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所有的演職人員都被民警安排等在排練廳,重案大隊的人在問話。

周望和大龍跟着民警直接去了有遇害人屍體的洗手間。

剛到洗手間門口,周望的手機又響了,周望拿起一看是重案大隊的隊長林峰,趕緊接通電話。

“林隊!”

“馮局給你打電話了吧?這個案子務必要儘快偵破,明早的案情分析會,領導們都會參加,你要拿出點有用的東西來!我知道任務重,唉,那幾個你幫我提點着,方向還是要靠你把握,有要求你隨時提,除了要人,別的都行。”

周望嘆了口氣說:“知道了,你先把你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吧,手術完沒幾天,王勤他們能行,我們一定儘力!”

“醫院看的緊,我是出不去……”

“你老實養病!還想越獄?離開你案子照樣破!”

周望掛斷電話,大龍看向周望,指了指蹲在地上仔細勘驗的兩名痕檢員說:

“就咱們這個小地方,技術科攏共就這麼幾個人,要不是少於三名法醫沒辦法獨立出鑒定書,我學歷再高可能也進不來!誰能想到會遇到這種案子……”

“幹活!哪來這麼多廢話!”周望看向洗手間內趴在地上的屍體,繃著臉說。

……

周望在查驗屍體前,又看了看地面上,除了死者頭下那一大攤血跡,周圍有少量的噴濺性血跡,其他地方都很乾凈,乾淨的能照出人的影子!周望皺了皺眉。

死者死前用的拖把被死者攥在手中,安靜的趴在一旁。

大龍蹲在屍體旁,打開勘查箱,將血泊和噴濺狀血跡分別做了提取。

周望蹲在屍體旁,仔細查看屍體。

被害人身穿保潔的制服,頭朝下趴在地上,身上不見有拉扯拖拽的痕迹,兜里揣着一個對講機,後腦枕部有被鈍器擊打的挫裂傷,顱骨凹陷……

周望說了聲:“屍表檢驗。”

大龍準備好記錄。

“死者眼瞼內沒有明顯出血點,角膜透亮,口鼻腔未見損傷、淤血。”周望邊說邊掀起死者衣物:“胸腹腔未見致命性損傷……”

屍表檢驗完畢,周望對着死者頭部傷口發獃。

這時,王勤和劉冰走進洗手間,王勤問:“啥情況?有頭緒嗎?”

周望緊鎖眉頭剛要開口,只聽‘嘭’的一聲,周圍一片漆黑,尖叫聲頓起,刺耳驚悚!

停電了?

又是‘嘭’的一聲,劇場備用電啟用,照明又亮了,尖叫聲停了。

王勤自言自語:“巧合?目的是什麼?”

周望沒受停電影響,他連頭都沒有抬,說:“死者是被鈍器擊中頭部致死,死亡時間一個小時左右,屍僵剛開始有,還沒有形成屍斑……”

“一個小時!”劉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是九點半,也就是說死者八點半左右遇害。”

大龍在一旁嘟囔道:“這不是廢話嘛!”

劉冰朝大龍瞪了瞪眼,重案大隊人不多,劉冰是唯一的女性,在隊中屬於重點包容遷就,她本身就性格直爽,說話快人快語,難免有得罪人的時候,林峰常說她智商有餘額,情商欠費。

周望問:“幾點發現的屍體?誰發現的?”

王勤說:

“大概八點四十左右,民警發現的,其他的工作人員都安排到會議室做問詢了,唯獨少了這個保潔,當時亂糟糟的也沒人想起來,等都安排明白了想起來,趕緊找,就在這找到了。”

周望想起陸怡說的一個時間點,七點四十五分,那時陸怡說台上站在後面的演員有點亂,隨後便有了尖叫聲。

周望站起身說:“先查八點到八點半這個階段,都有誰拎着包進過這個洗手間!”

劉冰轉身出了洗手間。

周望看向王勤又說:

“殺死死者的鈍器應該有不平整的面,兇手是在身後行兇,死者完全沒有防備,你看死者趴在地上,右腿前驅,左腿伸直,說明死者生前正在躬身垂頭擦地。”

周望邊說邊做出擦地的動作。

“兇手進入洗手間,突然出手……”

周望看向王勤:

“兇手距離死者不會遠,全看兇器長短,但力道夠,血跡噴濺或許不止現場這些,也就是說,兇手身上極有可能有血跡,而且,現場沒有滴落的血滴……”

王勤趕忙接口道:“兇手動手后,第一時間擦拭了兇器!”

