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死隊：待死之人，逢職而高！
“磔磔……你既然也是黑衍者，總不會連這張證都不認得吧？”
所謂“黑衍者”，正是這片世界在修真者消失之後誕生的新的體系力量。
隨着霍焱止一聲戲笑，置若罔聞地從西裝內側口袋上掏出一張漆黑到不反射任何光線的證件，雙指並執之而舉出。
剎那間，那位陰鷙漠然的技術長官的面色微凜，立刻一喝道：“停！住手！”
他急忙上前來，將霍焱止示出的證件取入手中，警惕地退後，然後對照霍焱止的臉來翻看。霍焱止微微一笑，自是任他查驗。
所有持械特護人員面面相覷，但仍舊遵照命令地退開一定距離，並且保持警戒。
旁白本來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經管局眾人不禁一愣，旋即各個訝然，或者一頭霧水的。
“這是搞什麼？什麼證件有這麼大威懾力？”
袁姓大肚腩似乎想起來什麼，臉色瞬間一變。
“難道是……”
下一刻，隨着陰鷙漠然的技術長官猛地立正，所有人甚至感覺心臟“砰”的一跳，在無比吃驚的表情中，看見這位瘋化對策局的長官對着霍焱止規規矩矩地敬出一個軍禮，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這就撤退。”
“沒事，我理解你們的工作。遏制瘋化現象擴散確實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我懂，所以我尊重你們。”霍焱止笑眯眯道。
這句話有弦外之音。
霍焱止深深地看了這位瘋化對策局的技術長官一眼，對方也予以回望，本來始終陰沉冷漠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的暖意與笑容，遞迴證件，感慨道：“不，這句話更適用於你們。而且尊重是相互的。”
說完，這位瘋化對策局的技術長官狠狠睨向經管局的袁姓大肚腩，恨不得一腳將他媽的踹出去。
那位混在其中的地產公司的人急得抓住這位要走的技術長官，臉色怨懟道：“等等，你們別說走就走啊！這裏明明有問題，你們搞什麼，不解釋解釋清楚，一張破證件就把你們嚇走了？靠，你們不是也收他錢了吧，瘋化對策局就這吊樣子——”
“卧槽尼瑪，住口！”
袁姓大肚腩知道深淺，下意識地眼睛一瞪，腦子裏轟的一聲就破口大罵，可想要阻止為時已晚。
那位瘋化對策局的技術長官果斷離去的步伐猛地一停，臉色再次陰沉下來。
“收錢”這句話明顯有辱人格。
所有的瘋化對策局的人皆鋒利而視，形成冰封一般的壓力望來。
霍焱止好整以暇，抱臂而觀。
技術長官回過頭，怒吼道：“老子要不是因為是軍人，今天一定特么踹死你個狗日的。想利用我們瘋化對策局查辦某些事、某些人……行！只要你們拿得出疑似出現瘋化現象的證據，我們不管這些，必然查辦到底。因為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瘋化對策局就是要將一切瘋化現象的苗頭扼殺在搖籃里。
但特么規矩不是這樣的！
……條件是你們不能把我們當白痴，不然老子就會讓你們知道成為白痴究竟是什麼樣子！
你要解釋？可以，我告訴你——”
這位瘋化對策局的技術長官看向霍焱止，見霍焱止意示無所謂地點點頭，於是繼續罵道：“七十年前，那些狗日的修真者帶着靈氣復蘇而來，攪弄得這片世界天翻地覆，四分五裂，而後拍拍屁股走了。這片世界卻差點一蹶不振，
萬劫不復！
那些瀰漫在大氣層上的鏡屑讓瘋魘鋪天蓋地地出現，甚至還有吃人吃靈魂的瘋魘怪物、鏡污泉眼，層出不窮！！
當時人口死傷億萬，連現代文明都差點崩潰倒流，卻有一批人毅然決然地站出來！
他們用自己生命為代價，犧牲自我來拯救成千上萬的人，他們是最初的先行者，是第一批黑衍者，也是一代一代地傳承至此的人。他們所有人為了對抗鏡污，皆立下‘必死之誓，待亡之詛’，壽命限三十而斃，故稱‘待死之人’，列入‘死隊’之中，不受斬鏡局和瘋化對策局轄制。但時至今日，他們一向是在執行最危險的任務。
哪怕是斬鏡局和我們瘋化對策局，最危險的地方我們或許不會踏足，但他們一定會去！
因為如果說扼殺一切瘋化的苗頭是我們的天職……那麼去死就是他們的天職！！
