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有劍匣中藏

第一章:少年有劍匣中藏

初春,一抹金色晨曦掠過延綿高山,落在青陽城所處的這片山脈當中。

青陽城外,一處山谷竹林中,牧子楓盤腿坐在水潭邊的一塊大青石上。

雙眼微閉,眉心處有一把虛幻模糊的青色小劍緩緩沉浮,青色光輝吞吐,有陣陣漣漪蕩漾而出。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在那一陣陣漣漪中,有道道青芒隱現,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便可以發現,那是一道道極其細小的劍芒。

凌厲的鋒芒直接將牧子楓周身三尺內的霧靄斬滅。

一方用青布條裹着的長匣橫放在膝,雙手扶在長匣的兩端。

劍芒流轉,凝如青絲,行如流水,順着牧子楓的手臂不斷流入膝上的長匣之中。

虛無幻滅之處,一片荒蕪當中,懸浮着一把劍。

一把木劍。

說是劍,其實只是有了劍的些許輪廓。

劍首之上,青色光輝流轉,最終凝成牧子楓的身形。

閉目盤腿而坐,而後十三道人形虛影幻化而出。

手持長劍,身若流螢,遊走在劍身之上,手中長劍不斷遞出,落在劍身之上,卻是發出鏗鏘之音。

一劍遞一劍,劍劍不相同,而時間也在這一劍又一劍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春風拂過,一片碧綠竹葉緩緩飄落。

此時,牧子楓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雙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眸,青色小劍斂入眉心,漣漪散去。

劍指一凝,夾住那片竹葉,指間青色劍芒縈繞,竹葉瞬間透發出一股凌厲的鋒芒。

一劍遞出,一抹青虹劃破長空,朝對面竹林中的一塊大青石激射而去。

叮的一聲,竹葉沒入大青石些許,劍芒斂去,而後竹葉瞬間化作齏粉,只留下一個狹小的劍孔。

如這樣的劍孔還有很多。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牧子楓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站起身,將長匣背在身後,跳下大青石,朝青陽城的方向走去。

原來,不知何時,牧子楓的頭頂竟是多了一片烏雲,隱隱還有擴張的跡象。

出了竹林,走在曲折的山道上,雙手枕在腦後,嘴裏叼着一根青草,很是悠閑自在。

忽地,牧子楓腳步微頓,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不過很快,他便神色恢復如常繼續朝青陽城的方向走去。

在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松柏之上,血色光華閃耀,有一道黑色高大身影憑空出現。

整個人籠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其面容,只露出一雙血色眼眸,妖異而神秘,充滿了對生命的漠視。

黑袍人一雙血色眼眸漠然的看着牧子楓,彷彿看着一個死人。

在他右眼的血色瞳孔中,牧子楓的身形緩緩浮現,筋肉骨骼都已消失不見,只留下流動的血液。

妖異血光流轉,一條條血色絲線,無聲無息,順着毛孔進入牧子楓體內。

原本還優哉游哉的牧子楓,瞬間渾身戰慄,臉色潮紅。

體內的血液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動,流速加快,彷彿下一刻便會被抽離一般。

體內血液如緩緩流淌的小溪瞬間變得湍急,有血液流動的聲音傳出,讓人驚悚。

可以看到,牧子楓的臉上、手背上,血管突起,已經在爆裂的邊緣。

若是有強者在此地的話,一定可以清晰的看到牧子楓體內的鮮血,隨着流動速度的加快,在不斷的揮發,一層層紅色霧氣蒸騰而起。

如此這般,若是牧子楓是一個普通人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他要麼全身血管爆裂而死,要麼氣血流盡而亡。

牧子楓慕然轉身,沒有絲毫猶豫,眉心深處的青色小劍一震,眼中青色劍芒流轉,斬滅牽引體內血液的一條條無形的絲線。

青色劍芒奪眶而出,凝如實質,如一抹驚鴻朝黑袍人激射而去。

黑袍人一驚,想不到一個毫無源力波動的螻蟻,一瞬間就破去他的源力不說,還能對他進行反擊。

要知道光是破去他的源力,哪怕是一些同境修士都無法做到,就更別說一個螻蟻了。

本能告訴他,這一縷青芒很危險,這是只有在生死大危機時才有的感覺。

來不及多想,在牧子楓祭出青色劍芒的剎那,隱藏在黑袍下的手,單手結印,眼中妖異血光閃耀。

在妖異血眸外,無數血色絲線不斷交織,形成一道血色光幕。

試圖阻擋那一縷劍芒。

兩人眼神交匯。

青色劍芒落在血色光幕之上,後者瞬間炸裂。

青色劍芒進入妖異血眸中,彷彿進入一方獨立的小世界當中,只是還不等它有何動作,在那一片血色世界之中,一條條血色鎖鏈如蛟龍出淵,試圖鎖住那道劍芒。

劍芒光華閃耀,虛無之中,火星四濺,精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青色劍芒畢竟不在自己的主場,很快便消散,血色鎖鏈寸寸崩斷,而隨着血色鎖鏈的崩斷,這一方虛無小世界迅速消散。

