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張.爭吵

第四張.爭吵

長夜將至,熱鬧了一天的萬府終於安靜了下來,院子也還原成了原來的樣子,白天那一塊塊緋紅的布和地上的紅毯在月光的照耀下變成了黑色,依稀的只有幾盞燈在對抗着黑夜。院子的四周寂靜無聲,遠處不時的狗叫聲在夜空回蕩,凸顯這個夜更深了,更靜了。

正廳的燈還在亮着,木製的雙向門大開着,從廳內反射出來的燈光被拉長,一直到院子的中間,這院子上黃色的光線給本是漆黑寂靜的院子增加了幾分活氣。萬三千表情凝重,正襟危坐,椅子靠背很高,如果向後靠,他的頸部可以依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休息,他還是直挺挺的坐着,就像是家中供奉的銅相佛祖。目視前方盯着那緊閉的大門,雖然遠處門的位置一片漆黑,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正期盼着什麼事情發生。放在桌子角的陶瓷茶杯溫度已散,身後的老管家剛要伸手拿起滿水的陶瓷茶杯,萬三千語聲低沉,嘴巴都沒有張開,聲音直接從鼻子發出來的說“不用換了,不喝了!”

老管家身體微傾,小聲關切的說“老爺,時候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萬三千身子還是一動不動,眼睛閉上又張開,這樣剎那的神經反射放慢了幾倍速度,是他有意而為之,仍然看向前方說“你去賭坊找他,他怎麼說?”

老管家的嘴唇微微蠕動一下,身子立直,眼球從下眼眶滑動了半圈沒有發聲,語聲在難言之隱和有話不能說之間徘徊。

萬三千這才抬頭看着神態不安的老管家,知道了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也問了一定要問的。說話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倍,在寂靜無聲的正廳顯得格外的突兀,“這個逆子,整天和一些地痞無賴為伍,死在賭桌上算了……”一陣咳嗽聲比講話的聲音還要大,一聽便知不是他平常說完話之後的清理嗓音,是一時的急火攻心所致,這個火當然是萬通“隔空點燃”的。這劇烈的咳嗽聲一下子把如坐針氈的萬三千移開了坐位,像剛才老管家拿茶杯的動作,一隻手扶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扶在胸口上,胸膛好似憋了一口氣,在中間迴旋,然後從口中強有力的噴出,聲音清脆,如果面前放一排蠟燭,一口氣也會將它全部吹滅。

老管家聽着突如其來的咳嗽聲,立刻上去攙扶。一隻手幫着萬三千從上到下捋着胸膛,一隻手扶着他的胳膊,萬三千的身體彷彿被這劇烈的咳嗽聲痛擊的要傾斜倒地。剛才淡定的拒絕茶水,這時候主動的尋找起來,扶着桌子的手朝着茶杯做出了幾次鉤指的動作,動作不是要拿杯子,是在發出信號讓旁人給自己拿。

老管家迅速的將茶杯蓋取下,拖着茶杯底直接端到了萬三千的嘴巴下面。萬三千像是在沙漠中走了五天五夜的流浪者,看到眼前的茶,嘴邊的水,一隻手拖着老管家的手,老管家拖着杯子,將茶水送進了嘴巴里,將水直接輸入到了口腔,喉嚨在上下滑動。萬三千拿下茶杯,長吐了一口氣,表示舒服了好多,胸腔的疼痛已經被水慢慢的溶解。可是愁容滿面,泄氣的說“我們萬家怎麼出來這麼一個東西……”

老管家比剛才還要親切,還要小心翼翼的說“姥爺您今天的葯還沒有喝,您去卧室回去休息吧!我已經差人去找少爺了!”

萬三千冷靜了許多,說“我就在這等看他什麼時候回來!怎麼去個賭坊還要叫人“三顧茅廬”?家門不幸啊!”

大門打開的聲音終斷了二人的談話,二人一起順着地面向大門看去。只見一側大門打開,形成了九十度,別說走一個人,就是走一輛車馬也是綽綽有餘。淡藍色的月光從打開門的方向一下子照射進來,萬通身體貼着門,舉止放蕩的走了進來,從門檐下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萬通說是繼承了萬家什麼優點?或者超越萬三千哪一點?除了身高,其他的一概為零,那一米八的身高和清秀的面孔稱得上是玉樹臨風,如果加上才華,那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口中陣陣有詞的說“這個門這麼重,手都推不開,要用腳踹!”

