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羊群

星期六的清晨5點半。明明是清晨，天色卻比往常陰沉，天空烏雲密佈，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倪雯早早便起了床，一路慢跑到南大門，等待登山隊的其他成員。

風鳶社每周六都會進行負重訓練。一開始，所有人都叫苦不迭。過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大家才慢慢適應。

對倪雯而言，周六早上的揮汗如雨已經變成了她的習慣。

而比倪雯更早到達南大門的是唐元元。登山計劃開始以來，周末的訓練他必然在場，同隊員們一起訓練。

“老師，早啊。”倪雯打招呼道。

“阿雯，時間還早，你應該多睡一會兒。”唐元元微微皺眉。

“隊裏這麼多問題，我實在睡不踏實。”

“阿雯，作為登山者，即便知道明天會發生雪崩，也會在今天好好睡覺。”唐元元正色說道。

倪雯伸了伸腰，嘴裏嘟囔着“知道，知道。”。這話她聽唐元元說過無數遍，多少有些不耐煩了。

倪雯和唐元元熱完身，雖然有一部分隊員準時到了，但還是有幾人請了假。

第一項負重行走是在公路上進行。男生需要負重30公斤，而女生是22公斤。這一規定，倪雯從不遵守，她的背囊一直是30公斤。唐元元怕她受傷，耐心勸阻過，可拗不過她的性子。

隊員們排成一列從南大門出發，向西邊的羊山公園行進。

公路兩旁的欒樹綠意盎然，一路上只有幾名住在附近的晨跑老者，與訓練隊伍擦肩而過。倪雯眺望遠處的羊山湖，由於沒有陽光，湖面不像平常那般波光粼粼，顯得灰暗。

倪雯收回目光，忽然發覺自己的周圍異常安靜。以往喜歡聊天的隊員都沒怎麼說話，表情也有些凝重。她知道這是為什麼，然而除了耐心等待，眼下沒有任何其他解決辦法。

她看了看唐元元。老師步態放鬆，神色自若，同平常一樣。這大概就是作為登山者該有的處事態度，倪雯心想。

走到羊山公園入口處，眾人放下負重，各自坐在地上休息。

羊山公園雖然不收費，但遊玩的人很難在這個時間點進去。好在唐元元和門衛李大爺是老熟人，為登山隊的訓練開了方便之門。

負重訓練是枯燥的，遠距離的負重長跑更是容易讓人產生厭惡感。登山隊之所以在羊山公園訓練，是因為它不但有大面積的原生態森林，其中變化的環境和地形能夠帶來新鮮感，可以減輕隊員訓練時的心理負擔。

眾人休息了十分鐘，跟着做完拉伸操。唐元元鏗鏘有力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列隊！”

東方的天空亮起一道微光，穿過厚厚的雲層，為其抹上了些許魚肚白。

他們跑動起來，沉重的腳步在森林間穿梭。每個人都在用力的呼吸，似要把瀰漫著泥土、綠葉的芬芳的空氣吸盡。

唐元元跟在他們的後面押隊。這場景很像大草原上的牧羊犬和羊群。

突然，隊伍後方出現一道和他們節奏不同的腳步聲。這腳步很急促，似乎在追趕着他們。

唐元元向後望去，那隻迷路的羊回來了。

木清就這麼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加入了隊伍。唐元元沒說話，倪雯也沒說話，大家都沒有說話，彷彿這個人本來就存在於登山隊中。

跑着跑着，天空愈發明亮。隊伍來到湖堤上，湖的對岸是一小片住宅區。越過一棟棟的白色樓房往前望去，就是那座小小的羊山。

倪雯望向羊山，第一次覺得山變得近了。