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 今天又是拯救世界的1天
諾艾爾從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現身，揮動雙劍，動作迅捷靈動，而後迅速霧化消失，下一秒后又在完全相反的地方出現，雙劍的攻擊角度也更刁鑽。
瞬間攻守形勢互換。
現在輪到姜邈疲於招架了。
往往是他剛擋下正面的攻擊，還未等收力，下一擊又從他身後或者身側襲來，而且是極為刁鑽的位置，讓他不得不以極大幅度的動作進行應對。原本大開大合，以凌厲攻勢不斷壓制對方的劍技根本無處施展。
很快姜邈就意識到這樣的處理方式並不明智，只會暴露給諾艾爾更多破綻，消耗更多體力，並且無法對敵人造成有效殺傷。長此以往與慢性自殺無異。
於是他即刻調整戰法，開始捨棄防守部分威脅不大的攻擊，並輔以身法，用一些皮外傷換取更佳的反擊機會。
這一招果然奏效。
雖然在前期調整時受了些傷，但也成功爭取到了主動權，讓局勢重新變得平衡。幾次成功的反擊雖然沒能直接造成殺傷，但也足以讓諾艾爾投鼠忌器，不得不將防守和招架考慮在內。
畢竟霧化也不是真的不畏刀劍。
此時大廳內呈現出一種另類的安靜，只能聽到陣陣劍鳴和兵刃交鋒時發出的錚鏘響動。
二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只是默默揮動着手中的劍，腦海中也沒有了那些糟亂的想法，只有揮砍、揮砍、揮砍，直至他們中的一方倒下或是退讓。甚至沒有喘息、怒吼聲，哪怕是被鋒刃砍中都不發一言。
姜邈和諾艾爾不斷互換着攻防，在大廳內閃轉騰挪，所經之處無不一片狼藉，磚石碎裂。
終於，隨着一聲清脆的撞擊聲，諾埃爾手中的劍打着旋飛了出去，噹啷一聲落在地上，又滑出去老遠。
雙方的動作戛然而止，並都捂着胸口開始粗重的喘息，諾艾爾甚至連黑霧都維持不住，現出真身。
“勝負已分了。”姜邈說。
他現在的模樣頗為狼狽，臉上、身上觸目驚心的遍佈着幾十道傷口，幾乎將他的衣服染成紅色。但他的對手也沒比他強到哪去。
諾艾爾的盔甲都扭曲變形了，最堅固的胸甲向內凹陷，中間還有橫向接近一掌寬的裂痕，就連裏面內襯的環甲和武裝衣都有損壞。雙手也在不斷顫抖。儘管甲胄為他擋下了大部分傷害，但他手臂上仍不可避免地被劍刃划傷，連兵刃都握持不住。
更糟的是，諾艾爾可不會姜邈那種修補身軀的法術。
“在我斷氣之前都不算結束！”
諾艾爾幾乎難辨音階的大聲咆哮，傷口處突然像是被加壓了一樣，鮮血噴濺，夾雜在一起的還有那藍到發紫的濃縮魔力。
這下輪到姜邈唉聲嘆氣了。他甚至放棄了戰鬥姿態，將長劍立於身前，一手扶着平衡球，一手抓住劍格。
“算了吧，別再用魔力強行提高身體機能了，你承受不住的。”
回答姜邈的就只有一片煙霧。
諾艾爾再次隱匿在黑暗中。
雙方戰端再起，但卻不像剛剛那樣以命相搏，而是猛地發起攻擊，三五招后立刻拉開距離，並且每一擊都伴隨着諾艾爾的斥責。
“你拋棄了我們！讓我們在深山中自生自滅，讓我們只能在狂躁的元素生物，以及強敵環伺中掙扎！”
諾艾爾說著現身，短劍刺出，卻被姜邈用身法閃躲，緊接着長劍劃出一個弧度，向下劈砍，逼迫諾艾爾退去。
“你拋棄了所有人，
更不顧帝國安危，躲在這顆安逸的星球上苟且！”
諾艾爾再度現身，兩柄短劍卻找不到絲毫破綻，反而被姜邈尋機抓住手腕，一腳踹飛出去。
沉默許久的姜邈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從未拋棄過任何人，伽拉姆的現狀也沒你口中那麼糟糕。我們已經在新的山脈建立據點，開墾荒野，種下樹苗！醒醒吧，你的仇恨已經篡改了你的記憶！”
然而諾艾爾卻對此充耳不聞，甚至連面容都變得扭曲醜陋。
“我寧願相信你死了，死在那場事故里！”諾艾爾又一次掙紮起身，飛撲過來，這次甚至連黑霧都無法維持。邊跑邊喊。
