，做生意嗎，有虧有賺，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要去上班了，他們廠快黃了，廠長巴不得他們別來上班，好停薪留職，她每天就是去打個卡，一個月有四百塊的生活費，這點錢她到很上心，對那是她十年的收入貨款好像事不關己（婚姻狀態下都是共同財產啊）。我們氣壞了！他工人自告奮勇說，老闆，我幫你去要，然後我也幫忙拚命做庫存，忙了幾天，然後他就去了，據說他就往他們辦公室一坐，不哭不鬧，他們吃飯他也拿個碗去，晚上就在辦公室外面打地鋪（省點住旅館的錢），就一個星期，錢還真要回來了，現在我也碰到這樣的問題了。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你們婆媳倆，事態我已經跟你們分析清楚了！現在就是孩子怎麼辦？我想聽你們倆說，你放心去吧，孩子我們會帶好的。可我老婆給我的建議是，孩子哭了怎麼辦？你帶着孩子去要錢吧，這到是個好主意，雖然這是我們的實際情況，但帶着這麼小的孩子去要錢，有點拿孩子當道具用的意思，再說怎麼去啊？十二月份的天，我只有一輛摩托車，讓孩子在路上吹幾個小時的冷風？我老娘更離譜，哎，你的生意還是別做了！我要回家餵雞去了！就那七八隻雞，她到是挺上心，你知道嗎，那近六萬塊錢可以買多少雞嗎？那時候菜場裏一隻五六斤的活雞才二三十塊，這筆錢可以買兩三千隻！生意上壓點貨款很正常，可人家現在要賣廠，不準備幹了！我跟人家做了近十年生意，這個廠的生意做得算長的了！最後那點貨款那可是已經開了發票，交了稅後的純利潤啊！你老太太可能十年也掙不到這麼多，現在我是你兒子，我的錢也不是你的嗎？我也沒別的要求，你們婆媳倆看個孩子那麼難嗎？

以前就我母親說我，我還反抗一下，可她們倆一直是異口同聲，老是給我舉例誰誰誰一年掙多少，老是讓我別幹了！似乎我隨便干點什麼都比這掙錢多！好像只要我放棄我現在的生意，我的面前就是鮮花，掌聲，和大把的錢等着我去撿。我也曾經一度精神恍惚，我真的錯了？現在外面錢真的這麼好掙了？所以當環保局的人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有一種終於解脫了的輕鬆！看來表面強大的我內心也還是那麼脆弱。現在細想起來，當時他們並沒有找我，我也沒有生產，他們找的是我的對門，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迎了上去，沒有一點抗拒地歡迎他們來檢查我的車間，我好像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我被責令停止違法生產，我要關門了！就在幾個月前，我想再安裝一台設備，你們死活不同意，我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最後你們倆甩下一句話，我們不管了！我裝了設備，我想好好再大幹一場！我老婆要帶孩子回老家上學我也同意了，你們在，幫不上什麼忙，還盡打擊我。可就在他們走後沒幾天，環保局的人來了，還真讓你們婆媳倆說著了！省省算了！我現在幹不了了。

我有時間開始想問題了！怎麼會這樣？我想起來當年我要擴大產能，但我母親不幫我，反而勸我先把錢還了，最後是逼我還錢，我抗爭過，我說我自己去親戚那裏借，她竟然告訴我，那是我們的親戚，你敢去借試試！我當場打電話給我二姨，問我到底是不是我父母親生的？我母親現在給我的解釋是那時他們不懂生意，那時候她把責任完美地推給了我的伯父，說我伯父說的，年輕人不能讓他這麼干！我唯一的反抗是說：你們寧可去相信一個你把人家女兒鼻樑骨都打斷的人的話，就是不肯相信你們兒子！可我的舅舅出賣了我母親。

我做生意的時候我找外婆跟舅舅借了一點錢，錢不多，也就我舅舅兩三個月的收入那個樣子，他從來沒和我提過還錢的事，那天他打電話給我，我還有點小激動，正準備給他報喜，我的生意起來了！畢竟他是我感覺最親的舅舅，可電話那頭語氣很生氣的樣子！沒問我身體怎麼樣，也沒問我生意好不好，劈頭蓋臉就一句：我的錢你什麼時候還？我兒子下個月要結婚了。我當時就愣在那裏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當時也沒覺得什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問我舅舅什麼時候要，只是有點小失落。可現在我想，我舅舅怎麼會這樣呢？如果他跟我要過幾次，我老是陽奉陰違，就是不還錢，他這麼生氣才有理由啊！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舅舅想要我還錢，那他第一個電話應該打給誰？那肯定是我母親啊，他的親姐姐啊！那我母親跟他說了什麼？一種不祥籠罩在我的心頭。

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剛出來乾的時候，我和我父母說過，我也是真心的，我說：你們年紀大了，該好好養老了，掙錢這種事就讓我們小的去干，你們把我養這麼大，也該享福了。我想一般的父母聽到孩子這麼說，估計是很欣慰。可我母親臉色很難看，哼！你們小年輕比得了我老太婆啊！我不知道怎麼了，我問我父親，媽這是怎麼了？我父親說你媽就這樣，我後來也明白我母親是太要強了！於是我也常常跟她說那些怎麼當好一個領導的事，還拿劉邦作例子，跟她說最好的領導是像劉邦這樣的，自己能力有限但能讓下屬充分發揮本事的。其次是自己能力很強但也能讓下屬各有所長，像李世民這樣的。最差的，是自己沒什麼本事，還壓着下屬的。我母親無疑是最差的那一種領導，這家讓你當的！但我小看了我母親！我仔細梳理了我這十多年的經歷，我發現我母親太可怕了！原來我所經歷的困難都是我母親導演的！我們父子倆都是她的犧牲品。親愛的老娘啊！你把一個家的小日子過成了大國博弈，你的對手就是你老公和自己的兒子我。上面說到的不讓我去借錢和讓舅舅逼我還錢只是想證明她有多厲害。

我母親似乎唯一在意的是功勞是誰的，但無論是我父親的生意還是我的事業，要把功勞怎麼歸到我母親的名下也是一件非常燒腦的事！她也知道好像有點不着邊際，既然不是我的，我就毀了它！本能的驅使，看來，我母親所有的動作都是圍繞着怎麼把這個功勞弄到自己名下，她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操作原來都是為了證明沒有她不行，或許她只是想提前打擊一下我們父子倆的將來可能的囂張氣焰。那來看看我母親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