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都市盛景
“吃得稍微有點飽，這高級餐廳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啊，對了，學院不是只包住宿費嗎？”許陛安舔了舔嘴角的醬汁，對着李釋權說。
“好像是哦，我沒出過任務，我忘記這茬了，不知道我私房錢夠不夠啊。”李釋權想起自己背包里的粉紅小豬存錢款擔憂地說道。
“老師你真不靠譜啊。”許陛安露出懷疑地目光。
“沒事，不是還有我嗎？”諾修拿起餐巾的兩角相疊，不緊不慢地放到嘴邊擦拭。
“這——這當老師的，要學生請客成何體統？”
“那我們吃霸王餐，這麼大一餐不知道要洗多少盤子？”許陛安默默地插嘴。
“洗盤子，鈴子可以幫忙的。”一旁的鈴子搞不清狀況，只管向許陛安附和。
“我會還的！。”李釋權此刻堅定的眼神，猶如殺上戰場的騎士，決絕又遙遙無期……
許陛安走到天台旁，向下俯瞰着紐約的夜景，霓虹燈遍佈在街道，不斷閃爍着的電子幕屏，遠遠交織着的流行歌曲，各種炫酷的豪車在道路上奔涌，不遠處曼哈頓碼頭的郵輪如同城牆般停靠着，視野中標誌性的自由女神像引征着人們奔波。如此喧嘩繁華的城市，對於自己從小生活在小縣城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做夢般虛幻。電影裏的時代廣場和高樓大廈，許陛安升起一種格格不入的感受，強烈的反差感是會讓一個人對世界感到陌生的。
“原來跳出井，才發現自己只屬於井。”許陛安淡淡地說道。
“怎麼了？我請客了怎麼還露出這麼一張苦瓜臉？”諾修也走到天台邊，扶着及頸的圍窗，風吹得襯衫微動，露出好看的鎖骨。
“沒怎麼。”許陛安沉着眸子，眼裏密佈着陰翳，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想你一定不會有我這樣的煩惱的，不過也很好笑，我竟然有點想家了。
“你們倆，過來下。”李釋權將二人喚回，用只有四人知道的聲音說道，“現在我講個正事，明天也許我們就要出任務了，等會我會去封鎖線看下情況，你們的話想在酒店待着還是出去——走一走？”
“出去！”三人異口同聲。
“好了，我們去哪呢？”三人站在紐約街頭，人流不斷穿梭，諾修朝着四處張望的許陛安和鈴子說。
“不知道。”二人搖搖頭。
“要不去中央公園逛逛怎麼樣，那可是美國造訪人數最多的地方？”
“你說了算。”許陛安無所謂地說道，“鈴子呢，怎麼樣想去嗎？”扭頭向注意力根本不在二人身上的鈴子問道。
“嗯？鈴子都可以。”鈴子神一晃過來，像個小孩子一樣連忙點點頭。
三人經過高聳恢弘的帝國大廈，有着“自由之光”之稱的旋轉燈渲染了夜空，紐約夜空如同蓋上一層彩紗一般，讓本就虛幻的夜景更加絢爛。走在人群熙攘的步行街，隨處可見的名牌店和大型商場，一個人站在街道中央，紋絲不動，全身覆蓋著的一層白色畫布已沾滿塗鴉，各種各樣的顏料桶散亂地擺在地面，不少顏料灑在了地上，此番景象，美麗又糟糕。第一次見這種事情，許陛安只覺震撼。
“哇，那個人好有意思！”鈴子捂住嘴驚呼道。
“美國人崇拜的行為藝術，公學時稍稍接觸過，只是我真討厭藝術鑒賞這門課，你根本不知道老師會把一根彎曲得亂七八糟的線描繪得有多天花亂墜，她不知道那幅畫已經被我們班最喜歡搗亂的男生偷換了，
據說畫才剛剛送到學校，老師根本還沒看過。”諾修回憶起了過去的經歷。
“為什麼他身上紅色的顏料幾乎佔了一大半啊？”許陛安不解地問道，看着雖是五顏六色但從頭到腳無一沒有紅色沾染的畫布。
“不同顏色象徵不同的意義，紅色即是血色，暴力是人類的本性，沒有人能夠壓抑沒有成本的暴力美學，欺凌、歧視甚至殺戮不會在任何一個時代落幕。”旁邊蹲坐在牆邊，滿身襤褸，雜亂的鬍鬚幾乎蔓延到胸前的流浪漢看着地面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是在和我們說話嗎？”三人扭頭看向流浪漢，流浪漢身前用英文寫着一串無章法的英文字母和怪異的符號。
“What？”流浪漢眯着眼，皺紋已深入乾枯的眼窩裏，一臉茫然的表情似乎沒聽清說話聲。
“奇怪，剛剛明明聽見他在用中文說話呀。”
“沒事，我們走吧，鈴子別落下了。”諾修朝着站在原地盯住流浪漢的鈴子說道。
“好。”鈴子小跑着趕上去，“那個老爺爺看着好可憐呀，我們要不要給他點吃的啊？”鈴子對着二人，說道。
