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集體夢境

四.集體夢境

敷衍兩口,白崇寧回到了自己房間。

“退出遊戲。”

他一連又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回去的路被掐斷了。

ND綜合工廠的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他現在回不去,曠工的話,是一定會被智腦監測到的。

如果不能主動退出的話,那就只有一種辦法了。

讓身體處於臨界極限狀態,VirtualReality夢境儀會判斷出危險,強制退出。

這對於別人來說,可能需要嘗試一些極端危險的行為。

但白崇寧不用。

在ND綜合工廠里度過的十年,他從沒仰賴過“糖果”。

自己默默對抗如同永無止境的生活。

自己默默對抗腦海中,時時刻刻蹦出來的“生活意義”“生命意義”。

最難對抗的是,每天醒來,聽見那聲“生物態機體......10分鐘倒計時啟動。”的窒息感。

ND綜合工廠的通風很好,但白崇寧只要稍稍露怯,就會無聲的“溺亡”在這個工廠里。

他卻挺過來了。

也許是得益於他長期突破極限的“深潛”,讓他能感覺自己正痛苦而鮮活的活着。

也許,是得益於他那近乎變態的控制力——他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和精神。

他能保持穩定。

也能將自己的身心都逼到瀕死的極限。

在房間裏,坐在床上,白崇寧閉上了眼,開始屏息想像自己深潛的感覺。

50米。

100米。

120米。

......

131米。

極限深潛狀態下的那種巨大壓迫感涌了上來,屏住了白崇寧的五感,掐緊了他的心肺五臟。

通紅的眼球,因痛苦和窒息而漲紫的臉,頃刻之間,白崇寧就從一個正常健康的少年,一下走到了死亡的邊界上。

131米是他真正的極限,真正的瀕死線。

白崇寧臉色一變,再支撐不住身體,“砰”的一聲,倒在了床上。

幾乎同時,白巧雲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從小到大,每當父母奔波勞碌時,她就承擔起管教和照顧弟弟的義務了,她太了解白崇寧了。

在吃飯時,她就隱隱感覺弟弟今天狀態不對,想着飯後和弟弟聊一下。

誰知道打開房門,竟然看見白崇寧直愣愣的倒了下去,臉色很差。

匆忙上前,把白崇寧扶起,白巧雲坐在床上,確保白崇寧能以一個舒服的姿勢,枕在自己的懷裏。

白崇寧在白巧雲懷裏,窒息感讓他此刻只能本能的急促呼吸着。

空氣重新填充進肺部,將窒息感驅散,白崇寧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他眉頭緊鎖,強制退出也行不通。

察覺白崇寧好轉,白巧雲才稍放鬆一些,關切道:

“身體不舒服嘛,這可不能硬抗着,咱們去醫院吧。”

“啊,喔!”

意識到自己躺在她的懷裏,白崇寧猛的彈起身來,強忍慌張:

“白巧雲是吧,嗯,不用了。”

剛才白巧雲的長發有些垂在白崇寧臉上,甚至白崇寧還聞到了來自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距離太近了,這讓白崇寧很不習慣,在ND工廠的時候,人和人明明都保持着緘默的距離。

“夢,和你之前做的怪夢有關係吧?”白巧雲黛眉微蹙,忽然開口道。

之前做的怪夢。

白崇寧檢索了一下記憶,

確認自己確實有被一個夢困擾。

這發生在一個月之前,當時的事情還登上了各大媒體的頭條。

集體夢境事件。

世界性範圍內,都出現報道聲稱與大範圍人群同做一個夢。

大家口徑都出奇的一致,形容那是一個猶如黑暗囚牢一般的噩夢。

在噩夢中,除自己之外,就只有躲在黑暗之中,窺伺着自己的某種神秘。

那不是什麼好的體驗,夢中空氣都有重量,每次呼吸都讓人感覺到沉重的壓迫。

好在,大部分人都只做過一次這樣的夢,就過去了。

第二天,連夢的內容都不太記得了。

專家的解釋是,由於信息化的發展,全球獲取的信息趨於同質化的一次偶然事件。

同時指出聲稱做過同一個夢的人之中,不乏由於信息傳播導致的心理暗示作用。

也就是說,可能有人攪混水,製造恐慌。

畢竟每個人只能了解自己做夢的內容,加之這種沒有具體內容的夢遺忘速度很快。

現實還一地雞毛呢,人們的力氣是有限的,這件事也就這樣漸漸被淡忘了。

雖然有一部分人堅持聲稱自己連續做了好幾天這樣的夢,也沒引起太多關注。

只有少部分人和獵奇的論壇群組中,這個話題的熱度尚在。

白家父母在當天也做了噩夢,不過十分模糊,他們也不認為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但白崇寧和白巧雲都確認,他們也做過這樣一個夢,十分清晰,他們互相印證的一些細節,甚至都比網上披露的更加準確。