等萬通腳下畫著曲線到了庭院中間,身後的影子也在逐漸的拉長,淡藍色的月光和正廳內的燈光交錯在一起,在院子的中間形成了明顯的分界線,一個抽象畫的長條形影子在這個交接處開始,一直蔓延到大門外面。腳步急促的下人緊隨其後,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盡量讓關門的聲音縮小到最小,隨着大門像扇子一樣緩慢的關上,地上月光的倒影在變小,在慢慢的壓縮空間,直到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萬通看到正廳的父親心中意識到大事不妙,不引起爭端的方法就是選擇逃避。萬通心裏忐忑不安,在看到萬三千和老管家一眼之後,就在沒有將視線轉移到正廳去,低着頭,加快腳步,直接一個九十度的轉彎到旁廳而去。腳步剛踏上旁廳的第一個台階,得意的以為逃出一劫的時候,身後的聲音讓萬通定住了身體。

“少爺,姥爺等你一晚上了,在正廳見!”

萬通頭如機器一般慢慢的轉了過來,一邊故作驚喜的說一邊將身體轉了過來“石福叔啊!父親還沒有睡啊!”

老管家做了一個裏面請的手勢,萬通嬉笑着,一連後退好幾個台階,摸到了旁廳門,想要三言兩語應付了事,指着天上的月亮說“天不早了,讓我爹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說完萬通剛要推門,又一個聲音徹底讓他今夜無眠了。

“你給我回來……”萬三千面目猙獰如遠處山林的黑夜。嚴厲而沙啞的聲音響徹整個庭院,瞬間讓神情恍惚中的萬通清醒了,轉過身向站在正廳台階上的萬三千走去,就像是剛才尾隨他的下人一個樣,萬三千口中說道“你別回來了,把賭坊當家得了,難道萬家這麼大的地方,都趕不上那三尺賭桌!”在頂着萬三千的說教,訓誡中來到了中廳台階之上。

萬三千拿出了在這漫長黑夜之中最犀利的眼神一直看着萬通,猶如一把帶有鋒利尖頭的寶劍直擊在萬通身上,也在尋找萬通的眼神,似乎想讓他知道你是在三番五次犯錯,我已經忍無可忍了。可萬通自知萬三千現在如冒氣的火山,那有膽量在和他對視呢!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由剛才進門的逍遙公子變成了現在的“小綿羊”。

萬通身體搖晃,緩慢的上了台階,萬三千和老管家兩步之隔在後跟隨,三個人陸續的跨過中廳的門,表情各異,緊張,氣憤,平淡,三個人臉上沒有半點笑容。

萬通試探性的要坐在門口的第一把椅子上,可是屁股還沒有觸到椅子上。萬三千右腳很用力的跺了一下地面,那膠底的黑色布鞋與地面發出沉悶“嘭”的聲音。金拐杖不在手上,如果在一定會將拐杖摔在地面上,又比多地面還要用力的語氣說“你給我起來!”萬通是後知後覺的,這才抬頭看了滿眼怒氣的萬三千,像是慢動作一樣緩緩的將身子立直。可不爭氣的自己這個時候打起了哈切,張大的嘴巴能塞下一個今天桌子上擺的大壽桃,然後嘴巴慢慢的合上,此刻眼眶中眼淚圍了一圈,這是該休息的徵兆了。

萬三千看到此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呵斥說“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直到現在幾時了嗎?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知道今天你要幹什麼嗎?”萬通一聽這語氣,今晚免不了又是幾個小時。他也根本沒有想過承認錯誤,他倔強,自負的性格不准許自己美言安慰一下萬三千,為了能快一點結束這場教育會,他是抱着原地站好,悉聽尊便的態度。

萬三千繼續通過語言發泄着內心的憤怒和對這個不成器的“阿斗”的不滿,“今天是你奶奶的大壽,你居然不回來,跑去賭坊取樂,這等事情都不回來,那賭桌真的是家嗎!我命人找你幾次了,這還需要三顧茅廬嗎……”萬三千在陳述着今天的事實情況,像是興師問罪的證據一樣,接著說“你看看你在賭坊欠下的債,讓人家上門討債,我們萬家幾代人沒有讓人催債的時候,就是你萬通能幹出這等蠢事,你把我們萬家的臉丟盡了!”萬三千態度一如既往地臭,又是老生常談,萬通眼睛瞪大了起來,心中的火氣在不斷地彙集,奉承又陰陽怪氣的說“是我給萬家丟臉了,給你丟臉了!”這句話沒有一點承認錯誤之意,反倒像是更有力的反駁。

萬三千情緒更加的激動說,指着萬通說“你這麼大了你能幹點什麼,不學無術,整日鬼混,你有他千分之一我都不會說你……”

萬通不屑的說“乾脆你把錢都給她吧!”