“你手中明明持有掛墜盒，持有信標，可你卻選擇逃避！”
“逃避？難道你不清楚開啟信標的後果嗎？難道對你來說哪怕世界屏障崩潰也無所謂嗎！”姜邈輕鬆招架住迎面而來的短劍，手中長劍一橫，以劍身直擊諾艾爾腹部，將其擊退。
諾艾爾啐出一口鮮血，叫嚷道：“我知道，當然知道。但那又能如何！他們不過是一群人類，像蟑螂一樣迅速繁殖的人！我為何要考慮他們的死活！”
諾艾爾說著掙扎爬起，引爆了先前在交戰時埋下的暗雷。
霎時間煙霧四起！
“卧槽！”
姜邈當然知道被引爆的是什麼東西，卻只驚呼一聲，還未來得及做出應對，便覺得周圍魔力像被抽真空了似的，陡然消失。
接着便又是那窒息般的感覺，席捲全身。傷口不再癒合，魔力也不再運作，五感更不再敏銳，甚至連手中長劍都重若千鈞！
姜邈果斷棄了長劍，往煙霧外飛奔。
他剛剛聽到了嗡的一聲，那絕不是什麼好兆頭。而且四周的空氣、煙霧都在扭轉流逝，簡直像是空間被撕裂了一樣。
不，不是好像！
他能感受到有源源不斷的，不同於地球的魔力湧入，讓那些吸收魔力的煙霧塵埃趨於飽和，並迅速稀薄。
這也讓姜邈得以窺見紫霧外的動靜。
只見他的掛墜盒懸在金屬拱門正中，像是個楔子，鑿開隔絕兩個世界的屏障。一條極不穩定的裂隙正逐漸形成，不斷變幻形態。
姜邈急忙召回長劍，也不顧體內撕裂般的痛楚，以及對異界魔力的不兼容，猛地揮劍！
長劍中忽然鑽出一道火焰，化作火蛇，飛撲向場中的接收器，像將要進食的巨蟒那樣將其纏住，稍一用力！
而後便是一陣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接收器在高溫和擠壓中猛地炸裂，無數魔力自其中逸散，裹挾着巨大的能量，如狂風驟雨般席捲着周遭的一切！而後自出口通道宣洩而出，直衝雲霄，高度集中的魔力甚至連普通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為什麼！”
諾艾爾大聲質問，吼聲中還帶着哭腔。
然而他並未等到姜邈的答覆，只是看到他身影突然向前，緊接着便是一道寒芒。
諾艾爾的短劍脫手而出，在空中打着旋，噗的一聲插入地表，緊接着整個人直挺挺的摔倒，濺起一片塵土。
姜邈手腕一翻，長劍立刻化作一片光幕消散，而後吟唱起一段繁雜拗口的咒語，召喚出一個銀白色的多面體金屬，將裂隙封印起來。
之後的事情就只能交給世界屏障自己去修復了，反正也沒超過世界自我修正的臨界值，他也懶得勞心費神。
接着姜邈勾勾手指，將掛墜盒收入懷中，然後才蹲下來，對着直勾勾看着天花板的諾艾爾開口：“如果你想理解原因，那就去試着尊重生命吧。我不會跟你講任何道理的，只有你自己感悟才行。”
姜邈說著起身。
“當然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其實是懶得講，有那閑工夫我還不如跟小姐姐討論下看明天的太陽這種事。”
……
福爾摩斯盤膝坐在地上，衣衫凌亂，鼻青臉腫，身旁倒着那個斯文敗類和另一個壯漢。
他從斯文敗類的口袋裏掏出一隻手絹，輕輕擦拭嘴角的傷口。一抬眼，正看到渾身浴血的姜邈朝他走來，口袋微微鼓起，正好是掛墜盒的形狀。
“所以，問題解決了？”福爾摩斯率先開口。不是疑問，更像是確定結果后的閑聊。
可誰知姜邈壓根沒搭理他，徑直走到倒下的兩人身旁，把倆人翻了過來，趴在地上，左手伸過頭頂，指着前方，還沾着鮮血寫下一行小字：
兇手是……
“人沒死！”福爾摩斯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嘖，可惜。”姜邈語氣頗為遺憾，而後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件新風衣換上，抬頭看了看天。
“走吧，帶你去感受一下狂亂木曜日的魅力。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