“紐約貧富差距大，這種流浪漢很多的，不僅如此還有很多具有暴力傾向的流浪漢，離他們遠點比較好。”諾修解釋着。
說完，鈴子睜着亮着紫瞳的眼睛，櫻唇微微翹起，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許陛安不由得心跳加快：“諾修，要不——”諾修看着二人，無奈地擺擺手。
雙手抱着麵包的鈴子滿臉真誠地看着流浪漢，“記住一定要自然，給予對方足夠的尊重，不然對方會以為你在可憐他。”身後響起諾修小聲的提醒。
“Maybeyouneedthis。”鈴子挽住短裙，蹲下身子，將紫色長發撥弄在身前。
流浪漢露出微笑，接過鈴子送來的麵包，“Thankyou。”
“我真是個好人，請了你們，還要請街上的人。”諾修露出苦澀的微笑。
“上帝會保佑你的。”許陛安打趣着說道。三人正打算離開，流浪漢再次傳來沙啞的聲音，“善意終是輔助惡意的工具，每個人生來都是有罪的，大多數人選擇加重自己的罪孽，讓本就罪孽深重的人生負擔不堪。”
不知為什麼，聽到罪孽這兩個字，許陛安腦海中閃過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面，不由得暈眩起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諾修問道。
許陛安甩了甩頭，清醒清醒自己的腦子，淺淺地回答了一句，“沒事。走吧，我們還得去中央公園呢。”
“唔唔，好多人啊。”中央公園不少人在夜跑，許陛安三人站在寬闊的草坪上，感慨着周邊的景象。
“我還是喜歡倫敦的海德公園，至少沒有這裏的夜晚看着陰森。”一聽諾修說完，許陛安確實感到現在的中央公園在茂密的榆樹叢圍繞下有些恐怖。
“算了，跟我過來吧。”諾修朝着一邊走去，沒過多久，幾人來到湖泊與林蔭之間，只見一個水池圍繞着塑着雕像的噴泉，一縷縷水線撒出優雅的弧度，雕像很有特點，四座小像環繞着一個展開翅膀的高像，如同天使一般。與此同時，不少流浪漢在此落腳休息。
“這是畢士達噴泉廣場，是為了紀念內戰死於海戰的戰士而特地修築的。《復仇者聯盟1》結尾處，雷神就是在這把洛基帶走的。”諾修看着周圍蠢蠢欲動的流浪漢們，放輕聲音說道，“這裏不太安全，我們換個地方吧。”
“鈴子，跟緊我們吧，感覺他們的眼神有點不對。”許陛安湊到鈴子面前說。
鈴子也提高警惕心地點點頭，緊緊拉着裙子離開了噴泉處。
“感覺美國晚上還是有點危險啊。”許陛安不由得感慨。
“當然比不上你們中國。”諾修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本來想帶你們去戴拉寇特劇院的，這個時間段剛好是莎士比亞戲劇節，但票應該被搶完了，想起來，我小時候還被選上出演了一部舞台劇，雖然只是龍套。”
“莎士比亞？我喜歡他的《仲夏夜之夢》那部作品，赫米婭是我最喜歡的角色。”鈴子伸出食指感興趣地說道。
“我還以為鈴子你只看動漫呢。”許陛安說。
“當然不是，像莎士比亞這麼有名的人物，作品都很好的。”
“這下我是最俗套的那個人了。”
“看見那邊那座拱橋沒，好看嗎？”諾修突然指着一處說道。視野放去，一架橋身纏滿綠藤的拱橋，似傾倒的老樹茂盛的樹枝庇護着橋體，淺塘上漂浮着散落的樹葉，若是秋季的午後，定是詩情畫意的場面吧，許陛安這樣想道。
“我老家也有這樣的橋呢，秋天的時候還會有很多紅色楓葉飄零。”鈴子聯想到自己的故鄉，小時候的回憶湧上心頭。
“有機會真想去你老家看看呀。”許陛安話剛一出口，就覺得不對勁，這會不會太直白了，剛沒認識幾天就說要去人家女孩老家，這不是和那啥差不多嗎，希望日本不會有那樣的習俗吧，許陛安暗暗想道。
“可是爺爺說似乎只能帶相許一生的男生回老家，真頭疼啊。”鈴子露出為難的神情。而對面的許陛安，不知道是尷尬還是怎麼地，臉微微泛紅，“哈哈，是嗎？”許陛安只好以輕笑掩飾。
“叮叮”許陛安褲兜里的手機響起。“喂？你好，啊，李老師啊，怎麼了？”短短十幾秒鐘，許陛安臉色突變，緩緩掛下電話，拿着手機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
“怎麼了？”諾修看着許陛安的神情問道。
“封鎖線——”許陛安頓了頓，“封鎖線被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