萬三千聲音更加洪亮的罵道“你個畜生,家門不幸啊……”

萬通也氣憤的說“我是畜生也是你生的……”

萬三千雙手拿起手邊的的金拐杖向萬通撲去,口中說道“看我不打你!”萬通沒有一點躲閃之意,萬三千拿出了自從掌家以來最大的氣力,那個金色的拐杖在萬三千頭上方,距離金黃色的光源距離更近了,拐杖更閃亮了,直奔萬通肩膀劈來。老管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萬三千喊道“使不得啊!老爺!”。拐杖在兩人的頭上盤旋了一會,像是一顆大樹被砍伐后傾倒一樣,金拐杖重新的落在了地上,在萬通一步的位置。

萬三千口中吐着粗氣,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如自家搬運工人,使出渾身解數完成了一次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已經精疲力盡,眼神疲憊。老管家攙扶着萬三千的胳膊,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兩個年過五旬的老人手扶着同一個拐杖,眼神集中在萬通的身上。

少言寡語的老管家也超出了下人本身的職責,滔滔不絕的安慰起萬三千“少爺還小,姥爺不要生氣,少爺知道錯了,您不要生氣……”

萬通面對萬三千這樣魯莽的舉動,一時間也是被嚇退幾步,腿撞到身後椅子才停了下來。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萬通的反抗更加的強烈,迅速的向前跨出一大步,左腳腳跟過渡到腳掌,渾身用力,大聲的吼道“你打,你打死我算了!”

老管家焦急的說“少爺,不要說了,快給姥爺道歉……”眼神直盯着萬通,懇求着萬通能夠回心轉意,說一些誠懇悔過的話。

可現在的萬通怎麼可能屈從呢!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連串的語言就好似子彈一樣射向萬三千“我是逆子,我是大逆不道,都是你生的!都是萬家的人!我承認我趕不上妹妹,她比我強,那以後你把家業給他好了,我去做我的流氓更自在。”

萬三千手指顫抖指着氣勢咄咄逼人的萬通,被氣的兩個眉毛變得水平,嘴唇顫動,被逼的啞口無言。老管家請求的語氣說“你少說兩句吧!”萬三千口中的千言萬語想一下子從口中脫出,最後逼出來兩個字“畜生!”那是萬三千的心中的可悲和可恨,恨鐵不成鋼心態。後面又接着一句“你不配做萬家的人!”

萬通吃驚后的冷笑說“你終於說出來了,你就是不想認我這個兒子了!”然後自暴自棄,語氣平靜說,平靜的可怕,像是在做生與死的告別,“我真不配做萬家的人,我上輩子托生就不該來萬家,你現在是想我永遠在你眼前消失吧!這樣你眼不見心不煩……”

老管家攙扶着渾身被氣得顫抖的萬三千,一直在阻止萬通,希望用自己的說話的聲音蓋過萬通,“少爺,你不要說了,老爺等了你一個晚上了,他是為你好,你不要說了……”可是這樣根本無濟於事,萬通肚子裏的苦,要在今夜全部吐出才是個痛快,可是他越是這樣無所謂,自甘墮落的態度,萬三千的心裏的恨意越重,疼痛越深。

萬三千一陣劇烈的咳嗽,左胸中如針扎的疼痛,一隻手緊握着拳頭,一隻手扶着拐杖,兩眼如炬,淚水在眼角停留了好長時間,這是氣憤和失望融合成的液體,牙齒緊合說,語聲從嗓子發出,從牙縫出來,惡狠狠的說“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沒你這個兒子!”

萬通眼中的淚花被這一句引流而下,長長的淚線在灰黃的燈光下在臉上出現將憂傷翻了數倍,隨後說道“你終於說出來了,憋在心裏好久了吧!從小你就教我讀書識字,我做的任何事情,沒有一個讓你滿意的,似乎我就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燃燒的蠟燭,沒有熄滅的時候,一直在融化,我的熱量,我的努力在你面前是一文不值,永遠也得不到你的認可。好!那我做的好也是被數落,做的壞也是受批評,那我何不如放下……”

老管家大聲的連聲叫道“少爺,少爺,你不要說了……”

萬通語聲更是響亮,指着身體已經虛弱的萬三千說“我今天的這個樣子完全由你造成的,你不想看到我現在這樣,那就完成你心裏所想了,你別認我了!”、

萬三千拿着拐杖用力點擊了幾下地面,艱難的發出語說“你給我滾,永遠的離開這裏!萬家沒有你這個子孫!”