就是他們，才撐起你們這些狗東西、你們這些唯利是圖的蛀蟲、渣滓們賴以生存庇護的羽翼，是你們的天！！
所以死隊的證件，有‘逢職而高’的標註，那就是逢官職、公職、軍職人員，無論對方多高，他們均享受逢之而更高一級的禮敬待遇……所以特么的老子都得敬禮，明白嗎？！而你們這些狗東西居然質問我們是不是收了錢？”
這位技術長官瞪着銅鈴一般的眼，接近暴怒地看向他們，像劇烈喘氣的獅子一樣嚇人。
“你覺得不正常所以舉報。但黑衍者天生就與瘋魘同出一源，除了後者失控無法挽回以外，並無本質區別。既然這位已經出示死隊證明，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你還有什麼想質疑的？”
他說黑衍者也是瘋子……那他自己當然其實也是瘋子！
所以情緒爆發之下，極其森厲……
經管局的人員有一個算一個，此時無不汗如雨下，面色羞愧見紅，震撼到無以復加地低下頭。他們也是頭一次聽說這種秘聞。要不是己方說的話太過侮辱人，前者估計還不會這般勃然大怒地爆發。但這也是活該。
那個姓袁的胖子低頭的眼神之中有震顫，不斷在心裏念着“果然，果然，老子就知道是這樣……”。
隨即，真是欲哭無淚了，因為他要是知道這樣，那就是打死也不會來啊！
想到這裏，這位袁隊不禁恨極了地看向那位混在他們中的地產公司的人。
這廝只是因為上頭的委派，不得不幹這種勾當。他本來就是普通人一個，當然不知道這種事，還以為瘋化對策局這種部門跟經管局也一樣會收黑錢，所以說錯了話，頓時傻眼了。
“呃，袁隊，這——”這貨這時候仍然一陣錯愕地看向袁姓大肚腩。
後者臉色已經難看至極，不得不暴喝一句：“閉嘴！！”
隨即看向瘋化對策局的技術長官，奈何這位已經不屑於再聽見任何廢話，與霍焱止再次道歉后，轉身帶隊離開。
瘋化對策局來的人來時魚貫而入一大片，這時候也是成群結隊地如潮水離開，浩浩蕩蕩地消失。
只剩霍焱止和經管局眾人。
霍焱止自是一臉謔笑地轉過頭來，袁姓大肚腩羞愧見人和誠惶誠恐地掩着頭走了。後面的經管局眾人與地產公司那人嚇得膽小如鼠，面色慘白，只能灰溜溜地快步跟上。
聽見公司大門外。
遠遠地，圍觀的人群里爆出一陣窸窸窣窣與打聽的聲音，霍焱止撣着身上灰塵“嗤”地笑了。
“嚶嚶嚶，那老闆……你好棒啊，這就讓他們挨罵一頓地走了？”
濕濕師姐擔任的職業黑絲裝小秘書等着所有人一走，立刻雙眼放光，抱着霍焱止胳膊嬌滴滴地晃搖問道。
霍焱止的手臂陷於豐滿，樂不可支。
拍了拍自家師姐的手，意味深長道：“‘好棒’這種詞呢，不要瞎用。畢竟有歧義。你究竟說的是形容詞呢，還是名詞，又或者名詞作動詞用呢？語文博大精深，要深刻體會，好嗎？”
“嚶嚶嚶，討厭~”某秘書羞惱地低頭轉動。
針針師姐對着陽光下，看了看自己綉到一半的刺繡，欣賞道：“就這麼放他們走，好像不太夠吧。人家算計你，你卻報之以瓊瑤？”
一種美麗而血腥殘忍的眼眸瞥之過來，-霍焱止嘻嘻地笑。
“那當然不會。”
“很好。”針針師姐笑着點頭，這個答案讓她很滿意。今晚看來還沒結束。就連小玩師妹和阿虐師弟他（她）們也情不自禁地……頓時亮起眸子！
“好耶，那我可以交新朋友了~”
“那我要吃肉！很多很多肉！！我要把肉砸着玩——”
歧異師兄關心地看向霍焱止：“老闆，這證件哪兒來的？”
“嘿，證件嘛，當然是當咱投資人的血菩師父送來的，我說過，他關係大嘛。這可是真的證件喲。”
歧異師兄頓時明白，這裏的“真”指的是“不可驗偽”，而不是像剛剛那個技術長官說的三十歲就會死。
於是笑了笑。
所有人一個接一個離開……
只有秘書留在最後，擔憂地問道：
“老闆，那你真的會三十歲就死嗎？”
“當然不會，呵呵，我死不死的與時間無關，只會與地點有關。”霍焱止意示放心地拍了拍她的小嫩手，壞笑道：
“比如我可能會在妹紙的裙底下死，腿上死，懷裏死，但絕對不會在戰場上死。因為正經的為國捐軀不是我的選項。”
等到秘書也在身邊詭異消失。
霍焱止重新恢復一臉淡然地推了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
目光往後一掃，那座擺在大廳里的獅駝嶺沙盤模型……赫然有了些許位置移動，在剛才竟被人趁機動過！
他的目光閃爍中。
於是露出更加“溫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