這一切看似漫長,其實只在一個眼神間的交匯。

一襲黑袍映入眼帘,牧子楓默默卸下長匣。

長匣杵地,右手按在長匣之上,眼中劍芒流轉,體內青色光輝閃耀,身體恢復如常不說,整個人的氣息也是渾然一變。

鋒芒攝人,彷彿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

然而,沒有人知道的是,原本平平無奇的長匣,突然發出一股奇異的律動,蒼茫而古老。

也就是黑袍人的修為不夠,不然光是這股律動就可以讓他神形俱滅。

就在牧子楓隨時準備祭出匣中劍時,黑袍人二話不說,身軀化作道道血光,朝不同的方向,遠遁而去。

沒有絲毫猶豫不說,隱隱還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牧子楓也是一愣,想不到對方走得那麼乾脆,連一句狠話都不捨得撂下,這是鬧哪樣嗎。

他架勢都擺好了,就等對方出手了,哪曾想這傢伙竟直接跑路了。

不管打不打,至少你得撂下一句狠話嗎,這樣直接跑路算怎麼回事。

這傢伙怎麼混的,連這點江湖規矩都不懂。

真不是個東西。

話雖然這麼說,但一想起方才對方的手段,就心底發毛。

要不是他掌握非比尋常的力量,估計今天就要莫名其妙的交代在這了。

一想到這,他就來氣。

畢竟,莫名其妙的,差點被人給宰了,擱誰心裏都不好受。

眉心深處,青色小劍一震,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蕩漾而去。

在確定對方不會去而復返之後,牧子楓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嘀咕道:“不敢出手也就算了,連撂下一句狠話的勇氣都沒有,一點江湖規矩都不講,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在牧子楓感知不到的地方,血光凝聚,黑袍人再次出現。

黑袍下,一雙妖異血眸,此刻,一隻血光大盛,凶煞肆虐,一隻暗淡無光不說,還有一行血淚流淌而下。

牧子楓的那一縷劍芒,也已經重創他的血瞳源力。

顧不得右眼中的傷勢,忍不住低吼出聲,道:“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掌握那種力量,這不可能,他只是蠻夷之地的一個,呃!”

聲音嘶啞,充滿着不可置信與驚怒,以及一絲恐懼。

不過很快,他像是想起什麼,聲音戛然而止,有些難以置信,自顧自說道:“他不可能是那個地方的人!”

這絕對不可能,那個地方離這裏有千萬里之遙,那裏弟子傳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蠻夷之地。

只是這個念頭一起,他便否定了,若不是那個地方的人不可能在如此年紀就掌握劍意。

劍意啊,那可是所有用劍之人夢寐以求的力量啊。

怪不得,之前他在這個少年人身上,明明感覺不到絲毫的源力波動,卻又在冥冥之中感覺後者有些不對勁。

因此想要試探一番,想着不管結果如何,大不了殺了便是。

哪曾想,以為是一隻在路邊可以任意拿捏生死的螻蟻,卻是一條蟄伏的蛟龍。

現在想想,也就釋然了,對方掌握劍意,豈是他可以窺探的,說不定在那少年眼中,他就是個笑話。

因此,在牧子楓有出手的跡象之後,他果斷選擇逃遁。

開玩笑,且先不說他打不打得過,就是打得過,他也不敢打。

他娘的,跟掌握劍意的劍修干架,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劍修最是難殺,也最是難纏。

除非擁有絕對碾壓、斬殺的實力,否則就不要輕易招惹劍修,因為你不知道他的實力會什麼時候突破,有時候哪怕只是一絲,他們的實力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到時候誰殺誰就兩說了。

他曾有幸遠遠見過一位劍修出手,劍光浩蕩,劍意森寒,哪怕隔着很遠,他都感覺的到,那斬滅一切的鋒芒。

一人一劍挑了一座大宗門,打得對方不得不賠禮道歉。

後來他在無意間,知曉其中緣由。

竟然只是因為,那座大宗門的宗主的獨子欺負一個小姑娘,被那名劍修撞見了,給收拾了一頓。

如此也就算了,哪曾想那個二世祖,仗着宗門勢力滅了那姑娘滿門,這直接是惹怒了那名劍修,在山門外堵了兩年時間的門,這期間,雙方不知道打了多少回。

最終的結果就是那名劍修,一劍劈開護宗大陣,一劍蕩平三峰,當著全宗上下的面,先是廢了那二世祖,然後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逼得他們聯手斬殺他們的宗主,讓那二世祖親眼看着他唯一的倚仗身死道消。

而那名劍修正是來自那個地方。

從那以後,他就告訴自己,以後絕不招惹劍修,哪怕一不小心招惹了,先跑路再說。

……

拍了拍長匣,牧子楓有些惋惜,喃喃低語道:“可惜啊!”

少年有一劍,只是藏在匣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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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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