萬通發了瘋一樣一腳將身邊的椅子踢倒,連帶桌子上的茶杯也被震落在地上摔得的七零八碎,茶葉散落一地,茶的味道從地上升起,包圍了在爭吵中的三個人。這也打破的長夜的安靜,遠處的狗叫聲此起彼伏,萬宅的各個房間好似相互傳染一樣也陸續的亮起了燈,一時間庭院由月光的灰白色,變成了燈光的金黃色。

萬通射出了仇視的眼神,說“你死我都不會回來,除非我的屍體回來。”

然後猛地轉身,大步的跨出中庭的門,萬老太在丫鬟的攙扶下在正廳台階的位置只看到了萬通女氣沖沖的側臉,都沒有互相眼神交織,一陣風的從萬老太眼前飛過,緊接着就是消失的背影。

萬三千這時一把握住老管家的手,老管家心領神會,大叫道“少爺,少爺,不要走……”大聲的呼喚着院子內被吵醒的下人“快,快點,把少爺攔住,不要讓他出去!”

一個下人上前阻止,被萬通一把推開,之後是兩個,三個,氣憤的萬通有如脫韁的野馬,身體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將下人們一一推開,來到大門面對一個下人的阻擋說“誰要是在攔我,我就殺了他!”再加上那兇惡的神態,比殘暴的土匪還要嚇人,下人們也就乖乖的退下了,拉開大門轉頭用了生平最大的氣力向正廳的方向大吼道“萬三千,我們在見就是陰曹地府!”跨出了這個深宅大院,那聲音響徹了整個常樂鎮夜晚,只有老王頭的的羅聲才能與之媲美。

拿着銅鑼的老王頭聽着萬通的叫聲,看着他憤怒地神色,自知不如的看着手中的銅鑼和小錘。

王老太焦急的衝著下人喊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把少爺追回來!”

下人們還沒有來得穿上披在身上的衣服就慌張的向門外跑去,像是急着救火一樣。

萬玲玉披散着頭髮,粉白的睡衣在眾人的暗色布衣中十分的耀眼,從房間出來四處張望一番,看着深夜點燈的庭院,焦急的萬老太,飛奔出去的下人,正廳裏面虛弱的萬三千。一覺被驚醒,彷彿萬家天翻地覆一樣,人人都十分的緊張。

萬玲玉第一想法是不是父親的病情嚴重,即時需要醫生,玲玉沒有多想,提着睡衣裙子向萬家最亮的地方跑去。萬玲玉一手扶着門邊

,帶着疑惑的神態跨進正廳的門,看到萬老太,還有不停咳嗽的萬三千,立刻上前攙扶萬三千,接過老管家遞來的茶杯,取代了老管家的位置在萬三千的身邊。

還有等到萬玲玉給萬三千遞茶,萬三千罵罵咧咧,不過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你哥,萬通這個畜生,強詞奪理,還埋怨起了我……”接着一陣空穴來風的咳嗽,萬玲玉慢聲細語的說“爸,先喝口茶,坐下來!”說著兩人後退了幾步到椅子跟前,萬三千依然喋喋不休。

萬老太也落坐,可是神情並沒有行動那樣淡定,焦急的說“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不能晚上說嗎!非要搞得雞犬不寧才好嘛!”

萬三千喝了一口溫茶,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胸口,已經用畜生這兩個字來替代萬通這個名字了,在敘說著事實,在向大家討公道,說“我在這位置”用手用力的拍着自己的椅子扶手,“等了他一個晚上,派人叫了他三次,今天是什麼日子!”一個不是氣憤的表情,十分微妙的飄蕩在他的臉上,頭轉了一個扇形“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他膽大包天,我再三說一定要回來給您祝壽,不要去賭坊,可是還是和從前一樣,而且還埋怨我,養不教父之過,我在萬通身上花費的時間,經歷比在她身上畫上幾倍!”萬三千一臉凝重的看着萬老太,彎曲的手指指着萬玲玉“而且這個畜生還要和萬家斷絕聯繫,從此不如萬家的門。”萬老太心裏一怔,眉毛鼻子聚在了一起,萬三千接著說“他不人認家門,”猛然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那就永遠也不要回來……”

萬老太拿着拐杖點了幾下地面說“你們兩個要幹什麼,通兒年紀小,你也老糊塗了嗎!”

萬玲玉安慰的說“奶奶,爸您們先不要生氣,不要着急,這件事是哥不對,等他想明白了,天亮了,他自然就回來了!”

萬三千突然雙眼緊閉,劇烈的疼痛感從左側胸口如過電一般散發到全身,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一直沉默的老管家上前說“姥爺今天晚上沒有吃藥,我去拿!回去休息吧!”

玲玉也看出了萬三千身體的不適,攙扶着萬三千一點點的踱着步子,和萬老太背向而去,比萬老太的速度還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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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樑上的紅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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