那天之後,只有白崇寧一直堅稱,自己連續15天做了同一個噩夢,每晚都在黑暗囚牢中度過。

半個月都受夢境困擾,白崇寧的精神顯得有些緊繃,白家父母出於擔憂,打算帶着白崇寧去做精神科的檢查。

幸好,在臨行前一晚,白崇寧告訴他們,他沒再做噩夢了。

白家父母都鬆了一口氣,但白崇寧卻清楚的記得,白巧雲看他的眼神中依舊帶着擔憂。

集體夢境,黑暗囚牢。

白崇寧目光一凝,想起了《楚門遊戲》封面上出現斑點的城市,以及,在城市下面,不斷翻滾沸騰的黑霧。

雖然抓不住其中的關聯,但白崇寧知道,這個集體夢境肯定是一條不能放過的線索。

是遊戲應該都有通關的方法,也許這個夢境就是一種提示。

現在既然不能主動回歸現實,那就只能沉下心來分析眼下的局面了。

“果然是和怪夢有關係嘛?”

白巧雲見白崇寧陷入沉思,不禁推測道。

“沒有關係,我只是最近有點累了,因為找工作的事情。”

白崇寧回答道,順帶着寬慰了一番白巧雲,解釋自己真得沒問題了,生龍活虎的。

“行吧,沒事最好了,你找工作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畢竟現在經濟形式不景氣。”

白巧雲離開房間時,寬慰道:“你姐‘首美’畢業,不也只能當個小主播。”

踏出白崇寧的房間,關上門后,白巧雲忽然收斂了笑容,看了一眼正在收拾餐桌的父母,駐足思考了一會,嘆了口氣:“但願是我想多了。”

說著,白巧雲走回了自己房間。

白崇寧自然不知道這些,他此時正側躺在床上,神情專註的盯着手機。

“找到了。”白崇寧點開了一個叫“怪談群組”的群,這是一個討論各種獵奇都市傳說的同好群,最近的話題,當然就是這個集體夢境事件。

群組裏有各種官方的、非官方的集體夢境事件資料,甚至還有幾例國外的報道。

其實白巧雲說對了,之前的白崇寧還在被那個怪夢侵擾,只是不再和家人說了。

雖然一直做同一個夢有些奇怪,但也並不是沒有先例的,考慮到白天生活不太受影響,加之去看精神科醫生也不是什麼好事——費錢不說,搞不好還要傳出風言風語。

白崇寧也就絕口不提“黑暗囚牢”的事情了,過兩天也許就好了。

白富剛夫婦也當是樁好事,兒子沒事就好。

手指滑動,白崇寧在群里的昵稱是“小白”,沒怎麼發過言。

他開始翻看這個聊天群的記錄,在這個群組裏說啥的都有。

之前還有群友告誡大家不要和外人討論集體夢境,甚至說關注集體夢境的人會有危險,有好幾個人都已經神秘失蹤了,一夜之間音訊全無,還配了幾張模糊的圖,傳的神乎其神。

正在白崇寧翻看聊天記錄時,手機忽然又彈出一條攔截垃圾短訊的提示。

白崇寧不耐煩的劃掉提醒,恰逢,群里一個群友開始說話了:

呼吸:“‘黑暗囚牢’不止是個夢而已,我好像驗證了,它能帶來某種神秘力量!”

群里熱鬧起來。

蠻牛:“什麼神秘力量,不會是讓你能做白日夢吧?”

小魚:“不會還有人在討論‘黑暗囚牢’吧,不會吧,不會吧。”

悖論:“怎麼驗證?”

呼吸:“如果我成功了,我就能見到她了。”

呼吸:“這不合理,可我真的得試試!”

悖論:“怎麼驗證?”

愚人:“見誰?搞什麼,話說一半吞一半的。”

小魚:“瘋了吧。”

小魚:“話說,感覺最近好像城市裏經常會發生一些怪事......”

群里開始聊了起來,聊起了很多捕風捉影的事情,參插着陰謀論聊得津津有味。

白崇寧點開了這個叫“呼吸”的用戶,意外發現他的屬地竟然也在安仁市,個性簽名:再見吾愛。

既然都在安仁市,沒準能見上一面,了解更多“黑暗囚牢”的信息,白崇寧點了添加好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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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門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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