周望點頭道:

“目前我能給你的只有這些,回去屍檢之後看看還能不能有補充,哦對了,這裏是女士洗手間,兇手進洗手間沒有引起死者的注意,又或者死者根本沒來得及注意……”

周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像是在自言自語。

王勤皺眉道:“兇手性別不好確定!但是,這裏是觀眾用的洗手間,舞台上出了事,劇場兩側的門就關了,不許觀眾經過,觀眾離場只能用正門,兇手如果藏在觀眾席中,他是咋能溜進洗手間,又能悄悄離開的呢?”

周望問:“舞台上那位死者啥情況?”

王勤說:“叫樊瑜,一名新入團的女演員,二十三歲……”

王勤正說著,劉冰帶着一名保安過來,對王勤說:“這人認識死者。”

王勤指了指洗手間內的被害人,劉冰點頭,然後說:

“今天活兒重,我讓小尚找幾個民警幫着做一下問詢筆錄,靠咱們幾個人,天亮了也問不完,着重問一下舞台上曾經近距離接觸過樊瑜的;我讓民警幫着調取劇場監控,回去先着重看一下洗手間誰來過,舞台中央演出時發生了什麼嗎,剩下的再找人幫着看……”

大龍忙說:

“洗手間裏作案的兇手身上應該有血跡,身邊還有兇器,還有擦拭過兇器的帶血的東西,除非藏起來了,不然現在找嫌疑人最容易找到,這麼回去,將來想要重新找證據,可能會很難。”

劉冰不樂意道:“我可沒說就這麼回去,只是說一下分工……”

“剛我師父就說找一下八點到八點半進過洗手間的人,你出去一趟,人呢?”大龍揚着頭問。

“我就一個腦袋,林隊又不在,我不得一件件的安排……”

“你們倆消停會兒,見面就吵吵!林隊要是在,你倆都得挨頓罵!”王勤不耐煩的道。

周望笑了笑說:“林隊不在,這案子又大,別說你們,我都有點慌!沒事,一點點來,這小夥子……”

周望看向那名被劉冰帶來了的保安,正是剛才在劇場中狠狠瞪他的那個。

周望有些尷尬問:“你平時負責什麼?”

“觀眾進場退場,平時也是站在門口。”保安有些緊張。

“你認識死者?”

保安點頭說:

“認識!我倆還是一個村的呢,劉姨剛來劇場不久,她孩子上中專,他老公好像是得了啥病,只能躺着,她就出來幹活了,之前給人當保姆,挨了欺負,就來做保潔了,說掙得少點,但活的像個人。”

周望輕輕嘆了一口氣。

保安繼續說:“劉姨脾氣好,不愛吭聲,她要是蒸了包子指定會給我帶幾個,挺好的人,你說咋就……你說她家可咋整?”

保安說著抹了抹眼角。

“這個劉姨,有沒有和誰關係不太好,發生過口角之類的?”

“沒有!都說她脾氣好了,再說她來了攏共沒一個月,要不是我打電話回家,我媽告訴我劉姨也在這打工,我主動去找她,她在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周望看向王勤和劉冰,說:“剛才大龍有一點說的對,兇器和擦拭兇器的物件要麼被兇手藏在劇院中,要麼被兇手帶在身邊,現在找是最佳時機。”

劉冰剛要開口解釋,王勤壞笑道:“你不能因為大龍是個博士就看不起人家。”

“我敢瞧不起他?人家肯拿正眼看我,我都得燒高香!”劉冰滿臉的不服。

大龍哼了一聲說:“是誰先在背後說我的學歷有水分的?”

“沒水分你一個博士生,之前還是學臨床醫學的,跑我們這種小地方來做法醫?”劉冰瞪眼問。

王勤忙說:“倆快三十歲的人了,咋就跟個孩子一樣……”

“你不起鬨架秧的,兇器可能已經找到了!”周望沒好氣的懟了一句:“先假設兇手不是觀眾,還留在劇場中,我是這麼想的,這個案子跟舞台上那個姑娘的死應該是有關聯的,現在老牛隻說那姑娘是失血性休克……咱們先假設有關,兇手不論性別,他總不能手裏拎着兇器正大光明的進洗手間吧?”

王勤雙目放光:

“明白!先假設兇手是劇團里的人,保潔因為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畫面,兇手想要殺人滅口,如果是這樣,兇手應該背着一個包,能裝下兇器的包!小不了!”

劉冰補充道:

“兇手未必帶着兇器到劇場,殺人滅口這個事兒,不會提前預知,兇手很有可能是在劇場裏找到了啥可以當做兇器的物件,大小又正好能放進包里!”

大龍說:

“不管兇手作案之後是否將兇器藏起來,她都要先將兇器放進包中帶出洗手間,所以兇手的包一定沾有血跡!”

周望點頭道:“屍體裝袋,回去屍檢,你們去找找嫌疑人,我去舞台上看看。”

周望說完看向一旁的保安說:“麻煩你幫我帶路。”

王勤馬上攔着:“你先等會兒,你說剛才停電是咋回事?”

周望聳了聳肩說:“你問問民警,監控有沒有出問題吧,就那一下子,想隱藏什麼怕是來不及,只有可能對電子產品造成一定的影響。”

王勤點頭。

幾個人開始各忙各的。

大龍跟着周望邊走邊說:“林隊不在,他們好像沒了主心骨一樣。”

周望邊走邊看向兩側,說:“哪天我要是不在了,你也一樣。”

“呸呸呸!啥玩意就不在了!我覺着至少殺害保潔的兇手應該還在劇場裏,關起門來追兇,問題不大!”

周望扭頭看了眼大龍,說:“你出幾回庭,就不這麼想了,證據鏈不是你認定就可以的。”

大龍皺了皺眉。

保安帶着周望和大龍從側幕上到台上,一眼就能看到台上那一大攤血跡。

周望挑了挑眉。

幾名痕檢員正蹲在地上仔細的勘查,周望上前兩步,沒有再走近,因為他看到地上有數枚血腳印!但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只有一個男人跑到死者身邊,高喊叫救護車,這麼多腳印哪來的?

“腳印屬於同一個人嗎?”周望問了一句。

一名痕檢員回答道:“還沒提取完,目前……不止五個人。”

周望點點頭,除去救護人員,合上大幕之後,有人膽子突然大了。

……

馮局到現場的時候,周望已經帶着屍體回隊裏了。

直到凌晨兩點,老牛才急匆匆的回到隊裏,周望帶着大龍剛剛做完屍體解剖,解剖服還沒有脫。

老牛已經五十多歲了,進門就抱怨道:“你說你早不相親,晚不相親,偏趕上這時候,這姑娘不吉利。”

周望剛洗過手,像是沒聽到老牛的話,一邊脫解剖服一邊問:“你那邊咋樣?啥原因引起的失血性休克?”

“異位妊娠,輸卵管妊娠破裂。”

“嗯?”

大龍忙問:“宮外孕?是意外非他殺?”

老牛指了指倆人的解剖服說:“脫了,洗乾淨去辦公室說,解剖室里這味兒,你們腦門子不疼?”

大龍低聲跟周望說:“牛老這脾氣,今天有點爆。”

“你才老呢!喊他就是叫師父,喊我就老牛!”

“牛老!多尊重!”大龍辯解。

“你應該喊我師爺!他來的時候,還是我帶的他!”

周望皺眉問:“咋地?今晚解剖的不順利?”

老牛擺了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先一步出了解剖室。

……

三人坐在辦公室里,一人端着一個保溫杯,老牛感嘆道:“最好的年紀,就這麼走了!”

大龍着急的想問,被周望一個眼神制止了,大龍雖說調來yj市局才半年,但也知道老牛有點怪脾氣,你越問他越不說,不理他,他反倒會事無巨細說個明白。

果然,周望若無其事的又喝了兩口水,老牛開口對大龍說:“你學臨床醫學的,應該知道異位妊娠的危害!”

“當然!”大龍答得乾脆:“它是早期妊娠孕婦死亡的主要原因,如果不能及時就醫,及時手術,輸血,肯定危及生命!但是……”

大龍停頓了一下,又說:

“現在醫療技術水平提高,患者本身意識也提高,基本都能早發現,早治療,這個病症腹痛的很厲害,還有不規則出血患者不可能不就醫,雖說咱們陽江落後了些,但只要患者及時發現,不是問題,咋會等到破裂出血……”

“問題就在這裏!”老牛嚴肅的道:“死者死於失血性休克不假,救護車到的很快,咋就連醫院都沒到?不對,救護車到劇場的時候就已經沒氣兒了呢?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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